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大結局（留白的蝴蝶）

  這一刻。

  黑杜維帶著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以及高塔，浮現在了惡靈杜維面前。

  「這一次，是我贏了。」

  「或者說，是我們贏了。」

  黑杜維身後，一個個魔神們寂靜無聲，那些偉大的概念上的存在，每一個都散發著恐怖的意志。

  它們是一種污染體。

  概念上，會污染一切。

  同樣的，也就有了概念不滅，它們不死的理由。

  它說的我們，也是指魔神們。

  

  因為它就是魔神的代表，或者說是魔神的一個載體，一個魔神版本的杜維。

  而這時。

  惡靈杜維卻漠然相對。

  「他」居高臨下，語氣平靜的說道：「這世間從不存在贏家，你只是我的複製品，即便你的本質是魔神又能如何？」

  「告訴我，你拿什麼贏？」

  惡靈杜維一把將派蒙捏死。

  然後，他指著黑杜維後方的高塔說道：「你以為你能贏，是因為它？」

  「一座高塔而已。」

  他又指著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說：「我不承認所謂的循環，也不承認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我，可即便如此，在你們認可的無限循環中，魔神們也沒能殺死我。」

  「所以，憑什麼，你覺得你能贏？」

  黑杜維冷冷的說：「就憑我現在是杜維，我從過去取代了你的所有時間線，你擁有的我都有，你的身邊，更是被我埋下了背叛的種子。」

  「這座高塔，原本是你讓卡洛斯建造的，而現在，過去被我取代，這座高塔就是我為你準備的墳墓。」

  「我比你更強！」

  轟然間。

  那高塔騰空而起。

  直接浮現在惡靈杜維的上空。

  在最深處，那具巨大石棺打開，仿佛是母體的呼喚，又仿佛是死神的低吟。

  極為可怕的吸引力。

  想要把惡靈杜維拉入其中。

  如果成了。

  惡靈杜維會死的不能再死。

  但他依舊平靜無比。

  「我不承認循環的存在，否定了過去。」

  「那是我所不屑的，因為我抓住了未來。」

  「對我而言，當我出現在這世界，便是我的開始，你卻執著於我所拋棄，否定的過去，你覺得你比我更強？」

  惡靈杜維一伸手。

  他真的抓住了未來一樣，那座高塔被定在了空中，再也沒法往下落一步。

  黑杜維上前。

  七十二柱魔神的概念在鎮壓著。

  它說：「信封，你還在等什麼！」

  曾經，黑杜維就想過在信封的前身，也就是卡洛斯身上做手腳，把它變成一顆暗棋，安插在杜維身邊。

  只等一個機會，便化作最鋒利的刀刃，給杜維捅上一刀。

  信封從惡靈杜維的口袋裡飛出來。

  它懸浮著。

  並且散發著一種異樣的氣息。

  惡靈杜維見此，卻搖了搖頭。

  「愚不可及。」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說過，它不會和卡洛斯有任何聯繫。」

  「它就是信封。」

  「是我最忠誠的奴僕。」

  信封上下飛舞。

  【惡靈主人，這傻逼真的太傻逼了，信封有卡洛斯的記憶又能怎麼樣？信封是信封，卡洛斯是卡洛斯。】

  【就算世界毀滅，時間走到了盡頭，信封也依舊是您最忠誠的僕人，只會陪伴著您直到結局，信封永遠不會背叛您。】

  黑杜維見此。

  它面色微變。

  怎麼會這樣……

  明明在過去，自己的確在卡洛斯身上留下了背叛的種子。

  只要自己想，信封就一定會背叛。

  可現實卻和它想的完全不同。

  信封不僅沒有背叛，反而對它怒斥。

  局面似乎有些失控。

  黑杜維心裡有些異樣。

  它不敢再多言，直接向惡靈杜維發起了進攻。

  「披甲成神。」

  恍然間。

  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的力量，全都匯聚到了黑杜維身上。

  整個天空都被撕裂。

  有流星在墜落。

  暴雨傾盆而下，海洋在沸騰，掀起滔天巨浪。

  局面成了一面倒。

  黑杜維駕馭著那座高塔。

  它想要擊殺惡靈杜維。

  它現在太強了。

  並且，它還說：「我從過去抵達現在，而我將決定未來。」

  隨著話音落地。

  一條時間線，正在從過去延伸到現在。

