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落魄
2024-05-12 05:23:11
作者: 粉紅法拉利
剩下的如許褚、張遼、徐晃、張郃之流,不是身兼重任抽不出時間,就是降將出身,曹操也做不到毫無顧忌的信任。
更何況這些武將都是大開大合的路子,擅長的都是戰場上的重兵器,如此一來也被略過。」
「好不容易有個劍術名家史阿,曹操卻說也不合適,指派給了曹丕,後來有人推薦劉成洋,曹操又偏說劉成洋使的是刀不是劍,也不應允,這麼一等就等了兩年,直到你出現。」
「唉!」周不疑長嘆一聲,「世子計劃著跟你認認真真地先學上三年,到了志學之年便能初窺要領,再學五年,過了弱冠便可初有成就。」
郭奕拍了拍周不疑的肩膀:「他確實天賦異稟,要不了八年,只需勤加練習個三五年便能超過世上大多數的劍客武士。可誰讓他是曹操的兒子呢,事已至此,往前看吧。」
「我們四人眼下都是朝廷認定的謀反重犯,我死不足惜,就當隨世子去了,倒是連累了你們。」周不疑難掩自己的失落與哀愁。
「我周家在荊州士族中只是很普通的一門,姨母嫁給了劉先,劉先又在劉表手上任別駕,我才有機會與那些士族大家的子弟們一同學文習典。」
「蔡氏、蒯氏之流的子弟仗著家世顯赫,根本不把我這種寒門士子放在眼裡,可偏偏論文章、比才學,他們沒有一次能望我項背。
久而久之,荊州的文武都知道出了我這麼個『神童』。姑父為人謹慎,擔心盛名之下招來忌恨。
三年前他代表劉表入許都朝拜曹操時便把我帶在了身邊,尋一可靠的人家,把我留在許都學習。」
「沒曾想誤打誤撞遇見了世子,起初我以為他是權臣之子,自然與那些紈絝子弟沒什麼區別,沒想到世子非但恭謙禮讓,還沒有半分看不起我寒門的家世。
一來二去見了幾次面,他便將我引薦給了曹操。曹操考了我不少問題,又密召姑父詢問我的家世。姑父見曹操動了心意,也希望把我留在世子身邊作為伴讀。」
「後來曹操答應了,世子很高興,姑父很高興,我的阿翁阿娘自然更高興,誰都知道能在曹家為世子做個伴讀,假以時日必能入朝為官。
於是乎我便在許都與鄴城待了下來,一待就是兩年多。」
「這期間,姑父從劉表的別駕,成為了尚書台中的尚書,輔佐荀令君處理中樞機要。世子也從一名神童,成為了曹操指定的接班人。」
周不疑停了下來,郭奕看著他,心裡明白,對他個人而言,故事到了這裡,原本應該是走向更好的結局的。
周不疑雙目合上,停了不知道多久,再睜開時已是雙眸通紅,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
「事到如今,蒙你搭救,我苟延殘喘活了下來,雖然我自己的功名沒了希望,但我不能拖累身在許都的姑父,更不能回家去害一家老小。這天下,竟無安身之處。」
「在這亂世,你比很多人都幸運了。」郭奕輕聲道。
「什麼?」周不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憤怒,心想自己都落魄到了如此境地,郭奕竟然還說他幸運,豈不是在嘲諷自己。
「你阿翁、阿娘可還安在?」郭奕問。
周不疑點點頭,卻不說話。
「門外的那位衛兄弟,我瞧得出你有些看不起他,他是個馬夫,是個連校官都算不上的禁軍小頭目,可他的父親早就病逝了,而母親雖在,卻不能相認。
明明是漢人,還被人認作是匈奴的後代,被迫就這麼做了個無父無母的匈奴人。」
「為何不能相認?」周不疑聽得出裡面有故事。
郭奕把蔡文姬與衛氏兄弟的事簡略地說給周不疑聽。
「原來天下不止我一個苦命人。」周不疑聽完後感嘆道。
郭奕冷笑一聲:「阿祺自幼父母身染時疫暴病而亡,蒙神醫張機收留才不致夭折。後張機先生轉託華佗先生照撫她,如此才算過了十幾年清苦的安定生活。
可曹操一場病,派人來抓華佗,又要把他門下的徒弟也抓了去,於是好端端的一家人家就此拆散。
夏侯惇親率虎士一路追殺,直至遇上了正陪著孔明兄出山前往新野的我和子龍將軍。」
「華佗先生也死了,不過他的夫人應該還在。」周不疑說到這裡,聲音明顯變輕了。
「老夫人無兒無女,身居鄴城空室之中,華佗一生行醫懸壺濟世,為何他與他的門徒就該得此宿命?」
郭奕卻不願意再說下去,因為再說下去就要說到自己了。
周不疑也是,心裡明知道郭奕說得沒錯,但遭逢變不久,心裡總是難以接受,想辯幾句,卻終究沒說出口。
就這麼沉靜了一小會,門外響起一聲。
「阿彌陀佛」。
兩人一愣,互視一眼,都在想怎麼善空住持來了。
周不疑開了門,只見善空笑呵呵地站在門口,雙手合十道:「老朽有事前來,正巧在門外聽見了兩位公子的言語,實非有心還請勿怪。」
聽善空這麼說,周不疑臉微微一紅,郭奕則是暗自慶幸沒說到自己的事。
不料善空挽著周不疑的手,慢步走進屋內坐下,緩緩地道:「兩位公子不必執著,我與你們講一個故事。
天竺高僧竺佛朔經西域來到洛陽後,在白馬寺一住就是十二載,期間與另一位月氏高僧支婁迦讖共譯了《般舟三昧經》與《般若道行經》。
這兩本經書都在老朽的禪房中仔細保存,不敢有誤。」
「老朽當時還不似現下這副老態的皮囊,時常向兩位高僧求教佛法與天竺文字。
竺佛朔曾告訴老朽,佛有一卷寶經,他想在譯完《般若道行經》後開始翻譯,經中所講的至理簡化來說,便叫作『諸相非相』。」
「諸相非相…」郭奕和周不疑默默沉吟,不約而同都想起了這四個字在那晚上與眾武士相鬥時從印瑞口中出現過幾次,當時都以為是招式名或是內功名,沒想到竟是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