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張允

  襄陽城外，張允並未遠行，而是在樊城駐紮。他是荊州水師副統領，這個身份不低，但並沒有什麼卵用。荊州水師大權掌握在蔡瑁手中，軍中校尉軍官也多姓蔡。

  自己獨自一人加入水師當中，唯一依仗的便是自己叔父劉表。而劉表能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

  在這個時代，世家豪族才是掌控地方的大佬，太守州牧也只能仰人鼻息，充作世家豪族的同盟，走狗。

  樊城位置突出，距離襄陽不遠。一連數日，他都按兵不動。

  無他，北上太危險。安撫黃祖隨便一個人去便是，自己去還是太過兇險。對此，蔡瑁深以為然，他都不願意北上新野，張允不願意去也理所當然。

  「主人，好消息，黃祖送來禮物，希望主人北上。」張允身邊奴僕不少，他們相聚而來，手中捧著金銀珠寶當中，正好有張允喜歡的南海珊瑚。

  南海珊瑚產自交州，極為名貴。平常時候，也只有蔡瑁會送來一些，充作禮物。也是張允不在荊州水師當中胡作為非的獎勵。

  

  現在黃祖上道，送來禮物，張允不免哂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北上，去看看黃祖。」

  「小人這就為主人準備車船。」

  「不必太過操勞，現在北上，越快越好。」

  張允捏著帛書，心情大好。

  與禮物一道送來的還有來自黃祖諂媚至極的帛書，書信當中除了老生常談的對荊州牧劉表並無二心之外，還有各種許諾的好處。

  不說劉表的任務，單單是這些來自於黃祖的好處，就足夠張允心動。他心中暗自思忖，愈發明白一件事情。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充作他人魚肉。

  沒有權利，這些禮物從何而來？自己副統領的身份，還能帶來什麼好處？

  財帛動人心。

  一葉扁舟向北，前後不過一刻鐘，便已經橫渡漢水，抵達漢水以北。

  朦朧夜幕當中，新野城愈發明顯的時候，「咻」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敵襲！」

  有人高呼，也有人躲避。張允則是面如土色，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去，從戰馬上一躍而下時，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的黃祖僕人已經一命嗚呼。

  箭矢穿透胸膛，鮮血正在四溢。

  「咻咻咻！」

  緊接著是一陣密集的箭雨，十餘支羽箭破空而來，犀利的箭矢穿透毫無防備的張允護衛，一時間慘叫連連，不少人倒在地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將軍快走。」

  混亂當中，張允一行沒有絲毫抵抗，直接敗退而走。一人拖著張允，卻發現一支羽箭不知道何時插在張允的胸甲上面。

  跟尋常士卒不一樣，張允他叔父是劉表，他是荊州水師副都統，身份特殊。他有自己的甲冑，鐵甲。

  「直娘賊，乃公是不是要死了。」

  他咬牙切齒，痛不欲生，提前體會到了死亡帶來的劇烈恐懼。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快帶我走？」他咆哮一聲，身邊甲士卻無動於衷。

  黑暗當中，驀地多了一抹明亮。一支火把被點燃，照亮的一方天地當中，有數名人高馬大的齊軍騎兵正在審視自己一角。

  那些騎士來勢洶洶，手中長槍遙指，身側還有弓弩手張弓搭箭，將羽箭拋射而來。

  「殺光他們還是俘虜？」

  黑暗當中，一個聲音響起，清晰可聞。

  「將軍並無命令，只要俺們巡守此處。要不將人捉了，問清楚他們來意？」

  「荊州軍行動緩慢，現在也不知道我軍部署。若是動作快點，興許能夠在水師抵達樊城之前，襄陽仍舊不知道我軍已經到了。」

  那聲音冰冷，聽的張允不寒而慄。他已經起身，只聽漢水不決的水流聲，心中愈發恐懼。回首看去，渡船不見蹤影，點點火光都在數百步之外。

  「那還是殺光他們？」

  「再一輪弓箭，活著的人，活捉吧。死掉的收斂回去，一起焚燒。」

  張允感覺自己被死亡包裹，胸口的疼痛毫不客氣的提醒自己，自己已經瀕臨死亡。

  是生還是死，一時間，他做出決定。

  「吾乃劉表侄子，荊州水師副都統張允，我有要事稟告齊公。」

  「張允？」

  「就是劉表那廝最無能的侄子？」

  黑暗當中的聲音多了幾聲狐疑。斥候們對荊州軍十分了解，從劉表以降，各軍主將身份來歷，他們信手拈來。劉表的侄子，蔡瑁的小弟張允，他們聽說過，卻沒想到張允會在這個時候，倒戈。

  「放下武器。」

  為首的斥候還是開口，張允有沒有價值，他們太清楚。這是一條大魚。

  只要小心一些，這條魚足夠讓自己升官發財。

  這個時候，齊軍跟荊州軍並無差別，都是靠軍功吃飯，拼命往上爬。

  二者唯一的不同是齊軍有嚴苛軍法，擾民者殺，貪贓枉法，背叛大齊者殺。

  荊州軍沒有約束，會做什麼全看他們能做什麼。

  「真是張允，俺之前遠遠看了他一眼，他高高在上，就在襄陽城中。」

  另一個斥候說話都有些說不利索，口音近似南陽，襄陽一代。

  「帶去給龐軍師。」

  張允痛苦，龐軍師是誰，他簡直太清楚。龐統的赫赫大名在荊州如日中天。誰也想不到一個丑逼，在齊軍居然能夠扶搖直上。這在大漢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大漢以孝治天下，除了孝道之外最重要的不是才能，而是長得好看。只有長得好看，才有資格做官。

  長得不好看，想做官那簡直是痴人說夢。他並不知道龐統在原本歷史蹉跎無數年，直到赤壁之戰後，周瑜病死，才無奈加入劉備麾下，這才時來運轉，成為劉備入蜀軍師。

  那是是多年之後的事情，在此期間龐統什麼事情都沒做成，相比其他加入劉備麾下的荊州人而言，就是一個弟弟。

  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不過，現在讓自己拜見龐統，那是羞辱嗎？那不是羞辱，那是機會。至少自己跟龐統能夠攀攀關係，假裝是一家人。

  劉表娶了蔡夫人，蔡夫人的關係網拐了拐去總能夠跟龐統有些聯繫。這位鳳雛，總歸是要念舊情的。

  再不濟，就看看荊州之大，還有什麼是自己能賣的。

  「什麼，張允落在你們手中了？」

  知道張允被俘虜的消息，龐統愣了愣，搓搓手，衝著于禁道：「將軍，廢物利用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