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認命

  郡府就在不遠處的濮陽，至今保持沉默當做無事發生，就是不想過早介入。

  恐怕還在等火候，等征夷軍把周圍郡縣得罪一空，激起眾怒後，郡府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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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提前出面，會遭到征夷軍的直接打擊。

  所以不能請郡府介入，要自己解決；范縣豪右並不以武力見長，大家手裡只是有錢罷了。

  武力抗衡等於自取死路，若派人上門示好，也有可能讓對方以為己方軟弱可欺，會生出一口吞掉的心思。

  薛房愁的臉的青了，縣裡就自家最有錢；若被滿伯寧這個酷吏盯上，說不得找個藉口衝到自己家裡，就把自己一家人砍死了。

  此刻倒是有些羨慕巨野澤的豪強，畢竟是東平國相諸葛太初設宴，做事體面、講究，要殺也是殺一人，罪不及家人。

  不似滿伯寧這樣的酷吏、瘋狗，逮住了就撲上來要滅你家門。

  征夷軍萬餘精銳就駐屯在東平、濟北方圓五百里之地里，周圍誰敢舉兵反對？

  人人都巴不得有個勇士站出來首舉義旗，反抗征夷軍的暴行。

  可這旗子不好插，失敗了妥妥的誅連宗族。

  這種時候，宗族中人才不會跟著你冒險。

  不止是薛房憂愁心驚膽顫，其他在場的豪右也是在不斷辯駁、討論下，益發的憂鬱。

  見眾人已經息了討論心思，仿佛已經認命。

  程立才幹咳兩聲，表達自己的看法：「諸君，如今萬不可坐以待斃。觀滿伯寧行事風格，必不會放過東阿。我料東陽侯有意掌控東阿、范縣，籍此控瓠子河之東。

  郡府至今故作不知，即有意捨棄我等。值此之際，我等別無選擇。唯有推選一人，去與東陽侯說明白。」

  薛房撫著自己心口問：「仲德公以為如何能使東陽侯滿意？」

  「我勸瓠子河東岸各家變賣家產，遷往濮陽為好。」

  程立目光掃視七個瓠子河東岸的豪右，他目光嚴肅讓這七個人興不起反抗、辯論的勇氣：「舍此之外，再無良策可解。」

  這是壯士斷腕之際，要麼死，要麼斷腕。

  程立見這七個人面色愁苦顯然割捨不下，心中暗道一聲凡人的智慧，遂不再言語，起身離席而去。

  餘下諸人神色猶豫，或不甘掙扎，無人敢阻撓。

  組織者薛房更是神情頹廢，他在東岸也有大片桑田，拋棄後勢必產業受損，元氣大傷。

  東海郡郯縣，陶謙治理徐州的治所所在。

  青徐黃巾重起之際，陶謙大刀闊斧鎮壓徐州黃巾軍，除了他本人有出眾的軍事能力外，能團結徐州郡望、大姓的力量也很重要。

  例如郯縣本地人王朗就被陶謙舉為『茂才』，這是比孝廉還要高一級的入仕身份；隨即拜王朗為治中從事，主管一州公文往來。

  九月十七日，反覆確認豫州牧黃琬準備應徵入朝擔任司徒後，王朗持郭奕書信來見陶謙，陳述時局利害關係。

  黃琬入朝，影響的不僅僅是關東四州的形勢，就連與豫州接壤的荊州、揚州也會受到影響。

  他一走，四周州郡長官頭頂的枷鎖立刻就解除了大半。

  別的不說，就徐州來說，陶謙也能睡的更踏實了，做許多事情再也不用分心去顧慮黃琬的想法。

  豫州的州治在沛國譙縣，就挨在徐州邊上，這令陶謙上任以來十分的難受。

  征夷軍出雒，直接影響的不過是泰山周邊區域；而黃琬應徵上雒，影響的則是整個天下。

  郭奕、陶謙、王朗等人的決策，都會受到黃琬入朝一事的影響，這是一個重要影響因子。

  府衙之內，陶謙也的確為現在的時局而感到困惑。

  廢立天子、十常侍團滅、二何遇害，以及董卓這個昔日粗鄙的同僚竟然也能官拜司空，再加上董卓以不光彩手段除掉執金吾丁原……

  都血淋淋的告訴陶謙一件事情，重臣之間的鬥爭已更加的激烈、殘酷。

  禮貌是一種秩序，上面的人都不在意禮貌，那下面的人又豈會繼續遵循？

  身為徐州刺史，手握萬餘丹陽兵精銳，陶謙不是州牧，勝似州牧。

  此刻頗有些高處不勝寒，又茫然不知前路在哪裡。

  畢竟掌兵坐鎮一方，有利益衝突，也有能力害他的人還真找不到一個。

  可這位老帥哥也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安樂，今後形勢突變，肯定會出現有能力，也想要自己命的人。

  沒有別的理由，徐州刺史只能由一個人做，事情就這麼的簡單。

  大漢沒有退休金制度，退休重臣也沒有相應的生活保障待遇；現在自己老了，如果再失業，那簡直生不如死。

  寧可守著徐州老死，也不能退休下野。

  五十七歲的陶謙沒有退路，對回到泰山一帶的征夷軍持有濃厚興趣。

  同時他及麾下丹陽兵對征夷軍持有某種好感，起碼郭奕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有著極好的信譽。

  政變時兩千丹陽兵占新軍五分之二，郭奕給兩千丹陽兵許諾五千萬錢的封賞；政變結束時新軍改編為征夷軍，丹陽兵占征夷軍的七分之一。

  但人家就是信守諾言，以物資折算，給足了五千萬的封賞。

  這一件事情，就足以獲得全體丹陽兵的信任。

  今後郭奕若派人去丹陽募兵，必然應者雲集。

  陶謙不由想到當年鏖戰涼州時的四位同僚，董卓對麾下吏士出手很大方，各種朝廷賞賜轉手就給手下人分了，但一次分出五千萬的事情，估計董卓想都不敢想。

  第二位同僚是長沙郡守孫堅，這個窮鬼全部身家也不會超過五十萬錢，估計五千萬錢足以換取這位老夥計的效忠。

  第三位同僚是下軍校尉鮑鴻，討伐豫州葛陂黃巾軍時貪污軍資，被黃琬給砍了。

  第四位是天水人周慎，當初董卓、鮑鴻擊破涼州叛軍，周慎率三萬人追擊。太過貪婪自負，不肯與孫堅合作，結果糧道被斷。

  所部生力軍狼狽逃命死亡過半，遺失了全部的重型器械，跟全軍覆沒沒區別。

  軍中撈錢的機會太少了，領軍作戰根本攢不下幾個錢；廣大吏士應募投軍，絕大多數為的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