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孤女善如
2024-04-28 10:44:44
作者: 楚妖
靜默的空間中,只有善如的剪影在燭火中來回搖盪,她的髮絲完全傾瀉在肩頭上,像是一張濃得化不開的瀑,百里傾在背後看她的時候,都無法猜測到她臉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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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百里傾說著,從屋子後面的暗關踱步前來,順手將這個地方結上了一道網,外頭的喧囂便完全被阻擋在外了。
「沒事。」
善如將自己眼頭的晶瑩淚光掩去,只留一抹微笑在唇齒之間。
「分明是有心事了,我看穆天琪並非是池中之物,要撩撥你,倒是信手拈來的。」
「是啊,他這樣一個紈絝子弟尚且知道憐香惜玉,說的幾句話倒是有撞到心坎兒上的。」
在百里傾的身邊這麼久了,其中多少忍耐,只有善如自己知道,如今也是容她放肆一回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這個朝夕相伴的朋友,竟沒有一句話是說到你的心坎兒上的麼。」
百里傾聽了,微微地皺起眉頭。
「主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一時糊塗,才有了這樣的思緒。」
善如剛要半跪下去,手肘已經被百里傾牢牢地支住了。
「在我的面前要什麼虛禮,我都說了,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朋友,若是還這麼客氣,豈不是要讓我難受嗎。」
善如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說:「善如謝謝主人的體恤。」
百里傾其實從來都將穆天琪當做自己的勁敵來看的,只是今日看到他是如何溫潤地對待善如,才不得不從心眼裡承認幾分他的厲害。
總之這幾日,他對善如的態度也太不好了,只怕善如再如何愛慕自己,也會在兩相比較之下,妥協吧。
「好了,讓你叫我傾哥哥你不要。」
百里傾沉沉地嘆了口氣,說:「來,坐吧。」
善如這次和百里傾一道,坐在了藤椅上。
「穆天琪這一次來……」
善如剛要開口說什麼,已經被百里傾阻止了:「我今日來找你,原本就是來喝茶的,你倒不用與我匯報什麼。」
善如縱然是在平日裡心思敏捷,可是到了與百里傾相關的事情上,腦袋就未必靈光,她一時怔住,許久才說:「若是不匯報什麼,那你何必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暴露呢。」
百里傾的眉頭微微皺著,而後將手扶在了善如的手腕上:「我來看看你,不行?」
善如原本以為自己和百里傾的甜言蜜語差了千山萬水,如今看來,倒也不是不可能,她的臉頰微微地泛紅,而後說道:「這是你的自由,我有什麼好攔著的呢。」
「那不就得了,總是計較在宣國的事情上,我也束縛的很,倒不如穆天琪痛快,還能與佳人共赴春宵。」
那善如是多麼聰明的人,怎麼不知道百里傾已起了不舒服的心,她笑道:「穆天琪才是最悲哀的,窮盡一生,他都找不到一個愛他的了。」
「你怎麼知道,所謂日久生情,他的兩房太太,難道還有愛不上的麼。」
說著,百里傾就又想起了梁千洛,想起了自己是如何為了她左右周全,結果卻被她狠狠拒絕。
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會在處境越發艱深的時候再次迸發出來,而穆天琪現在,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善如的身上了。
「其實主人心心念念的,不還是梁千洛麼。」
善如說著,將茶盞中的水倒入了杯中,溫熱的氣體慢慢地縈繞在了半空中,有一層氤氳的縹緲之感。
「我不記掛她,我很早就和你說過,我想要近她的身,就是為了百里國和裴國兩方的和平,其實皇族貴胄之間的婚姻,從來都是明面上的手段,並不是當事者真切的心意。」
「看來主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您是不是忘了前幾日,字字句句與我說的,都是對梁千洛的思念。」
百里傾的眼中起了沉迷的霧氣,他微微地偏頭,笑道:「你今天是不是擺明了要懟我呢。」
「我是怕主人你的記性不好,提醒你罷了。」
「看來我就不能不和你談正事,你與我談正事的模樣,可比現在漂亮多了。」
善如笑道:「可不是我不與你談正事的,是主人自己說的,今天這樣的日子,不好談這些。」
「那麼,剛才穆天琪和你說了這麼久,所為何事。」
百里傾的雙手相互握在了一起,他的手指頭上沒有任何一件飾物的修飾,與自己在百里國內的弟弟比起來,日子艱難苦澀很多,只是一想到百里國在軍事力量上的孱弱,若沒有自己這樣見縫插針的離間之計,又如何能達到制衡宣國的目的呢。
若是想到這裡,想到自己的宏圖偉業,百里傾就釋然了許多。
「讓我找京城裡的一位花店老闆。」
善如倒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為何。」
「他懷疑穆家苑和這個老闆互通有無,畢竟這個女子的病,總是得的很是時候。」
百里傾用右手托腮,陷入了深切的思索中,這些年在宣城中的沉潛,早讓他將這些王宮貴族的脾性摸得很透,穆家苑在三年之前,曾有一次入京伺候皇上的機會,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重度發燒而被擱淺。
這個女子始終以淡泊名利的形象出現,穆天琪現在將目光轉到了這個人的身上,是不是因為南宮紐煙有了新的動作了?
如此想著,百里傾就微微笑道:「也是,可穆家苑是被南宮紐煙一手教養大的孩子,為人母親的都這麼爭權奪利,女兒還能有差的麼。」
善如的唇齒之間抿了深邃的笑意,她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是人呢,若都是一脈相承的話,那您和二皇子,有不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人生境遇了。」
此話一落,空間中立刻就被長久的沉默給瀰漫了,善如知道自己犯了主人的禁忌,連忙說:「善如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冒冒失失的,請主人懲罰。」
百里傾出奇地冷靜,其實對於自己那個養尊處優的弟弟,他是從來不放在眼中的,首先自己有正統繼承的嫡長子身份,朝中的元老,無一不站在他這裡,其次,他在宣國的沉潛,是幾個中央官員及父親都知道的事情,在他們的心中,自己早就以忍辱負重的形象站立著,名利雙收的事情,為什麼不做呢。
至於所謂的吃苦,不過如此罷了,他這個人就是命硬,哪裡怕吃什麼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