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利用,背叛,極傷
2024-05-11 13:03:43
作者: 雨雪霏霏
換做是旁人,此時可能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繞過賀煊了。
可如今的永真,已經非是那個動輒就愣住沒反應過來,只會憑著自己的恩寵呼呼咋咋的公主。
她吩咐人提來了兩桶水,直接朝著賀煊的頭淋了下去而後揚長而去。
算是報了他當初將自己丟下去池子的仇。
「這般看來,無論是賀煊還是永真,我都不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緩和的餘地。」南宮徹實在是不放心南宮翎顏一夜未歸回來之後就將自己給關在房間裡,所以進了來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當年王都的賀家雙子之爭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南越王曾帶著永真公主和北陽在王都小住他也知道。
但倒是一點兒沒聽說過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聯。
可話聽到這裡,他又實在是心癢:按照永真的性子,怎麼會肯再和賀煊之間有什麼瓜葛?而賀煊又如何會再藏著永真的畫像?
南宮翎顏抬眸看了看窗台的月亮,很是清冷。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已久的安排呢?」
南宮徹:「你是說?被逐出賀家是賀煊一手自導自演!?」
南宮翎顏閉了閉眼。
那日淋了賀煊兩桶水之後,永真起初是真的將他給拋諸腦後了,倒是日復一日的和賀燁越走越近。
誰都不知道賀煊是如何找到醫館扛過那滿身的傷痛痊癒了的。
更沒想到在痊癒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永真復仇。
刺殺南越公主,這件事非同小可。
然,任由著賀煊一而再的失敗,永真卻一直將這件事死死的壓著,不許底下的人透露出去半點兒風聲。
直到有一天,她同時遭遇了兩批刺客。
一批身份不明,一批仍然是賀煊。
或者換一種說法,那天她遭遇的其實是一批刺客。
因為在關鍵的時候,賀煊挺身而出倒了兵戈將劍對準了刺殺永真的人。
他竟然選擇了保護永真!
永真自然知曉他要的是藉助自己的力量幫他重回賀家,可她並未拆穿,而是竟然真的將賀煊給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她並不給他實質上的一些東西,或者是每每才給了他希望,緊接著就親手掐斷。
她喜怒無常捉摸不定,一如當初賀煊對那名舞姬。
她甚至還在賀燁來做客的時候安排了賀煊作為侍者上茶。
可賀煊就是沒有半分的懊惱和不願。
仿佛他真的認了命一般,真的願意一輩子都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
可惜,他願意,永真不願。
一定程度上來說,賀煊算是她半個師父。徒弟怎麼能斗得過師父呢?
一次醉酒,永真誤將賀燁認成了是賀煊。
她才猛然驚醒:自己仿佛是同時愛上了他們兩個人。
愛上賀燁倒是不稀奇,可賀煊…
為了躲避,她開始變本加厲的折騰賀煊,好像看著他受罪難過,她的心裡就能有多好受似的。
可是她沒想到,曾經那個心氣兒極高的賀煊竟然真的忍下來了她的詰難。
她甚至在不自覺之中開始選擇正視自己的心,找回理智:在賀煊和賀燁裡面,只能選擇一個。
她又沒有想到,忍過了她那麼多次發難的賀煊竟然會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而大發雷霆,離開她的府里。
所有的,做出來所有的事,無論當初是什麼樣的心境和初衷,到了最後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任的。
而且很多時候,那「責任」並不在於他人的質問,而是自己「做賊心虛」。
永真再一次在賀煊面前低了頭,她著人去找回了賀煊,發動著自己的力量,幫助賀煊重回賀家。
這才是賀煊的真正目的。
兜兜轉轉,縱然永真千防萬防,她還是心甘情願的給他鋪了路。
「妹妹啊…」南宮徹聽到這裡,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兒:「我怎麼突然瘮得慌,我昨日還同賀煊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來著。」
南宮翎顏卻沒心思同他瞎扯,她起身濕了臉巾擦了擦臉。
再之後的事情,縱然不是親身經歷,縱然也是與她無關的事,可她就是感覺到了心痛。
從一開始,賀燁和賀煊之間就是競爭關係,競爭賀家的掌家之位。
王都里的貴人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個姓氏,他們兩個勢均力敵。
而南越王一行的到來,則打破了這種平衡。
賀燁不僅拉攏住了東陽,還懂得跟在賀煊後面「撿漏」。
等道賀煊發現自己是在為「賀燁」做嫁衣的時候,已經晚了:永真公主對他已經是恨意深重。
那一出被逐出賀家,是他故意觸犯賀家逆鱗的自導自演之作。
先是讓永真目的自己的慘狀,由著她發泄,再是隱忍,至發現了她對自己動了情之後,便是越發隱忍,再找到合適的時機抽身離去。
永真以為抓住的,他偏偏要抽身抽的乾淨利落。
患得患失之下的人,才是最最容易控制擺布的。
而失去了作用的棋子,就只剩下了丟棄這一個結果。又或者,再創造一些可以利用的價值出來。
從永真第一次遇刺發現對方是賀煊而沒有選擇揭發的時候,賀燁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一步步看著她被賀煊擺弄著走,他不是沒有想辦法阻止過。
可終究是徒勞。
賀煊重回賀家的那一日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輸局已定了。
但,沒到最後,他總是不甘心的。不最後搏一把,怎麼才能知道誰才是最大的贏家?
他帶著永真去找了賀煊,將她安置在窗外,自己則引誘著賀煊說出來了他是如何一步步算無遺策的利用永真的真相!
