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幅幅畫像，全都擺列有序，攤放在朱子胤面前。

  朱子胤靠在偌大的龍椅中，明暗光線切割在他身上，勾勒出濃重的輪廓。

  面無表情的掃向畫像，似在期待著什麼，從頭至尾，一眼掃過去。唇線崩的很緊，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在意料之中。

  朱子胤按一按太陽穴，疲倦地說道：「先擱著。」

  曹公公臉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角，不由得擰眉看向朱子胤。朱子胤的目光虛虛落在花名冊上，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皇上，咱家聽到一個消息。趙小姐在雲州要等到及笄才回來，趙將軍在挑女婿。」曹公公見朱子胤望過來，笑了兩聲：「今次選秀的年紀在十三到十六歲，趙小姐正好十四歲。您若是想的話……趙將軍阻攔不了。」

  朱子胤目光一凝，陡然記起她彎腰附在他耳邊說道：「小叔叔，我學會煲湯，明日做了送給您吃。」末了，又補充一句：「做給您第一個吃。」

  那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仿若裝著一片無垠的星空，閃閃發亮。

  一如為他擋下一箭，仰面朝他淺淺一笑時的模樣。

  朱子胤沉默，半晌之後，他坐直身體，取來一本花名冊，上面是秀女的姓名、籍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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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這是……」

  「畫像看得眼花繚亂，名字看著合眼，你便取出畫像。」朱子胤心知他如今二十出頭，後宮空懸，沒有后妃說不過去。

  尤其是已經大張旗鼓的選秀。

  一行一行看下來，名字看著順眼的，挑了兩三個出來。

  曹公公將畫像取出來，看著模樣都十分清麗漂亮，臉上又笑出一朵花來。

  朱子胤往後翻一頁，看到「雲州」二字，目光停頓許久，往下一掃，骨節勻稱的手指正好落在一個名字上——梅若棠。

  他一怔，下意識側目，望向窗外，梅花開的正濃盛，卻不如海棠艷麗。

  曹公公見朱子胤盯著一個名字出神良久，手指一點一點的叩擊著，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他好奇的瞟一眼，看見梅若棠這三個字，心裡明鏡一般。

  「這個名字起的好，人長得興許也標緻。」

  曹公公見朱子胤沒有說話，依舊沒有挪開視線，心裡微微一動，在他猶豫的當口，翻找出梅若棠的畫像。這一次，他沒有展開，而是神秘的放在朱子胤的面前。

  「皇上，不若您自個打開瞧一瞧？」曹公公覺著這姑娘倒是算有一點緣分，是雲州人，名字與趙清棠有一個字相似。「她是太守的次女……」

  朱子胤皺緊眉心：「太守次女不是叫梅若霞？」

  曹公公心裡一驚，皇上連地方太守之女的名字都記得這般清楚？

  朱子胤話音一落，掩飾的咳了一聲。

  這些年他雖然未與趙清棠聯繫，但是有讓人關注她，得知她在雲州交了一個朋友，是太守長女梅若卿，梅若卿的底子全都查清，自然知道她有一個胞妹。

  想到這裡，朱子胤的心跳莫名有一點快，他取來畫像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