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以絕後患

  「不好了！山下遇見鬼了！」衛澤盈大喊道。

  「啊？！」阿祺和印瑞同時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屋裡的郭奕也是一驚，忍不住分了心，大師傅趕緊用竹簡敲了敲他的手背：「不要理會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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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奕心思一亂，背誦第三卷時，將註解里的「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背錯了順序。

  大師傅立時厲聲道：「你有什麼可以放不下的，此刻就算遇到強敵，也是衝著這部書來的，只有你背誦熟練一字不差，我才能將竹簡焚毀以絕後患。

  屋外就交給印瑞，你只管安心背誦，不然多少人為了今天付出的努力全都將付諸東流！」

  郭奕點點頭，心想若真是來了強敵，連印瑞都抵擋不住，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想到這裡，更覺時間緊張。

  立時認認真真又將第三卷一絲不差地背誦出來，大師傅這才將其扔進火盆，再攤開第四卷。

  「你們說話輕些！不要擾了我清靜！」大師傅極為嚴厲地朝屋外說了一句，阿祺和印瑞知道緣由，趕緊拉著衛澤盈走出幾步，輕聲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了？」

  「山下，來了一個像人一樣的鬼！」衛澤盈一路跑上山，此刻仍是氣喘吁吁的。

  「人一樣的鬼？那究竟是人是鬼？」阿祺問道。

  「當然是像人，當然又不是人！我和周不疑都在屋裡睡下了，過了一會我離屋去解手，沒想到再回屋，看到一個長鼻子紅眼睛的鬼，正抓起周不疑按在牆上，問他公子在哪裡！」

  「我當時嚇得驚呼了一聲，只眨了一下眼，再睜開時就看到那鬼竟然又跑到我的跟前，一把將我舉起，也問我公子在哪。

  幸好我為了以防萬一，隨身都帶著小刀，趕緊抽出來胡亂砍了一刀，那鬼就猛地一推，將我重重摔出屋外。」

  阿祺與印瑞此時已雙眉緊蹙，心裡暗暗叫著不妙。

  「這時候山下的眾位師傅聽到了我的叫聲，都出屋來查看，那鬼便一隻手拎著周不疑，直挺挺地向山上飛去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印瑞忙問。

  衛澤盈兩手一攤：「黑夜茫茫，一眨眼就不見了！只聽到他大喊『不要去…』，還沒聽完就沒了聲響。

  諸位師傅沒有去驚動住持，法明師傅就讓大家趕緊點起火把，派了幾個精壯的小師傅，三人一組，舉著火把進山查看。

  讓他們務必小心一旦有消息趕緊大聲呼叫，說是山中空寂一有響聲立時就能迴蕩山間。」

  衛澤盈對印瑞說：「我趕緊問了法明師傅上山的路怎麼走，於是就跑了上來報信，法明師傅還讓你護好山上周全。」

  他窩囊地長嘆一口氣：「也不知周不疑嘴裡喊的是什麼！就怕他已經…唉！」

  阿祺臉色一白：「他…應該是讓你不要來找我們。」

  「什麼？這是為何？」衛澤盈不解。可他還沒等到阿祺回答，只見她用手捂住嘴竭力不發出驚呼，卻是害怕得倒退了好幾步。

  而印瑞則雙手合十，怒目橫眉看著自己的後方，宛若那夜在山下小道欲力斗群雄的樣子。

  衛澤盈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寒意里瀰漫的是一種恐懼的氣息，他顫顫巍巍地邁出腳步轉過身，不由地被驚嚇得倒退了幾步。

  這不就是剛才他所見的那隻鬼——頭髮像稻草一樣凌亂，看不清面容，衣衫不整，穿著一身被鮮血染紅的的布袍，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而腳下卻是橫陳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一個人。

  衛澤盈仔細一看，地上的那人正是周不疑。

  「就…就是他！」他忍不住指著那人，害怕的躲在了印瑞身後。

  縱使他身居草原與大漠已久，見過茹毛飲血、嗜殺殘暴的匈奴武士，自己也參與過一些小戰，立過些許軍功，是見過生死的人，但仍舊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得如同小孩一般不能自已。

  反而是平日裡恭謙到卑微的印瑞，此刻如同怒目金剛一般，不僅護在兩人身前，更是將「鬼」前往小屋的路徑全部封死——雖然他看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鬼」用腹語發出一種極其深沉的聲音說道：「小沙彌，你難道不怕鬼嗎？」

  印瑞回道：「阿彌陀佛，檀越夜闖敝寺，又傷害敝寺貴客，你若是人，還請自現面目，你若是鬼，小僧只能將你超度。」

  郭奕在屋裡沒有聽到之前衛澤盈所說的經過，但聽到了「鬼」與印瑞的對話，此時第五卷也已背誦完成。

  密不透風的屋裡，放在案上的那盞油燈的燈火卻朝著郭奕身後的一側傾斜，這股殺意讓他不寒而慄，他抬頭又看了一眼大師傅。

  大師傅若無其事般的取出第六卷，敲了敲桌子，郭奕只得低下頭繼續觀閱。

  屋外，「鬼」沒有理會印瑞，徑直走向院子。

  「二位檀越快快進屋，這裡交給我。」印瑞對身後的阿祺與衛澤盈說，兩人點點頭，心想留在這裡也是給印瑞添麻煩，立刻小跑後退進屋。

  合上門後掛起門閂，衛澤盈則透著門縫往外看。

  印瑞口中再次默念起《四十二章經》：「夫為道者，譬如一人與萬人戰…」

  阿祺前面在屋子裡聽了印瑞提及過往的事，知道這是他在要動手前打消自己殺意與罪惡感的方式，可這次還沒等他念完，「鬼」便在他身前一丈處消失了。

  印瑞一驚，口中也停了下來，瞬間左足一點急忙後退，雙手齊推拍出一掌。

  那「鬼」見狀，大笑一聲，「枉你為出家人，竟然還信這世上有鬼！」

  說完把頭髮往後一捋，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袁紹！怎麼是你？」郭奕驚訝的放下卷子。

  「是我，出大事了，這江山要易主了，我就是被他們追殺才逃到這的。」袁紹說道。

  「我是來找你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氣，他們不會動你的。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要找機會回去，我的家人……郭兄你保重，後會有期！」他說完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