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山陰董襲

  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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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漢末年，火油當中品質最好的是桐油，漆黑如墨的石油很少產生軍事用途，生活當中也非常罕見。

  也正因為如此，無論是齊軍還是江東水師在夜幕下，都難以察覺這黑漆漆的火油究竟有什麼樣的作用。

  稍微有些了解的甘寧只知道這玩意兒不如桐油好用，卻不知道石油的妙處。

  隨著一支支火箭墜入長江當中，有的熄滅，有的引發燎原大火。

  江面被大火映照的如同日落，紅彤彤的一片。在火光當中，一艘艘窄小，用來接舷肉搏作戰的艨艟最先遭殃。

  不知何時，火油已經覆蓋在船身上面，隨著火焰升騰，船舷，船槳先後被點燃。一艘艘艨艟好似棺材，帶著船上的軍士，死於火焰，或溺於長江當中。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還不值得沙場宿將黃蓋動容。他久經善戰，心知肚明軍士都是犧牲品，犧牲老兵必須加錢。

  真正讓他色變的還是自己的座駕，那一艘兩層的樓船也被引燃。

  「這怎麼可能！」

  黃蓋大驚失色，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被齊軍伏擊。可這火焰來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他卻是頭一次見，臉上除了驚悚，還是驚悚。

  「撤軍，快走！」

  黃蓋顧不得臉面，眼看著火焰逼近，轉身就朝著船尾而去。

  不遠處，甘寧目瞪口呆。

  不，準確說齊軍上下，無一不瞠目結舌。大水向東流，火油將大半個戰場點燃，江東水師整隻船隊都被大火吞噬。

  這時，蘇飛還命而來：「齊公在上，卑職蘇飛交令而歸，文校尉所部半數度過長江，剩下部眾正在南下。還請齊公回到潯陽。」

  他恭謹，自知身份低微，沒有資格成為齊公臣子，便一口一個齊公，畢恭畢敬的站在船尾，等待齊公決定。

  「鄱陽湖左近江東水師或許還有遺留，等文仲業度過長江，你等便將商船漁船劃回潯陽，帶兵本部將士蔣王巢湖。」

  「諾。」

  甘寧率先還禮，心情十分複雜。就在一刻鐘之前，他還覺得此戰自己必敗。現在大勝江東水師，本應該是極為高興的事情，他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步卒強渡長江南下豫章，鐵索橫江，大破江東水師，這一切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全都是齊公神機妙算才有的戰果。

  回想之前，自己要請齊公回到潯陽渡口，他就一陣慚愧。不幸當中的萬幸，自己沒有釀成大禍。

  在他們離去之後，李雲義也領著一部親衛朝著潯陽趕去。

  ......

  千里之外，就在李雲義燒毀江東水師一部的時候，山陰城內，氣氛壓抑。

  董襲心神不寧，一雙眸子在城牆上面掃著。

  城外孫策旗幟招展，連營何止萬人。這萬人氣勢如虹，接連戰勝數縣馳援兵馬，滅了兩家豪族，更是不缺兵馬錢糧。

  前後不過一旬，會稽全境，只剩下山陰一座孤城。

  巨大的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在城中日日著甲，不敢有絲毫鬆懈。讓他不忿的是，即便如此，城中官吏仍舊不講自己放在眼中。

  自己好似他們豢養的看門狗一般。

  董襲憤懣，卻又無可奈何。虞翻與自己有舊，言明此番守城是為了迎接齊公到來，而非王朗。

  士人眼高於頂，對寒門武夫素來看不起來。

  在尋常時候，這裡理所應當。虞翻對董襲也只做到表面尊敬，心中卻滿不在乎。

  但架不住，王朗裝都不裝，提拔董襲之後，將其當做自己家奴，整日呼來喝去。

  「主人，城中人有些異動。」

  在他身後，忽的有人快步而來，小聲說道：「城中豪強宗賊入城後，多不安分。」

  「可是周勃麾下兵馬？」董襲心一沉，正要說話，城外卻又是一陣快馬奔馳之聲。

  他探頭看去，只見數十騎繞城而走，一支支羽箭將帛書送入城中。

  董襲面沉如水，只是道：「想辦法將書信全部攔下，周勃之事本將已經知曉，且不要聲張。」

  「諾。」

  僕從領命而去，董襲轉身前去拜訪虞翻。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讓王朗知曉。

  虞家在會稽近乎郡望，家大業大，虞翻本人山陰城中也有大量財產。

  他從城外歸來，在城中為父親守孝，每日雖然足不出戶，卻也會與王朗董襲交流。

  白身以來，今日是自己最大的機會，一旦輔佐王朗守住會稽，來日自己名氣大增，論功行賞，也少不了自己。

  守孝期間不負君恩，值得大書特書。

  「主人，董城守拜訪。」

  董襲？虞翻心中奇怪，請人將其迎進來，這才道：「元代久居城牆，將小小的山陰打造的密不透風，孫策小兒也束手無策。每日都有許多人與我誇讚元代古之名將。敢問元代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董襲眼下名氣不大，在會稽都可以說是無名之輩。被虞翻一陣吹捧，這幾日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對，管他過往如何，齊公用人不堪出身門第，便是寒素武人，在其手中也能被重用。

  「大人有所不知，這幾日城外孫策軍按兵不動，每日滋擾不過是騎兵飛射帛布入城。城中似乎有孫策內應，只怕某一日城中騷亂，會引發不測。」

  董襲話畢，便立於一旁，不肯就坐。一來他身著鐵甲，不好坐下。二來軍情如火，那容坐視。若是城中真有人密謀反叛，此間一息他也不想停留。

  「城中世家豪族多與府君有舊，卑職不敢貿然動手，還請大人決斷。」

  虞翻沒有立刻回答，王朗能夠坐穩會稽太守，除了自己之外，也多有世家豪族幫，他們在王朗當政的時候，與王朗是盟友關係。

  如今孫策席捲會稽，齊公即將南下會稽，過往的利益同盟已經分崩離析，人人都在做新的選擇。

  王朗為人耿直，心知肚明大漢官場的潛規則，不插手地方具體事務，只是高屋建甌。雖有韜略，卻根本不用。興平三年與之光和年間，並無任何不同。

  世家豪族分享地方權力，府君王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雨世家大族和平相處，七分歸世家大族，三分歸自己。

  「你做得對，此事牽扯的人太多，以府君的性子，未必會如你所願。」

  虞翻叫了一聲好，心中卻是想著自己能在此事當中某得什麼樣的好處。董襲拜會自己，而非王朗的舉動，大有深意。

  這會稽說到底還是世家大族說了算，王朗身為名士，大家給他面子，將部分利益分享，也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