  它是杜維的概念，正在寫入這個世界。

  從根本上，取而代之。

  砰……

  黑杜維和惡靈杜維的拳頭砸在了一起。

  兩者，就好像是鏡子的正反面。

  充滿著詭異的協調感。

  惡靈杜維一聲不吭。

  即便是落了下風，他也沒有半點驚慌，眸子裡滿是平靜和極端的冷靜，就好像天塌下來，他都能坦然面對。

  這場戰鬥被拉的很長。

  ……

  公海之上。

  巨浪滔天。

  臨近海邊的城市被一場暴風雨席捲。

  巨大的閃電爬滿了天空。

  而在那深沉的黑暗中，每當有閃電划過，都倒影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

  ……

  波蘭……

  天光大亮。

  邪教徒們跪在地上，念誦著聽不懂的語言，他們在祈禱。

  此刻。

  神祇降臨。

  他們看到了真正的神，但卻是惡神。

  無數人目睹黑杜維和惡靈杜維的時候，精神意志被徹底摧垮，陷入了混亂之中。

  ……

  聖波地亞。

  一座高塔降臨，把惡靈杜維鎮壓。

  那具棺材飛了出來。

  卻又被惡靈杜維一個眼神，逼退了回去。

  ……

  紐約。

  湯姆和托尼神父依舊在紅燈區嫖娼。

  清晨的到來，讓他們滿心疲憊。

  正在這時。

  湯姆瞪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之上：「fuck！托尼神父，你快看，天上的是不是我好兄弟？我他媽怕不是瘋了吧！」

  托尼神父擦了擦眼睛！

  天空之上，惡靈杜維在墜落，渾身浴血。

  黑杜維高舉高塔，從天而降。

  它戴著面具。

  「我已經贏了！」

  信封擋在了惡靈杜維的面前。

  【主人，信封比黑影哥更忠誠。】

  它想要為惡靈杜維爭取喘息的機會，可卻被餘波震成粉碎，一點作用都沒有發揮到。

  在這種層面的戰鬥，已經不是任何人，或者單獨的魔神加入，能夠改變的了的。

  惡靈杜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他一揮手，那紙張碎末便回到了口袋裡，可信封的氣息卻蕩然無存。

  身後。

  影子在瘋狂顫抖。

  黑影憤怒的睜開雙眼，那眼睛裡血絲瀰漫，散發著恐怖的色彩。

  頭一次。

  黑影作為杜維的影子，竟然失控了。

  它揮舞著雙刀，化作巨大的黑暗，以大海的行駛沖天而起。

  那其中，有著憤怒的意志。

  黑杜維冷漠的往下一拍：「愚蠢的白痴，你是被信封罵出智慧了嗎？竟然敢對我動手！」

  這一巴掌拍下。

  那黑暗的海洋被蒸發。

  飄蕩在空中的霧氣，卻依舊擋在惡靈杜維的上方。

  黑影有沒有智慧，有沒有自我意識已經沒有意義了。

  它憤怒於信封的死。

  卻又要守護自己主人的安全。

  信封作為僕人，主辱臣死。

  黑影卻是騎士一樣的存在，即便是死，也要守護他到最後一刻。

  「從今以後，這世間將不存在你。」

  黑杜維的聲音無比浩大，也充滿了異樣的強調，似乎那聲音在重疊，已然不止是它。

  「你的一切，我都可以複製。」

  「我要毀滅和你有關的一切。」

  「然後再造出一個由我主導的世界，我就是你！這條時間線，會從過去覆蓋到未來，你失敗了，你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惡靈杜維口吐鮮血。

  他的身體根本撐不住，能擋著黑杜維以及魔神，再加上那座高塔到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

  這是極限了。

  而正在這時。

  一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哪裡來的野狗，也敢在我萊恩陛下面前放肆！」

  一瞬間。

  惡靈杜維臉色微變，看向了那個聲音的方向。

  黑暗被破開。

  萊恩面帶不屑，原本的白大褂被一身教士服取代，一步步走了過來。

  「主任，讓你久等了。」

  惡靈杜維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手掌，沙啞著嗓音說道：「萊恩，你……你是……」

  萊恩微微一笑：「主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就是萊恩，你的副手，希爾精神病醫院的未來副院長，偉大的萊恩陛下。」

