第三十九章

  朱子胤偏頭看向曹方，眉心蹙起來，似乎沒有料到他的手段會這般的兇殘。

  曹方曾經跟過先帝，見識過比這還血腥、殘暴的，他所提壓根算不得什麼。

  許是他平日太過溫和，從未表露出來，才叫皇上驚訝。

  但是從底層，摸爬滾打到如今位置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您若覺得殘暴，不若叫林笑笑親手了結溫郅隆？」曹方繼續獻計。

  朱子胤目光幽暗，陷入思考中。

  林笑笑幾乎要瘋了，這兩種方法，無論哪一種都極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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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叫她親手殺了溫郅隆。

  溫郅隆臉色慘白，恐懼地盯著朱子胤，從未想過他們的心腸能夠惡毒到這種地步。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顫抖，從袖子裡摸出他來的時候，藏在袖子裡的一塊金錠子。

  溫郅隆壓根沒有多做考慮，在暗衛上前的時候，他塞進嘴裡，費盡力氣的吞進去。

  有一定份量的金錠子，艱難的從咽喉里一點一點滑入腸胃道，噎的他雙手掐住脖子，兩眼翻白，痛苦的倒在地上。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看向林笑笑的方向，想要說什麼，可一張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那張猙獰的臉龐，只能對林笑笑擠出一個扭曲的笑。

  希望他這個死亡的方式，能夠起到作用，打消朱子胤的怒火，讓林笑笑不受痛苦的走。

  林笑笑整個人定在原地，睜大眼眸死死瞪著溫郅隆，看著他蒼白的臉慢慢地變成青白色，一點一點的猙獰起來，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嘴角溢出的血，是最亮眼的一抹顏色，刺得林笑笑要發瘋。

  她拼命的嘶喊，掙扎著朝溫郅隆跑過去，卻被暗衛鉗制，動彈不得。

  林笑笑崩潰的大哭，跪在地上，雙手重重的捶地，宣洩幾乎要將她撕碎的痛苦、絕望。

  是她害死了哥哥！

  是她！

  溫郅隆慢慢地停止掙扎，趴在地上，臉朝林笑笑的方向。

  三月的春風貼著遠山林木吹拂而來，帶著濕冷的水汽。天邊的光影一截一截黯淡，漫天的浮雲仿若滴入化了水的濃墨，層層暈染上灰黑色，沉沉欲墜。

  他的瞳孔漸漸渙散，氣若遊絲，扭曲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要拂去林笑笑臉上的淚。

  溫郅隆原以為自己很貪生怕死，可真正的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死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可怕。

  他不該來到這個世間，林笑笑更不應該。

  他們的出身就錯了，母親極盡所能將他們生下來，並非是因為愛，而是為了她心中所愛報仇。仇恨澆灌著他們長大，只懂得毀滅與掠奪，內心早已腐爛。一如這最開始純白的雲，渲染成似要吞盡一切的黑洞。

  菩薩度化不了他，明慧大師也無法將他們從深淵裡拽出來，從裡到外早已壞透了。

  做不了一個好人。

  溫郅隆青白的臉上，慢慢展開一絲柔和的微笑。

  妹妹，哥哥先走了。

  下輩子，希望我們能夠堂堂正正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