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蒯良之心

  蒯良哪裡，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齊公坐鎮洛陽，將各地使節一一接見打發走了之後，聲討孫策的檄文公之於眾，才輪到自己。

  

  荊州！

  蒯良憂心忡忡，但凡有一點野心的人都不會支持齊公入主荊州，成為荊州的主人。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齊公兵強馬壯，麾下能征善戰者不計其數，真要對抗，荊州必然處於下風。

  荊州自劉表以降，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大難來臨絕對不會有人跟劉表同生共死，倒不是荊州人沒有義士。

  而是劉表太拉胯。

  初平年間，劉表單騎下荊州，獲得蔡家蒯家大力支持後，立馬成為荊州牧。為此劉表付出的是半個荊州的權利轉讓，江夏變成黃祖的自留地，荊州內部大小事務，武將一塊的繞不過蔡瑁，文臣這一塊的繞不過蒯家。

  龐統所在的龐家在這一輪的利益爭奪當中獲得的好處最少，成為劉表麾下士族當中的中流，靠著姻親勉強維持自己的顏面。

  利益構成的合作，在面臨危機的時候，會立刻崩碎。

  賣掉荊州能夠讓蔡家蒯家享受榮光，成為人上人。那在賣出一次荊州，也不在話下。

  蒯良猜不透的是李雲義會出一個什麼價碼收購荊州。

  「大人，齊公來了。」

  就在蒯良沉吟的時候，侍從快步到來，小聲稟告。下面人不知道蒯良心中所想，卻也知道自家主人最近幾日愈發沉默，每日都在屋子裡面沉思，不曾出門。

  關於那高高在上的齊公的種種傳聞被送到院落當中，隨從們耳聞目睹，也不禁惴惴不安起來。

  「快快準備茶點，酪漿。罷了，此處是洛陽，用不著你我操心這等事情，都去收拾東西，準備回襄陽。」

  蒯良沮喪，此行肩負使命，荊州世家的未來全系自己一人，如果不能得到齊公的賞識，自己的努力將白白浪費。

  荊州南北分治，南方一郡一諸侯，對劉表的命令陽奉陰違，難以管控。荊州北部重鎮南陽郡落入齊軍之手後，襄陽以北無險可守。

  荊州局勢大壞。

  蒯良猛地起身，喃喃自語，眉宇當中的憂色被藏匿起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衣冠，正色後走房門，來到院落當中。

  李雲義一行迎面而來，他微訝，萬萬沒想到李雲義來的如此之快。他旋即垂首，深深一揖，將訝色藏匿起來：「外臣蒯良，拜見齊公。」

  「外臣？」

  李雲義聞言冷笑一聲：「董卓逆賊人人得而誅之，劉表劉景升被董賊委任為荊州牧，便在荊州作威作福，禮駕皆用天子儀仗，可有此事？」

  「劉荊州名士也，昔日雖被董任命為荊州牧，行事卻是為了天下百姓，並非是為董賊效力，逾越一事，更是荒唐之際......」

  蒯良冷汗直流，雖然早就知道李雲義做事雷厲風行，可這一番話砸下來，他仍舊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在心中謾罵劉表無能，只敢在私底下保持天子儀表，不敢平定荊州，對外擴張。

  荒唐？

  李雲義玩味，一切都在掌握當中，蒯良能力再強也架不住自家主公是劉表那個廢物。

  「既然你自詡是大漢臣子，孤現在調遣你去鄴城為官，你可願意？」

  蒯良愣住，這倒是新奇的說法。按理說天下諸侯都是大漢朝廷分封的，劉璋孫策雖然沒有法理，但根本上還是大漢諸侯，都願意獲得大漢朝廷的冊封。劉表更是大漢朝廷冊封的荊州牧，沒有半點水分。

  如此一來，劉表是漢臣，自己也是漢臣。大將軍也好，齊公也罷，一封手令都可以調任自己前往任何職位。

  自己一旦答應，就不再是荊州官員。自己不答應，就會觸怒齊公。

  這可真是沒有任何難度的優待。

  「臣蒯良願意為大漢效力，齊公有用得上良的地方，儘管吩咐。」

  李雲義露出笑容，一切都在意料當中。蒯良這樣的人精當然明白來自於大漢的徵召令有多有效，對有心離開荊州的人來說，這一紙詔令，劉表想要阻攔，都阻攔不了。

  除了劉表願意為此跟自己開戰。

  劉表有這個膽子嗎？一輩子的名士，被黨錮之禍打擊，唯一的名氣來自於八廚，來自於被漢靈帝打擊。

  這樣的人沒有執政經驗，也沒有足夠多的族人能夠派上用場，更不是董卓孫堅這樣的軍頭。

  齊軍南下荊州倒是可以短暫的上下一心，北上的話？誰願意去送人頭？黃祖駐防江夏，不能調動。蔡瑁主掌水師，不能下船送人頭。只能劉表的親侄子張允可以為了他叔叔劉表，去死。

  蒯良很清楚荊州軍無法北上，上下利益不一致，只能在荊州坐以待斃。李雲義則是看到了荊州東吳東晉等等南方朝廷所面臨的的窘境。

  不是沒有能力北上，而是絕大多數人只注重自己利益，不會為了主公，皇帝就北伐中原。

  少數主動北伐中原的到頭來，也是黃粱一夢。

  就在蒯良還在思索李雲義會如何安排自己的時候，李雲義終於開口：「子柔此番先南下荊州，與劉表說清楚孤的意思，他若是願意率眾歸降，孤給他一個爵位，許他安享晚年。若是劉表不願意重歸大漢，孤也不介意蕩平揚州之後，揮師西進。」

  「子柔你可以在荊州多等幾日，等到孫策引以為傲的水師被擊敗之後，在做選擇。」

  「諾。」

  蒯良送走李雲義，身邊僕從圍了上來，為首的老僕道：「家主，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便離開洛陽？」

  「洛陽？不必離開，你去洛陽城中挑選一處不錯的宅邸，買下來作為蒯家在洛陽的駐地。」

  心中大石頭落下之後，蒯良心情舒暢，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兒了。

  雖然沒有談及荊州世家如何安排，齊公的態度卻很明顯，他對整個荊州世家報以善意，只要交出不屬於家族本身的土地人口，就能獲得齊公重用，延續家族......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蔡瑁黃祖兩個蠢貨。」

  蒯良喃喃自語，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對策。

  按照齊軍的規矩，蔡瑁黃祖這兩個廢物不會被重要，現在的權柄能夠保住十分之一就算是天大的幸事。難道只能等齊公擊敗孫策之後，才能說服劉表歸降齊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