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趙清棠反手摸一摸肩胛骨，搖一搖頭：「不疼。」

  當初那一箭，留下後遺症，陰雨連綿，空氣潮濕，累著了，肩胛骨便會隱隱作痛。

  梅若卿嘴裡嘀咕一句，將趙清棠按在床上，扒掉她的衣裳，取出一帖藥膏，用火稍微烤一烤，貼在她的肩胛上。

  「吹那麼久的風，疼起來有的你受。」

  梅若卿聽見外頭傳來聲音，似乎是到了碼頭，要準備下船了，將一個包袱塞在一旁的雲華懷裡。

  「我就知道你會兩手空空，幫你帶了十帖藥膏，難受的時候就貼上，別等疼才記起來，那時候不管用。」

  趙清棠趴在床上，後背貼著藥膏的地方在發熱，一顆心都暖呼呼的。

  「梅姐姐，我捨不得你嫁給別人。我有好多哥哥，你可以挑一個，他們給你受委屈，我可以給你做主哦。」趙清棠眼睛彎彎，笑起來兩頰的梨渦很甜。

  「那……」梅若卿趴在趙清棠身邊，拱一拱將她往裡面擠，神情很嚴肅道：「能挑兩個嗎？」

  趙清棠睜大了眼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梅若卿看她呆住了，忍不住抱著枕頭笑彎了腰。笑夠了，然後撇了一下嘴：「逗你玩的呢。我才不要嫁那麼好，叫糟老頭兒如願。」

  趙清棠側過身，抱住梅若卿：「你嫁得好，他才不敢再欺負你們姐妹。」

  梅若卿的母親生妹妹時難產而亡，時隔一年，梅太守續弦，姐妹倆在繼母面前討生活，日子並不好過。梅太守以姐妹兩的親事相要挾，逼迫梅若卿參加選秀。梅若卿答應進宮，有一個條件，便是將妹妹送去外祖家，親事不許梅太守夫妻插手，算作了了斷。

  梅若卿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等了好一會兒，掙脫她的懷抱。不自在的說道：「我給你畫一幅畫像吧，你的畫像上寫我妹妹的名字。」

  ——

  船靠岸。

  內侍過來清點，便見一位婢女打開門，慌張地出來，找到負責的內侍，急切地說道：「公公，我家小姐生病，身上長滿了疹子，這可怎麼辦？」

  內侍臉色一變，焦急地跟進去：「怎麼一回事？昨日不是好好的嗎？」

  「小姐今日起來，便有些不適，胸口燒的慌，出來透了一會氣，回去後頭昏腦熱，臉上開始長東西。」婢女帶著哭腔，急得哭出來。

  內侍進船艙，對上梅若卿的臉，嚇得往後退一步，指著她聲音尖細道：「這……這是怎麼弄得？太醫呢？快去找太醫！」

  趙清棠眼睛發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梅若卿的臉腫起來，長滿了紅疹子，十分瘮人。

  饒是知道她故意為之，趙清棠仍舊很心疼。

  太醫背著藥箱過來，給梅若卿檢查一番，為難的說道：「她臉上的疹子，恢復沒那麼快，起碼得一個月。」

  內侍快要暈過去，臨門一腳，出這事兒，少一個人，他沒法交差啊！

  負責此事的紀大人聽到風聲過來，正好聽見太醫的話，皺緊眉心，想著還得隨便找一個湊數，目光掃過趙清棠時頓住。

  「她是誰？」紀大人確定沒見過趙清棠。

  內侍介紹道：「這位是梅太守的次女梅若棠，送梅大小姐入京，順便探親。」

  梅若卿虛弱地說道：「我妹妹十三歲，可以說親。」

  紀大人釋疑，看樣子是想借著梅若卿的勢，攀上高枝。

  他眼睛一眯，頓時計上心來：「你病了，不能進宮選秀，就由你妹妹替代。」

  梅若卿臉色一變：「大人，使不得……」

  紀大人冷笑：「你這副模樣進宮，選不上也無法指婚給有功之臣，只能留在宮裡做宮婢、女官，等放出來已經錯過大好年華。你妹妹進京是為說親，能進宮伺候皇上，是她的大造化！」

  梅若卿還想說什麼，趙清棠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姐姐，讓我去吧。」

  梅若卿定定看著趙清棠好一會兒，偏開頭，沒有再看她。

  紀大人冷哼一聲，讓人給趙清棠梳妝，留下梅若卿，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宮，安置在儲秀宮。

  ——

  這一次選秀，在路上的時候，便由畫師將畫像給畫好。

  紀大人交完差，讓人將畫像抬到御書房，供朱子胤挑選。

  曹公公笑得一臉皺褶，先將京城裡幾位重臣之女的畫像取出來，鋪展在龍案上。

  「皇上，這次選秀，大臣們的意思是怎麼著都得挑選五六個。這些重臣千金，挑選兩個能夠制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