  黑杜維冷冷的說道：「萊恩·哈梅爾，你是來送死的嗎？」

  「就連你活著的時候，都不是魔神的對手，你現在死而復生，又能改變什麼？」

  萊恩瞥了他一眼，直接吐了一口痰。

  「這就是你和萊恩陛下說話的語氣？」

  「我是打不過你，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想殺死主任。」

  黑杜維笑了：「就憑你？」

  萊恩點頭道：「就憑我。」

  說完。

  他的身體在發光。

  在變得透明。

  在那身體之中，竟然有一張小丑牌的圖案若隱若現。

  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一刻。

  惡靈杜維語氣變得極為複雜：「許願牌……」

  黑杜維漠然的道：「他就是那張許願牌，在某次循環之中，你所埋下的一個伏筆，但這一次的時間循環中，派蒙被我從地獄之門裡放了出來。」

  「所以他死了。」

  「而現在，我會再殺死他一次。」

  「心想事成的能力也只是能力，根本不值一提。」

  黑杜維伸手一指。

  萊恩的雙腿便開始腐爛。

  他面色不變，淡淡的說：「假象而已，我不承認，便不存在。」

  那雙腿立馬恢復如初。

  萊恩第一時間反擊。

  他說：「我的主任是這世界上最強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時候，面臨什麼樣的危機，他都會擁有翻盤的力量。」

  「他永遠不會失敗，因為他是杜維。」

  「我願一切病痛遠離他。」

  「我願一切不諧在他面前都化作虛無。」

  「我願他永生不死。」

  「我願這世間一切，都如他所願。」

  萊恩的力量，不止在對抗黑杜維，還在給惡靈杜維恢復狀態。

  但奇怪的是。

  萊恩口稱的卻是他，而非是它。

  黑杜維心底的不妙越來越濃郁。

  它著急了。

  想要趕緊殺死萊恩。

  那座高塔，也在鎮壓著惡靈杜維，防止他再翻身。

  一次次的攻擊，讓萊恩備受煎熬。

  萊恩畢竟只是一個人。

  他沒有竊取任何魔神的力量。

  他的心想事成的能力就算再逆天，也敵不過黑杜維的可怕。

  閃電在劈下。

  卻又化作虛無。

  大地震盪，火焰燃燒。

  每一次的襲擊，都讓萊恩身體劇烈顫抖，他的一頭金髮全都花白，身體乾癟，合身的教士服都變得寬鬆了起來。

  惡靈杜維眼裡的痛苦越來越濃郁。

  他一握拳頭。

  雙眼有鮮血順著眼角落下，頭頂的高塔直接定住，扭曲碎裂，一道裂縫瘋狂蔓延。

  可依舊被拖的死死的。

  他怒吼：「萊恩……」

  萊恩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老人。

  他聽到惡靈杜維的話，身體一震，扭過頭，露出蒼老的面孔，語氣虛弱無力，仿佛將行朽木的老人般說道：「主任，我當不上副院長了……」

  聲音已然沒了氣力。

  黑杜維一把抓住萊恩的脖子。

  整個天空都在隨著它的意志而憤怒。

  「死！」

  嗖的一聲……

  正在此時，一把長劍從天而降，刺向了黑杜維。

  它下意識的鬆開手。

  那把長劍便墜落在地，沒入地面。

  自長劍上，米內特的虛影擋在了萊恩前方：「好好活著，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然後，艾利克斯的身影走了出來。

  她一頭銀髮，姣好的面孔上滿是冷漠。

  先是瞥了一眼惡靈杜維。

  然後，她一把握住那長劍，和米內特的虛影重疊在一起，指著黑杜維說道：「你的對手是我！」

  黑杜維眼底滿是瘋狂。

  它語氣深沉的說道：「你這女人最該死，要不是你一直在過去瘋了一樣攔著時間線，我降臨的時間會更早。」

  是的……

  米內特的確一直在過去，抵抗著黑杜維占據的那條時間線。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如果沒有她。

