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月信
2024-04-28 10:43:08
作者: 楚妖
齊燕寧笑道:「都說芳軼穩重妥帖,如今看來倒是真的,餘下的我自會打點,還請夫人一定要將養好身體。」
「齊嬤嬤,你別走……」
敏玉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中無法自拔,如今看到齊燕寧就要走,忙攥住了她的袖子。
「夫人,可是還有什麼吩咐麼。」
「我這等失色,還需要打點一下才能與夫君同眠,還請你幫我拖延一會兒。」
「這是自然的,夫人妥帖懂事,真是穆武侯府的福氣。」
齊燕寧的腳步緩緩地朝著門外走去,剛才駐守在屋子外頭的丫鬟們,這會子大氣都不敢出,齊燕寧的眼睛凌厲地掃視過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不過是說了句:「仔細伺候著,再出這樣莽莽撞撞的事情,恐怕誰都經不住府里的規矩!」
眾人忙行了禮,越發地噤若寒蟬了。
齊燕寧不會叮囑他們不要將今天的話說出去,因為她明白,這件事的幕後使者,是穆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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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想著好好生活麼。
齊燕寧重重地嘆了口氣,漫步入了黑夜裡。
「芳軼,我有些不好了。」
等看到齊燕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窗沿邊,敏玉才顫抖著說。
「沒關係的,二小姐,我幫您重新梳洗打扮一下,來得及應付少爺的。」
芳軼正要扶敏玉起身,手指頭已經先觸碰到了一陣粘稠的液體了。
再低頭一看,竟是一手掌的淋漓鮮血。
「怎麼回事?」
芳軼這才是真的慌了,她低下身去湊近敏玉的腰間,看見她粉色的婚服上,已經滲入了殷紅的血。
「剛才還戰戰兢兢地守著不讓月信來,現在,卻是來了。」
敏玉的臉色發青,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芳軼的心裡狠狠一沉,敏玉天生弱症,每次到了月信首天,渾身就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一樣,軟綿綿的,現在又受了驚嚇,穆天琪怕是這兩天都進不了她的門了。
「為今之計,只有先將污穢之物清出,您等等,我去拿水來。」
「你先將赤丸給我服下,我手腳冷的很,怕是不好了。」
敏玉只恨自己這不爭氣的身子,精心準備的侍寢,大概是不能的。
「我這就去,這就去。」
等到將身子打點乾淨了,且將藥丸服下,外頭喧鬧的行酒聲也漸漸停歇了,「芳軼,你說,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冤魂的作為,還是惡人的作為。」
「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還不清楚麼,今天晚上還侍奉什麼!負責工筆的官員說不定已經等著了,我今天晚上的作為,豈不是要丟臉到太后那去!」
敏玉說著,狠狠地用手掌拍了桌子。
「說不定四少爺晚上貪杯喝醉了。」
「穆天琪的性情我如何不懂,我剛才還聽說,昨天晚上樑千洛承歡承的透徹。」
敏玉說完,自己的臉頰倒是先紅了。
「什麼下作的奴才,也敢拿這樣的話污了您的耳朵,這穆武侯府水深,您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罷了罷了,你幫我想想,我等下要怎麼應付穆天琪吧。」
芳軼想了想,淡淡地說:「不如就隨便找個不中用的丫鬟來,將罪責推給他。」
「什麼事情還能比今天晚上的事情大?」
敏玉皺著眉,手指頭在杯沿上來回地兜圈兒。
「其實小姐您沒有必要這麼悲觀,萬一今天晚上,四少爺爛醉如泥呢。」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這種事情若是被傳出去,我南宮家還怎麼立足?」
風兒沉沉地推了柳樹的葉來回擺動,敏玉的心裡還存了害怕,那一具冤魂到底是誰,穆武侯府何嘗不和陰森的皇宮一樣,萃了無數人的鮮血和哀怨,才有了這一座家宅的興盛呢。
正想著,屋外已傳來了奴婢悉數跪拜的聲音:「四少爺吉祥。」
「怎麼就來了?」
敏玉驚慌失措了起來,倒是芳軼鎮定許多,她按住了敏玉的肩膀,說道:「小主不要擔心,隨機應變就是。」
所以當穆天琪推開房門的時候,已看到一個坐在床沿上的新娘,紅蓋頭將她的臉龐遮掩了起來,細碎的流蘇,從裙子的上頭一直開到了腳邊,只可惜她是個側福晉,要不然,正正的紅色,才能更好地襯托出她的白皙和鮮麗啊。
穆天琪看著敏玉,心裡蒸騰起了憎恨,只要是南宮的後人,他都會恨。
「四少爺吉祥。」芳軼說著,行了個禮。
「平身吧。」
「謝四少爺。」
「少爺,請與側夫人完成該有的禮數吧。」
「好。」
穆天琪頷首,在敏玉的身邊坐下,齊燕寧和婆姨們使了個眼色,抬喜秤的抬喜秤,端酒的端酒,一水兒的流程,倒是比昨天順暢很多了。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奴婢祝少爺與夫人和和美美,恩愛情深。」
敏玉聽在心裡,覺得諷刺,伉儷和鴛鴦這樣的詞彙,始終是用不到她和穆天琪身上的吧。
「好了好了,乳娘的話我記在心裡的,如今,你們能走了吧。」
奇怪的是,穆天琪一點都沒有醉酒的樣子,模樣清醒且克制,敏玉忍不住攥緊了衣角,今天晚上這一場,要怎麼逃的過啊。
「少爺,側夫人是我一手服侍的,還請允許我在這裡幫襯。」
芳軼垂眉,道。
「敏玉和我是青梅竹馬,我自然懂得怎麼幫襯她,這樣大喜的日子,你也該去討一杯酒喝,這也是我們穆武侯府寬待下人的恩典。」
穆天琪笑道,手指已經扶住了敏玉的手背:「敏玉妹妹,你說呢。」
敏玉原是忐忑的,可聽到穆天琪這麼溫潤的話,倒是少了幾分慌張,這個時候怎麼能拂了穆天琪的面子?如此想著,便點頭道:「一切聽夫君的吧。」
芳軼面露難色,倒是被穆天琪搶了話去:「乳娘,怎麼你也不懂事,都不懂得帶著芳軼去喝一杯酒嗎。」
齊燕寧聽明白了穆天琪的意思,笑著挽過了芳軼的手,說道:「走吧。」
芳軼知自己實在是執拗不過,只好隨了穆天琪的意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