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落下禍害

  「當著我弟的面，你說這些做什麼？」

  梁千洛說完，臉頰微紅，手指頭已經觸到了一旁的茶盞上，「今天我讓你嘗嘗中原的紅茶，如何？」

  梁子敬孝道，「如此便是最好的，只要是姐姐為我烹煮的茶，弟弟哪裡有不願意喝的呢？」

  阿碧聽了，淡淡笑道，「兩位主子可真是高雅風趣，都到了這個時候，怎麼還是這樣一副文縐縐的樣子呢？倒是和從前不太一樣。」

  穆天琪聽他這麼說，轉過臉來，笑著問道，「你倒是說一說，你的這兩位主子，從前是以什麼樣的方式相處的？」

  阿碧低著頭，不敢說話，面頰通紅，原本是不由自主蹦出的一句話，卻被穆天琪捻住了，要他仔細解釋，他現在應該說什麼呢？

  梁千洛最不喜歡出風頭，也不喜歡旁人說他從前的事，他好像故意要將這些東西掩蓋下來，做一個沒有過往的人，如今自己多嘴，倒像是要落下禍害。

  

  「怎麼不說話？難道我聽不得嗎？」

  穆天琪說完，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帶著不滿，「要我說啊，你這丫頭的脾氣也該改一改，怎麼對我這個姑爺，就是這般不管不顧呢？」

  梁千洛笑道，「也就是你呀，這一張嘴說起話來毫無遮攔，阿碧是一個直率的丫頭，說話做事不過腦子，怎麼你也是這樣呢？」

  「天地良心，我想要多了解你，難道這也有錯嗎？」

  看著面前這個男子，梁子敬差一點就要不相信之前傳到國內的流言了，在那一方的言論中，穆天琪是一個毫無家國之心，只知道爭權奪利的小人，而在感情的問題上，始終朝三暮四，並沒有給姐姐多好的歸宿。

  如今看來，與姐姐的談話多有實質的溫存，雖然姐姐始終抗拒，可是穆天琪的樣子，倒不像是在逢場作戲。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人要說情話，也不該在我的面前說呀，我這一趟是來看姐姐的，卻不是來看姐姐與姐夫秀恩愛的。」

  梁子敬說笑著，心中帶著微亮的光，梁千洛聽他這麼一說，臉頰瞬間通紅，「你這個死小子，幾日不見，好好的不學，怎麼學的這樣壞了？」

  「哪壞了？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姐姐，只要看到你過得好，我便能回去給父皇回話，我國的子民也能稍許放心。」

  穆天琪聽了這話，心中倒有幾分悽然，子民這兩個字實在是太過於宏大，天下之大，誰又會在意宮闈中的事情呢？

  他們看到的，不過是民間所流傳出去的，而他們能夠想到的，也是統治者加諸在他們身上的，他們以為這位沒落公主很好，以為他為國捐了軀，可那也不過是一時的豪情壯志，風頭過後，又有誰能夠真正的感念呢？

  後宮的權術，不外乎如此，穆天琪看到梁千洛眼神中的感動，心裡就像一團亂麻，他想要開口去說，卻發現詞不達意。

  「我自然很好，這是兩個國家君主達成的共同協議，君主巍巍，雖然是子民之幸。」

  穆天琪稍稍轉動了手指，「你看你們倆，一說起這麼多的話來，連眼前的事都忘記了，不是說要泡茶喝嗎？還是讓我來吧。」

  說完，他接過了梁千洛手中的茶盞，手指頭觸碰到了她的手背，帶著微微的涼意，梁千洛似乎是下意識的將手往回縮，這個動作被阿碧看在了心中。

  他知道，原本還有的一點好感，大概會在今天這虛情假意的盛宴之中，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男女之事，有時候就是如此微妙，在你以為進展甚好之時，一定會有一兩個無法解釋的不速之客，突然闖入了雙方的心房。

  在地位完全不平等的情況之下，兩個人之間的姻緣締結，不外乎是權勢之上的較量，梁千洛就是太懂得這個道理，即便想要讓自己心無雜念，都是不可能的。

  穆天琪明顯也感覺到了這一次的變化，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卻也不動聲色，「對了，王子馬上就要成年了，治國理政便是你接下來的路途，你可準備好了？」

  這句話，實際上已經干政，梁千洛心中不爽，他暗暗看著弟弟的表情，弟弟倒是毫無所謂，「如今父皇尚在壯年，雖然有我治國理正，不過是輔佐罷了，凡事都要多聽多看，多學習多交流，到時候便也水到渠成。」

  「如此甚好，王子有一點我十分敬佩，始終謙虛恭謹，並沒有任何逾越。」

  「今天是家宴，我們說的都是私底下的話，又說什麼政治呢？」

  梁千洛說完，和阿碧使了個眼色，阿碧連忙站起身，將身後的湯婆子遞到了梁千洛的手中，梁千洛冰冷的手如此才有了溫度。

  「家事國事，在我們這裡總算是一樣的，夫人也不要太過于敏感，既然王子要叫我一聲姐夫，那麼我多問這麼一句話，想必也是沒有錯的吧？」

  穆天琪知道，梁千洛這時候雖然對他有所提防，可也想不到，今天，他早就將梁子敬和穆家苑的命運緊緊牽繫在了一起，他們兩個人，終究有這麼一道劫難，需要自己去跨越。

  梁千洛，對不起，有的時候，就是需要做一些事情，有的時候，我的幸福的確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這麼想著，茶已經泡好了，淡淡的茶香入了鼻子，變成悠悠的思緒，他小心將茶端到了梁千洛的面前，說道，「小心燙。」

  梁千洛總覺得不對勁，他的直覺從來都很準，穆天琪的這一番殷勤，不僅僅是要表現給弟弟看的，她總覺著這裡頭有虧欠的意思。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因為當時，在南宮敏玉留不住孩子的時候，穆天琪也表現出了一模一樣的反應，那個時候的梁千洛就已經懷疑，那一場災難，也許和穆天琪有關係。

  「多謝夫君。」

  梁千洛說完，接過了茶盞，品嘗著這紅茶的醇香，若是世間萬物都能如同紅茶一般醇厚，那就好了。

  「你我若是能夠長久地舉案齊眉，便是雙方最好的依靠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梁子敬，「過了年關之後，兩國之間雖然不再交戰，可是有件事情你需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