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你也不想成叛逆吧？

  「想要將吳縣獻給齊公，當下只有一個辦法。」

  陸遜沒有吊著所有人的胃口，冷冷說道；「勸降孫賁。」

  「這怎麼可能！」張家族長驚詫，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無他，讓孫賁背叛孫策，這計謀雖好，卻不容易達成。

  孫家一門都是武夫，沒太多智商。不然也干不出對世家豪族下手的事兒，更不會自任官員，攻打大漢官員。

  林林種種，孫策周瑜二人幾乎將所有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效果也非常明顯，丹陽吳郡成為孫家治下的土地，世家豪族揚州的官員，都被孫策周瑜二人得罪的死死的。

  

  也就沒有當官的北方士人，地方豪強水賊願意投靠孫策，為他所用。

  江東本土的世家豪族一直要等到孫策被刺殺之後，孫權上位，才跟孫權合作，共享江東。

  這一政治模式在東晉，乃至所有在南方偏安一隅的王朝，都不斷重現。幾個大家族支持一個當權者，互相傾軋，直至死亡。

  孫家最好的結果是在吳郡除名，再也沒有這個家族。

  不能對抗齊公李雲義，就只能拿江東小霸王開刀，殺一個孫家助助興。

  好叫齊公知道世家不可辱。

  「張族長此言差矣，沒人想死。孫賁此人勇武有餘，智謀不足。若是有一能言善辯之人，願意陳明利害，其人未必不願意投降齊公。再則孫賁堅守吳縣，無非是丹陽仍在，孫策小兒還在山陰，所部沒有全軍覆沒。」

  「還有一線生機，孫賁如何會主動投降？」

  顧雍和煦，他對孫家並無太多惡感，沒有切身體驗，就事論事。

  「能否派人出城聯絡齊軍將校，約定時間裡應外合？若是不成，還得說服孫賁獻城。」他看了看陸遜，好奇道。

  「城中人難以出城。」陸遜搖頭，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清楚孫賁沒頭腦是真的，但沒頭腦的人也有肌肉記憶。多年從戎，如何守城，孫賁頗有經驗，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便將吳縣封死，四處都是心腹人，絕對不會齊軍任何可乘之機。

  他心知肚明，比城外齊軍更危險的是城中的世家大族。可要將屠刀舉起來，揮下去，孫賁又做不到。

  這才有陸遜等人聚在一起，商討如何破敵。

  片刻後，曲終人散。

  世家子最好空談，能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在關鍵時刻能夠頂住壓力，逆流而上的人，更是稀罕。

  陸遜早就習慣江東世家不靠譜，昔日陸家被圍困在廬江，同為江東四大家族的朱治就效力於孫策帳下。真要論及仇恨，那就大了去了。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內部爭鬥也是不休。誰想要成為四大家族之首，靠的還不是明爭暗鬥，分出勝負後也不過是十數年的表面兄弟。

  暗地裡面，人人都想將老大掀翻馬下，換自己一族爬到頂端。

  唯獨顧雍並未離開，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染上新綠的竹葉，不免道：「天下變色，孫賁此人何嘗不知。其人是聰明人，不似孫策無路可走，也不似世家豪族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要他歸降齊軍，要麼孫策敗亡消息傳來，要麼許以重利。」

  「此事陸小弟是想讓愚兄去做？」

  方才陸遜一番話，旁人沒放在心上，他們跟孫賁並無交情，也攀附不上齊公，沒有足夠籌碼，難以說服孫賁。

  只有他上心，留在此處。

  「元嘆兄師承蔡公，與齊公關係比小弟近了許多。日後齊公平定揚州，從中擇選英才，元嘆兄必定被齊公徵召，成為齊公親信，來日治理地方州郡，不過爾爾。今日這一份大功，揚州內外，誰能與元嘆兄爭鋒？」

  陸遜淺淺一笑，此刻卻是春風得意。陸家衰落隨著齊軍南下已經終止。不消說，昔日廬江諸多變故，必然被徹底清算。

  朝廷新一波的封賞與自己無關，卻是陸家一門的榮耀。死守廬江，族人死傷近半的舊事重提，孫家一門都要為自己所做付出代價。

  ......

  吳縣城樓，當聽到顧雍拜訪的時候，孫賁臉色陰晴不定。他是吳郡人，自然清楚顧雍拜師蔡邕一事，更清楚蔡邕女乃是齊公夫人，身份尊貴。

  有這麼一重關係，反而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對顧雍下手，只是勒令士卒監視，卻沒有限制顧家行動。

  半晌，他咬咬牙道：「請他進來。」

  「諾。」

  軍士快步離開，隨後帶來現年二十八歲，正值青春鼎盛的顧雍。

  顧雍老成，見到孫賁便拱了拱手，在見到軍士奉上酪漿之後，笑道：「昔日孫府君上任長沙之前，便在吳縣當中，與雍痛飲。」

  孫賁沉默片刻，他記得這件事情。那是朝廷任命孫堅為長沙太守，與區星等人交鋒。行軍作戰需要兵馬，大漢騎兵最強的是邊塞騎兵，烏桓人的僱傭兵。

  步兵巔峰也相差無幾，除了甲冑銳利的北軍之外，丹陽兵，南方蠻族招募而來的軍士，戰鬥力最強。

  丹陽就在吳郡隔壁，兩地相距不遠。

  自從黃巾起，一別鄉鄰數年，孫堅再度過來，帶著太守任命，在吳縣大宴世家豪族，卻仍舊碰了一鼻子灰。

  除了朱治之外，無人理會這位江東猛虎。

  顧雍算是異類，似乎所有大儒都在聖人典籍當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他年少而來，卻沒有久留。

  故事重提，孫賁不明就裡，只能道；「府君下葬之日，在下似乎也見過先生。」

  「孫府君征討國賊董卓，劉表而死，乃是大漢忠臣，雍心念此事，不敢不去。只是如今孫府君身後事，盡在孫校尉一言之中。若是校尉繼續背負賊名，日後孫府君評價如何，盡看孫策。」

  孫賁沉默不語，不明白什麼叫政治正確。但卻知道齊公對董卓劉表都十分不忿，與孫堅倒是在一條船上。

  畢竟那個時候，袁術還沒有作死稱帝，將自己活活作死。

  袁術蓋棺定論，自己一脈幾乎斷絕。孫堅一家老少還沒死光，蓋棺定論的人卻不是孫家人，而是近在壽春的齊公。

  「府君也好，校尉也罷，日後若有後人記載今日所發生之事，大齊為正統，汝等必定是國之逆賊，千萬年受人唾棄。」

  「先生可是來勸降我的？」

  「不是勸降，校尉本就是大漢官員，重歸大漢，如何能說是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