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防不勝防

  「我害怕得抬手一擋，沒想到他們的刀落在我身前一尺處，怎麼都砍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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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輕輕一推想把他們推開，更沒想到這些人立時向飛出去一般撞在了身後其他同夥的身上，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那領頭的說我是妖怪、是惡鬼，趕緊領著剩下的人逃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還在那裡站著。

  我一邊哭著一邊念誦所有學過的經文，一邊扯下流寇所乘的一匹傷重而死的馬的兩條馬腿，扛著回了山。」

  「那天所有師兄弟們都驚恐著看著我，滿身的鮮血與污穢，住持聽聞之後也把我召去。我一五一十地將經過稟報住持，懇請他責罰，只要不將我逐出寺門即可。

  誰知住持非但不責怪我，還反問了我幾個問題。」

  大師傅突然插口道：「你殺了幾個人？」仿佛就如同那日住持在發問一般。

  「十幾個…弟子數不清了。」善空答道。

  「那逃走的災民又有幾個？」大師傅又問。

  「弟子也沒看清，約莫有五六是人吧。」善空又答。

  大師傅再問：「那我且問你，若你不出手趕走那些流寇，是不是那些災民都會死？

  印瑞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應…應該是的…」

  「所以你到底是殺了人，還是救了人？」大師傅依舊用住持的口吻和語氣在發問。

  「弟子糊塗，覺得既像殺了人，又像救了人。」印瑞戰戰兢兢地答道。

  「你殺人時可有私心？」大師傅問。

  印瑞搖搖頭。

  「你救人時可有私心？」大師傅又問。

  印瑞還是搖搖頭。

  「既然沒有私心，便是捨己為人，殺人雖有業障，但救人也有善果。你殺了那些流寇，便是讓他們沒了再增業障的機會。」

  大師傅說到這裡，對郭奕和阿祺說，「那日印瑞回來，誰勸也不好使，最後還是住持開導他，將他引出迷途。」

  郭奕點點頭，想到了《四十二章經》上的那一句經文，脫口而出……

  印瑞向郭奕行禮，表示感謝：「檀越悟性極高，果然是佛門有緣人。自那以後，偶然再遇強人行兇，我出手時總要默念經文，既能化解殺意，度化生者。

  又可為那些有罪之人超度，讓他們消除業障，早生輪迴。」

  「原來如此，難怪在小師傅的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殺意。」郭奕嘴上感嘆。

  心裡卻想：「不知道這法子別人使了有沒有作用，不然遇到他這樣沒有絲毫殺意的人作對手，當真是防不勝防。

  不過我看這小沙彌當真是心中沒有絲毫的殺意，就像阿祺一樣，相由心生，心中沒有的東西外在又如何會出現。」

  屋子裡靜了一會，大師傅對郭奕說：「該問的該說的都差不多了。印瑞自有他的宿命與因果在等著他。

  你若準備好了，我這就把《太公》傳予你，不過有一點我言明在先，此書篇幅雖不冗長但內容卻繁雜難懂，讓你一時之間就全數領悟也是強人所難。

  你這幾日需住在我處，日夜背誦，待全書熟記之後，我便把這竹簡盡數毀去，如此一來將來不管我再去何地，也不用再背負這跟了我十年的枷鎖了。」

  「這…」郭奕看看阿祺，想徵求她的意見，只見阿祺對自己點點頭。他又看向印瑞，印瑞仍舊是合十閉眼，默不出聲。

  郭奕緩緩站起身，向大師傅拜了一拜：「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晚輩天資愚鈍，就怕不能像小師傅那樣領悟出寶書中的精髓，白白辜負了前輩的一番心意。」

  「因緣自會見分曉的。」大師傅也是緩緩起身，對阿祺和印瑞說，「你二人先行下山吧。」

  阿祺和印瑞明白大師傅要傳書，自然是不能讓旁人看到，隨即也起身行禮，緩步離開。

  郭奕打量著簡樸的屋子裡，瞧不出有任何地方可以秘藏著這樣一部諸侯覬覦的不世寶物，還在思索著是不是屋子裡布置有唯獨大師傅才知道的暗道機關。

  誰知大師傅從屋內的書架上取下一卷竹簡，解開封套，平鋪在案上。又挑了下燈芯，讓火光更明亮些。

  照射出的微光雖弱，但在郭奕的心中卻神聖無比有如日中天一般耀眼，竹簡上的字跡瞬間清晰可見。

  大師傅將竹簡轉過來，字的正面對著郭奕，郭奕只看了右側頭兩根竹簡，便已張大了嘴、仿佛竹簡上的字像針扎一般刺入他雙眸，讓他難以置信。

  第一根上寫著：「太玄經」

  第二根上寫著：「馴玄乎，渾行無窮正象天。……」

  「這…這…」郭奕看到驚訝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大師傅輕輕擺了擺手，讓他不必出聲，自己則伸出右手取過幾根空竹簡，用其中一根指著第三根竹簡，輕聲說道：「你記住從這裡開始的一段。」

  郭奕看向她所指，正是自己早已背誦得滾瓜爛熟的《太玄經》的內容。

  大師傅用輕若蚊蠅的聲音說道：「原書已佚，此書是蔡邕假借《太玄經》之名，將原書上的內容糅雜在其中，再加入了許多與原書內容相近，卻是他天馬行空胡編亂造的偽文。

  《太玄經》本就奧妙難懂，尋常武夫更是不會研究此書，如此一來，此書就算被奸人所獲，不知道破解真相之法也練不出經書上的神功。」

  郭奕額頭上不禁流下了汗滴，心想難道蔡文姬讓自己傳給衛氏兄弟的經文竟是這部《太公》中的《武功》？若真如此，她又並未將破解之法告訴自己。

  也就是吃准了自己既不會外傳、更看不出其中的真相。

  大師傅見郭奕流汗，以為他緊張。

  安慰道：「你不必太過緊張，你我有的是時間，印瑞當時也記了好久。」

  說著，大師傅又指了一下第三根竹簡，「你先將這幾句背誦下來，念與我聽。」

  郭奕點點頭，仔細看了下竹簡上的文字，確認與蔡文姬給自己看的內容毫無二致後，閉上眼背誦道：「盛哉日乎，炳明離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