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趕盡殺絕

2024-05-12 05:22:45 作者: 粉紅法拉利

  既然遭逢變故落難於此,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同伴,還有什麼不能直截了當地說的。

  郭奕問周不疑,那日合肥城下他與羊發糾纏時,周不疑是否早已在暗中觀察多時,刻意上前解的圍,還問他吳昊一事究竟是否是他所為或是受人指使。

  原本在子楊轉告郭奕,說吳昊在引渡人中誣陷郭奕殺了小丹之後,郭奕和阿祺都懷疑周不疑是幕後黑手。

  周不疑說自己去合肥確實是奉了曹沖之命,曹沖也是在曹操的同意下才讓自己這麼做。

  

  曹沖擔心路上的守軍與郡縣為難郭奕,才讓周不疑提前等候,通知各地衙役,讓郭奕得以順利北上。

  但是周不疑並不知曉、也從未聽說過華容道上那一夜的諸多細節,按他的話,就是曹沖和自己都是不屑於做出如此下流陰謀的人。

  郭奕相信周不疑的話,因為他是個非常自負的人,自負自己的天資、自負自己的家世、自負自己的境遇,更自負自己能有一個註定將來可以扛起天下的主公。

  這種正朝著旁人鋪好的坦途向頂峰前進,又自負驕傲的人,是不會去實施那種偷雞不成還會蝕把米的詭計的。

  只有眼看上山無望,又不願被旁落的人,才會不擇手段。

  既然確認不是周不疑,那只有最後的、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人選了——那個賣拉麵的攤販。

  郭奕問周不疑曹操帳下,或是虎士中可有什麼擅長易容、或是偽裝的高手,周不疑搖搖頭,說從未聽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對他而言,別說是偽裝的內奸,就是化了妝的戲子,那也是方技之士,難登大雅之堂,身為士子的他根本不會去結識這樣的人。

  此一時彼一時,換作往常,周不疑說完這話,一定是得意洋洋的一臉自豪。

  可如今到了這步田地,看著對面同為方士的華佗弟子阿祺,與地位卑微、在世子府中他連正眼都不會看一眼的馬夫衛澤盈,他立馬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的傲慢和愚蠢。

  他所驕傲的那些權位、前程,在一夜之間全部化為泡影,非但如此,那些在爭奪權位和前程的人還不肯放過他,想要趕盡殺絕。

  他不再稱呼曹操為丞相,他也終於明白,當權者能給到你的,同樣可以從你身上肆意剝奪,所謂的公平與真相,也只是以當權者的利益來衡量的。

  正如郭奕所說的,曹操是不會為了幾個外人的公平去殺自己的親兒子的,更不會以動搖曹家根基為代價來向世人公布真相。

  若說周不疑原本內心還有最後一絲僅存的幻想,那張海捕文書上的內容便如一盆冰冷刺骨的遼東冰水,把這最後的幻想也澆滅了。

  他恭恭敬敬地向阿祺和衛澤盈施禮道歉,既為自己的口不擇言,也為自己過往的目中無人。

  阿祺和衛澤盈自是不會計較這些,他們反倒覺得這個有些驕傲的士子在冷靜的時候,能夠以出人意料的智慧分析當下的局面。

  儘管他活得有些不接地氣,會偶爾露出對農家乾糧的鄙夷,即便穿著粗布麻衣舉手投足仍然保持著士子風範,處處講究一個禮儀。

  衛澤盈手裡拿著短刀,用刀鞘作趕馬棍,笑著對周不疑說:「周公子,你遇見隘口查崗的兵,可得學著像我們下人的樣子。

  不然你這一抬手一走路,就算穿著莊稼人的衣服,誰看了都知道你根本不是個莊稼人。」

  周不疑點點頭,他明白這條路通向的不再是他的前程、輔佐世子的名利場,連這些都做不到,不僅會害了救自己性命的夥伴,更別談要報仇雪恨了。

  郭奕這邊,既然相信周不疑與吳昊並無瓜葛,也不認識此人,那也就認定了他是友非敵,接下來如何化險為夷必須得互相仰仗才行。

  又行了兩日,儘管道路曲折,越往西走越是山川聳立,有些山路上坡太陡,馱馬拉不動車,還得郭奕幫忙推車才行。

  但似乎是遠離了河北,進了村子也不見海捕的布告,遇見關口軍士也是隨便糊弄似的問一問便放行。四人想大概是事情又有變化,便計劃著如何轉南前往荊州。

  這一晚眾人過了滎陽,在鞏縣縣城外的一處大村子借一處農戶的草屋裡住下。

  四人晚上還商量著明日可以從鞏縣南下,經過梁縣、再過魯陽,最後穿過博望就能到達南陽郡了。

  南陽郡雖然在劉琮投降後已歸曹操管轄,但任用的大多仍是原來的地方官吏,加上常有叛軍與賊寇響應孫劉兩家與曹軍對抗。

  曹仁又率本部大軍在南郡抵擋周瑜,因此根本無心也無力再來盤查和緝捕四人。

  只要進入南陽郡,便是能夠安生下來。想到這一點,阿祺、衛澤盈與周不疑不禁長舒一口氣,尤其是周不疑,還在謀劃著名如何通過荊州的士子打聽河北的消息。

  無論是懷著何種動機與目的,連日的南下與情況的好轉,總算讓四人感覺到了希望。

  這一晚三人睡去,郭奕自從被周不疑再次提及夏侯永年「天下第一」之後,心裡總是留了份心思,於是每晚都勤練內功,同時也是為了守著三人。

  離開隆中之後,大小戰十餘次,有輕鬆制敵的,也有艱難僥勝的,更有以一敵多差點喪命的,郭奕逐漸意識到這天下除了那些成名的武將。

  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高手,劉成洋、項昭、宋鵬、張坤、七哥、常錢、歐陽工,乃至夏侯永年和殺死曹沖的黑衣人,每個人都各擅勝場,各有千秋。

  若說石壁山上劍斬祝公道時,郭奕還頗有一些沒有敵手的自負,那此時這種想法在他心裡早就不復存在了。

  所以他知道,他必須變得更強,不僅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為了洗清那些不白之冤,更是為了在這亂世活下去。

  然而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正是指這一刻。

  打坐運功的郭奕逐漸感覺到四下的變化,仿佛不管是屋外風的流動、樹的搖曳,都被一股肅殺之氣震懾得僵化、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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