  黑杜維或許會在杜維剛出現的時候，就能成功降臨。

  米內特，或者說艾利克斯。

  這個女人走向了兩個極端。

  一分為二。

  米內特在過去抵抗著黑杜維。

  艾利克斯則在現代陪伴著杜維。

  還好她們是一個人。

  也幸好，她們是一個人。

  這個女人拔劍，一把劈上了那座高塔。

  高塔的裂縫直接被徹底劈開，爆開。

  一具巨大的石棺飛出。

  可卻已經沒法壓制住惡靈杜維了。

  他只是一指，那石棺便徹底定在了空中。

  而後……

  不凋零之花。

  等等等……

  甚至連鎖鬼普頓。

  以及弗萊迪都跑了出來。

  尤其是弗萊迪，它一看到萊恩悽慘的模樣，眼底就閃過了極為複雜的神色。

  有憤恨，有幸災樂禍，可也有濃濃的悲傷。

  又是一場大戰的開始。

  那個女人爆發出了極為強大的實力。

  她披甲成神過。

  也被魔神殺死過。

  也曾殺死過魔神。

  雖然壓制不住現在的黑杜維，可卻能抵抗。

  萊恩奄奄一息，看向了惡靈杜維，張開嘴，說了一句：「還沒到時間。」

  惡靈杜維搖搖頭。

  「不需要什麼時間。」

  「也不需要等待著什麼。」

  「都退後吧，一切都會在現在終結。」

  惡靈杜維說完。

  他的臉上竟然形成了一張面具。

  然後。

  他摘下了面具，那面具化作飛灰。

  一張臉，平靜冷漠，還帶著恨意。

  黑杜維見此，臉色大變：「和我戰鬥的是你？」

  杜維冷冷的說道：「不錯，從一開始就是我。」

  黑杜維心裡的不安無限放大。

  它問：「它在哪裡？」

  杜維回答：「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黑杜維張了張嘴。

  它的身體在顫抖。

  身上也浮現出了濃濃的黑氣。

  一個意志，正在從它的意識中甦醒。

  黑杜維瘋狂掙扎。

  它不敢的說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對我做了什麼？」

  杜維漠然的說：「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所做的，只是成全你，或者說，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我在石碑里寫下真名。」

  「我把我的真名，也就是面具的圖案寫入了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

  「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著該如何把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殺死。」

  「但我怎麼都想不到，於是我換了一個思路，該如何同歸於盡。」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我成為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然後……」

  黑杜維瘋狂的咆哮：「然後就去死嗎？可笑，可笑至極！」

  它身上的氣息可怕到了極點，所有人都無法靠近。

  白天變黑夜。

  烏雲倒懸，世界都在顛覆。

  「我不可能會失敗，我就是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你根本變不成我！」

  聽到這話。

  杜維走上前，那巨大的石棺跟著他移動。

  「我的確變不成你。」

  「但現在，是你在變成我。」

  「任何模仿我的存在，都將變成我，最終匯聚成一個名為杜維的存在。」

  黑杜維的身體在崩潰。

  它還想說些什麼。

  可意志卻被另一個存在取代。

  那存在，便是惡靈杜維。

  石棺打開。

  惡靈杜維深深的看了一眼萊恩、艾利克斯、米內特、然後便趟進了石棺之中。

  緊接著。

  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全都湧入了石棺之中。

  黑杜維為杜維打造的石棺就是墳墓，而黑杜維和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變成了杜維以後，這石棺恰恰就是它們的墳墓。

  自始至終。

  惡靈杜維都沒說過一句話。

  轟的一聲……

  石棺蓋上。

  但那並不代表，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被殺死。

  杜維一揮手，石棺便懸浮在他周圍。

  然後……

  他看向了萊恩，艾利克斯，再一招手，鎖鬼普頓等等存在，全都回到了他的夢中。

  「從今以後，這世間不會再有惡靈。」

  「也不會再有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

  他的聲音略有不舍。

  艾利克斯說道：「惡靈的你也不會再存在嗎？」

  杜維沉默不語。

  萊恩說道：「主任，那些存在只是被關在了石棺里，早晚有一天，還是會死灰復燃。」

  杜維點頭說道：「是的，所以我要帶著這具石棺離開，在未來，或者過去，由惡靈的我死亡，而結束它們的概念。」

  艾利克斯恍然間，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她立馬衝到杜維面前，想要抓住他，卻直接撲了個空。

  「為什麼？」

  杜維看著她說道：「我就要走了。」

  艾利克斯咬牙道：「你不需要走，我們可以好好生活，最起碼到我們死的那一天，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都不會復甦。」

  杜維卻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他能碰到她。

  她卻根本碰不到。

  「沒用的，惡靈的我也是概念上的存在，當魔神再一次復甦，就是再一次循環，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我真的累了……」

  「這一路走來，我滿心疲憊，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而現在，我要為這一切畫上句號。」

  杜維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邁步離開，黑暗中，有一輛列車行駛了過來。

  杜維帶著石棺走進那列車內。

  他仿佛身負枷鎖，腦袋靠著車窗，眼中一片寧靜。

  身邊有紙屑飛舞，透過車窗，倒映著的影子上，一絲黑氣若有若無，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卻執著的不肯消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