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光潔的臉

  「老夫人找你。」

  

  都這麼晚了，南宮紐煙還想什麼么蛾子呢？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晚上註定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老爺子的壽辰已過，馬上就是年關，之後的形勢會越來越緊急，而最讓人精神不定的，就是梁千洛肚子裡頭的孩子了。

  「都這麼晚了，老夫人還沒有休息嗎？」

  「既然沒有等到你，老夫人就不會休息。」

  硯冰說完，將斗篷上的帽子掀開，露出了光潔的臉，他還是這樣，歲月似乎不會將她的面龐變老，他站在權力的頂端，陪伴在南宮紐煙的身邊，總能看到許多不一樣的風景。

  這也是芳軼耿耿於懷的事情，分明都是南宮家的人，他的命運就更加不同，遊走在南宮敏玉和南宮紐煙之間，她這樣的下人，只能亦步亦趨。

  「我何德何能。」

  「這樣的恭維話，奉勸你還是到老夫人的面前去說吧，我只要將你帶到，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芳軼沒有別的方法，只能低眉順眼地說道，「那就麻煩姑姑帶路。」

  燈火通明的大殿之內，一個老婦人在捻著佛珠，手中的蜜蠟穿行，佛經陣陣，好像是和菩薩通靈的一陣靈光，芳軼忍不住收住腳步。

  「給老夫人請安。」

  「平身吧。」

  南宮紐煙說完，也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只是細細打量著芳軼，「今天晚上，你辛苦了。」

  談笑之間，充斥著微微的冰冷，芳軼連忙說道，「奴婢怎麼能夠說辛苦呢？反而是二夫人，好不容易盼來的少爺，這會子必定是欣喜若狂。」

  「好一個欣喜若狂。」

  南宮說完，放下了佛珠，手指上面的蔻丹，即便是在黑夜裡頭，也閃爍著淡淡的光芒，「看來她是太想要看到穆天琪，連我這個姑母都給忘記了。」

  芳軼心中冷笑，若是他連穆天琪都抓不住，指不定還會受到你什麼樣的恥笑呢？人原本就是這樣難做，南宮敏玉即便是她的親侄女，也被當作了指尖的一枚棋子。

  如今，南宮敏玉再不爭取，怕是要被聯合絞殺了。

  「二夫人怎麼會忘了老夫人的恩情呢？他始終記得，老夫人是如何在家裡頭提攜他的？今日即便是，盡心盡力伺候四少爺，也是為了完成夫人的願望啊。」

  「可是他今天在大堂之上，說出這樣不知好歹的話來，也是為了我好嗎？」

  南宮紐煙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打在了四處的柱子上，形成了極其雄渾的回聲，芳軼連忙跪下，連忙說道，「是奴婢不懂得說話，恕奴婢說錯了話。」

  「你又何罪之有？」

  南宮敏玉說完，緩緩站起身來，「奴婢總是身不由己的，我想，南宮敏玉在做這些事情之前，也未必和你打過照面吧。」

  「奴婢不過伺候主子的飲食起居，哪裡還有權利參與到主子們的私事中來呢？只是二夫人這樣做的確不妥，倒是讓夫人白白寒了心。」

  「要不我怎麼說你是個聰明之人，可惜呀。」

  南宮紐煙說完，搖了搖頭，眉眼之間帶著些許惋惜，芳軼明白，南宮紐煙是在提醒他，自己從進入府中開始，是誰一路幫他走向高處。

  可是如今，他實在不想違背南宮敏玉的信任，南宮敏玉著實太悽慘了些，孤立無援不說，現在還要被南宮紐煙白白算計。

  「奴婢知道。」

  「你知道什麼？」

  「老夫人從一開始就對我寄予厚望，希望讓我扭轉二夫人的一些思維，可是縱然我拼盡全力，二夫人也是一意孤行。」

  南宮紐煙看著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沒有說出幾句真話，表面上看起來是依附於自己，隨時隨地願意出賣南宮敏玉，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表現出來的情況就是，他明里暗裡幫著南宮敏玉，但凡不用有所作為的時候，就會三緘其口，現在到自己的跟前兒表忠心，怕也是太虛偽了一些。

  「你現在反而怪到敏玉的身上了嗎？」

  「奴婢不敢。」

  「可是你口口聲聲，不就是要將自己的責任往外摘嗎？」

  「當初既然受了老夫人的恩惠，奴婢就算是再狼心狗肺，也不該做這樣的事情出來，只是二夫人的性子倔強，但凡是他看準的事情，哪裡容得奴婢插嘴呢？」

  「說的好聽，可是據我所知，他對你這個姑姑，可是百般愛戴呀。」

  「哪裡有什麼愛戴不愛戴，歸根結底，奴婢就是奴婢。」

  「好了，我讓你來，不是讓你說這些苦情的話，既然從一開始就選定了你，你應該明白自己的價值。」

  「奴婢明白。」

  芳軼說著，微微低頭，南宮站在上頭，俯瞰著芳軼，燭光從他的頭頂打下去，落在了腳邊的陰影里，在這樣一個諾大的空間中，南宮紐煙覺得很冷。

  孤立無援的人是他，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家苑雖然同意了九皇子的事情，可是言語之間，總覺著他帶著蕭條之意，更不用說，他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府裡頭的這位賈代賢賈先生，和女兒的關係，越來越撇不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南宮敏玉和梁千洛之間的爭端，就像是不得不發的箭，逼著他表出態度來。

  「你告訴我，南宮敏玉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芳軼連忙說道，「自從被禁足以來，二夫人就循規蹈距，始終留守在自己的房間裡，不敢有任何的走動。」

  「當真是哪裡都沒有去嗎？」

  說著，南宮緩緩站起身子來，佛珠被她放在一旁，青色的佛珠，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散發出了極致的威嚴。

  「可是我怎麼聽說，有一段時間，他總往賈代賢的書裡頭跑呢？」

  就如同是一陣驚雷，在芳軼的心中炸開，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這個細緻入微的動作，也已經被捕捉到了，「看得出來你很慌張，既然我們都是聰明人，你就開門見山吧。」

  「二夫人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總想要找些書來解悶兒，賈先生的書屋就在附近，所以這段時間都有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