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感同身受

  談話間帷幕外傳來騷動、呼喊之聲，隨即是刀劍相擊之聲，滿寵當即繃直了脊背，他身邊的李儒已經習慣了。

  但凡經歷過雒陽政變的人，看慣了公侯大佬陸續暴死的場面，也會麻木的。

  彼此沉默，很快典韋闊步而來，渾身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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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後跟著八名甲士，每個甲士端一木盤，盤中是血淋淋、冒熱氣、死不瞑目的四顆堆疊起來的豪強首級。

  八個木盤依次擺放在李乾面前，十分鐘前還跟他一起喝酒、敘舊、議事的豪強、鄉黨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李乾臉色木然，此刻感同身受，哀傷、憤怒與畏懼情緒纏繞在心頭。

  郭奕克制內心不適，說：「軍中立威歷來殺大而恩小，我今殺小而留大，原因有三。一是彼輩雜亂，小而貪婪，不易管理，我快刀斬亂麻也；

  二是李家受限國法約束，已進無可進，若投效我軍，自有一番前程。」

  「這第三，公若助我，旬月間可釐清巨野澤各處，使諸葛太初能編戶齊民，並省去許多冗務。不知公意下如何呀？」

  郭奕目光下，李乾緩緩起身，後退一步長拜：「將軍寬宥之恩，某願效力。」

  典韋始終盯著李乾，半個月前，李乾依舊是他心中的大人物；此刻他很擔心這位大人物會像年青時那樣突然掀桌子，暴起發難。

  似乎功成名就後，李乾創業時的果斷狠辣已被消磨了許多。

  張遼、毌丘毅也是細細審視李乾，李乾帶著宗族、部曲入伙，隨時都能動員兩三千的私兵；極限動員的話，可以動員五六千之眾。

  郭奕則側頭去看諸葛玄，諸葛玄起身拱手，就聽郭奕說：「自黃巾以來，巨野盜匪橫行，侵害吏民、商旅。州郡不能制，為民所患。

  我欲乘氏李乾為平賊校尉，配屬東平國相之下，東平國暫轄巨野澤周邊縣邑，以督率吏民，一同剿賊。郡縣官吏但有阻撓，以通賊論處。」

  李儒這時候很自覺的起身，去書寫這份軍令。

  濟陰郡、山陽郡、兗州刺史部如果不反對的話，那巨野澤周邊的縣邑管理權就暫時歸屬東平國相諸葛玄。

  若反對的話，請徵集軍隊先來打一場。

  縣令、縣長不配合，抓住直接砍頭，這個沒什麼好說的。

  沒有暴力、刑罰，就沒有權威。

  連縣令長都不敢殺，這樣的軍隊還能平什麼叛？

  至於軍隊非法跨境，這已經不是問題了。

  雒陽政變前，長沙郡守孫堅平定郡內叛亂後，在沒有朝廷詔書授權的情況下，果斷率兵越境去平定荊南另外兩個郡的叛亂。

  結果朝廷認同軍功，不做追究。

  雒陽政變後……轄區、郡界，這是什麼東西？

  李儒書寫公文，郭奕過目簽字後，當即蓋印交付諸葛玄。

  這一刻起，李乾就是大漢征夷軍序列內的平賊校尉。

  諸葛玄、李乾受令落座後，李乾明顯精神狀態穩定多了，哪怕二十幾名鄉黨豪強的頭顱就擺在面前，還血跡未乾，此刻的李乾已經把心吞回肚子裡了。

  至於交付人質之類的事情，不需要細說，會議結束後李乾就會安排。

  敢拖延的話，李乾這一戶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郭奕看一眼李儒，李儒很自覺的重新拿起筆準備書寫，聽郭奕說：「向州部發文，朝廷命征夷軍討平青州黃巾，東平水陸要衝，巨野澤盜匪不清，恐糧道不安。

  我以為欲平青州黃巾，當先平巨野之賊。此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之理。」

  沒必要在給刺史部的公文里說狠話，一線做事的是郡縣長官，不是州部的官吏。

  濟陰郡、山陽郡的郡縣長官害怕征夷軍多過州部，能保證征夷軍的軍令得到執行就行了。

  給州部發篇公文講述一些治理、圍剿巨野澤盜匪的必要性，事情大概也就能應付過去。

  李儒書寫完畢後，很自覺地鋪展下一頁帛書，準備繼續書寫。

  就聽郭奕對張遼、毌丘毅下令：「琅琊國時常受青州黃巾侵害，命揚武都尉張遼、騎司馬成廉各率一營精銳，隨毌丘毅赴任琅琊。」

  張遼肯定要帶走他的河北兵，但帶不走全部，能帶走大概八百多人；成廉一營騎士七百多人，毌丘毅所部也陸續糾集了千餘人，合在一起也能號稱步騎三千。

  這種規模的兵力足以保證毌丘毅安穩上任，接管琅琊國兵後，可控兵力大概在五六千左右。

  同時泰山境內大範圍募兵，前後夾擊，若王朗那邊遊說、說服陶謙，那麼臧霸、孫觀、昌豨這夥人就是瓮中之鱉。

  群雄四起之前，必須解決臧霸一伙人，他們遷移到濟北一帶，作為進攻青州黃巾軍的前鋒部隊。

  張遼、毌丘毅、成廉三人起身接令，這是個預料之中的安排。

  最後郭奕又下達了一個小命令，從濟北國征公孫度回來，安排公孫度與滿寵配合諸葛玄抄家、統計人口，編戶齊民。

  李乾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用往日威望壓制反抗情緒；若有起兵反抗的，李乾要做的就是剿滅對方！

  巨野澤周邊，容不下第二方勢力！

  安排這一切後，宴席也就解散，各自忙碌。

  泰山郡治，奉高縣。

  郡守應劭於靜室中撫琴，琴聲時斷時續，左右親近也能聽出應劭心意已亂。

  十常侍被誅除、肅清，固然值得喜悅。

  可令天下有識之士驚駭、擔憂的是雒陽的變故太過劇烈，以至於廢立皇帝，毒殺太后。

  以應劭的人脈，已然獲知傳國玉璽失蹤的消息，其中袁紹還扮演著不光彩角色。

  每每回憶友人書信中的政變各項細節，應劭只覺得心如刀絞。

  遂獨處靜室長吁短嘆，已有棄官之意。

  留在泰山任職，那就要加入征夷軍，為何氏復仇。

  復仇的目標很簡單，正面砍死袁紹即可；可這會讓征夷軍站到天下士人的對立面。

  想當年袁術的母親病死，同時也能算是袁紹的嫡母，當時袁紹、袁術送喪，士人三萬餘人聚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