永真大怒大傷,衝進去一劍刺向了賀煊的胸膛。
而幾乎是同時,賀燁倒地口吐淤血。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賀煊不管不顧自己的傷勢,「你不是喜歡永真麼?她送給你的湯如何?可好喝!?」
在賀燁帶著永真來到這裡之前,永真才給賀燁送去了一份湯。
那湯,是賀煊讓她送的!
「她愛上了兩個人,還沒分辨出來愛的究竟是哪個,就先被兩人輪番利用,將兩人都給傷了個徹底。」南宮翎顏闔了闔眼,「也將她自己的一顆心給傷了個千瘡百孔。」
一場荒唐夢,原來沒有一個人是在真正的愛著她。
南宮徹眨巴眨巴了眼:「我就說當時賀家大公子雖然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但確實是一副身強體壯的好根骨,怎麼一夜之間好端端的就給病了,而且還就此落下了病根兒。」
他頓了頓,內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想來應該是當時那一碗湯藥被救治過來之後的後遺症。」
確實是這樣。
賀煊藉由永真公主之手送去給賀燁的那一碗湯藥里下了劇毒。若非是當時正好有遊歷天下的名醫逗留賀府,只怕現在就沒有賀燁這個人了。
而賀煊,永真刺向他的那一劍著實不輕,整整半個月他都沒能下了床。
半月後,他不顧大夫的勸阻強行出了府去找永真,卻被告知南越王一行已經離開了王都。
而永真當時為了助他重回賀家而指派給他的那一些南越人,就這樣被留了下來直到今時今日。
永真公主當時給他們的最後一道指令是「護著賀煊,護著賀家」,他們多年未敢有變。
可當初的發生的事縱然賀家隱瞞得緊,他們還是多少聽到了一些風聲,多番調查打聽之下自然是難以再對賀煊,賀家盡心盡力了。
他們甚至曾不止一次的挑釁賀煊,最好讓他殺了他們,或者是將他們給放回去南越。
可賀煊竟然一一都給忍了下來。
「這是為何?他留著那些人就不怕將來他們反撲?」南宮徹脫口而出問著,但是話才到嘴邊他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再蠢也沒有的問題了。
他看著南宮翎顏:「你是說,你在賀煊那裡看見了永真的畫像?」
南宮翎顏:「嗯。」
就是說,這麼多年以來,不僅賀燁沒有忘記了永真,從未對永真表示過任何好感的賀煊也一直沒放下過她。
否則他怎麼會一直留著她的畫像,怎麼會在打敗了賀燁成為了賀家的掌權者之後還拿藥吊著他的性命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一直留著那些南越人?
從他借永真的手給賀燁送去了那碗藥的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會去算計謀劃了。
未及成年,他已經將這輩子最精準無情的算計利用都用在了他最愛的人身上。
而永真,被他們兄弟兩個一刀一刀的傷了個遍體鱗傷,好不容易再爬起來,成為了一個再沒有心的人。
她孤孤單單的過了許多年,直至在南越境內翡瑤河下游遇見了奄奄一息的顧泊岸,當時顧泊岸眼底滿滿的充斥著的,是賀燁和賀煊兩者的綜合體。
偏激,囂張而又不屑,坦然。
至那時,她才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
「南越新王對她發難,與這件事不無關係,是不是?」南宮徹的腦袋難得的超前反應了一次。
是。
賀家雙子不僅僅改了永真公主的心性,更教會了北陽殿下如何自保。
南越王薨之後將許多的力量都留給了永真,加上王都三皇子和李家對她的照拂,以及賀家暗地裡的相助。
南越境內部族臣服於她,攝政王忌憚她。幾乎將南越新王給耗成了一個空架子。
賀燁曾經與他說過:「人不會有永久的失勢或者是得勢,謀定而後動,才是逆轉局勢的關鍵。」
他忍辱負重多年,將永真公主捧至至高,寧願將自己覆在她的羽翼之下,而後借著那件由永真一手策劃出來的「南越之亂」的局,徹底將一切逆轉。
誰能想到,多年之前的一場王都行,竟然將影響了南越之後數年的命運。
「如此說來,永真公主也是一個可憐人。」南宮徹低低嘆了一句。
「不,她不是可憐人。」南宮翎顏躺在了床榻上,輕輕呢喃了句:「她已經瘋了。」
一句話,讓南宮徹感覺自己的脊椎瞬間覆上了一層寒意。
「為什麼?」他問著。
南宮翎顏卻好像已經睡著了,再不肯與他說話。
自那一日知曉了賀煊與永真公主的過往之後,南宮徹實在是再做不到用一種極其含糊不清的態度來應付賀煊了,生怕賀煊一個高興不高興的也給自己來這麼一出。
可明面兒上,他又不好對還未真正反叛了的賀家太過疏離,畢竟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王都.力量。」
幾次三番的彆扭膈應之後,南宮徹決定惹不起就躲。
西南五郡和七郡之間關係千絲萬縷,最為明顯的就是白珍江遭了難之後他們的航運也受到了影響。
目前來看賀煊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動靜,南宮徹索性就與五郡的人商議該如何幫一幫七郡去了。
這一次他學機靈了。
南宮翎顏那裡直接撤走了暗哨,而是安排了雙倍的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甚至連她的房間裡都安排了許多的侍女。
可謂是各個角度嚴防死守,防止她再做出來什麼出格的事。
別的倒沒什麼,就是這樣讓南宮翎顏很有一種自己犯了什麼彌天大錯般。
也不知道她留下那封信出走了之後父親到底給南宮徹施加了多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