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見,,見鬼了
2024-05-11 13:03:11
作者: 雨雪霏霏
花無鏡靜靜地看著她,一臉「你是在考驗我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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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算不上是欺瞞,只不過個人選擇要做的事情不一樣罷了。」顏姑娘從八爺的背上站了起來:「他在王都里和西南四郡的事情我也沒有過多去追問,有時候一些事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總之我們不會做出來大水沖了龍王廟這樣的事情就可以了。因為心是在一起的。」
「嘖嘖…」花無鏡倒是從她的話里聽出來里別的意味,他坐在八爺的背上,雙臂向後一撐,整個人放鬆一般懶洋洋地向後仰去,笑眯眯問道:「你何時也會對人做出這麼多的解釋了?」再明顯不過的欲蓋彌彰。
「收起來你的揣測,別用對付別人的那一套來對付我。」顏姑娘眯了眯眼,「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對,委實有道理。」花無鏡乾脆把話挑明了,「以你現在的身份原本可以待在郡府里和顧大小姐安安分分地待著,最多是幫著她準備準備出嫁,或者是善心大發的時候去籌備籌備東河郡城捐給七郡的東西。可是倒好,若說是去清遠縣是為了做完以前沒有做的事情,那麼一路跟著我來到七郡,還揚言要取了顧泊岸的性命,無非就是想把南越那邊的危險都給擔在自己肩膀上。」
說著,花無鏡還拿出來了一塊他們在進入白珍江之前買的最後的糕點,慢條斯理地嚼著:「什麼承琰君或許也會去七郡,你明知道的,他此去王都是為了和南宮家聯手將賀蘭家拉下馬,把西南五郡收於麾下。」
「至於七郡這裡,按照過往的經驗,如今王都里那位小皇帝的權力握不穩,即使是商定好了該如何賑災,按照現在權臣分派的局面,負責的官員也免不得一番中飽私囊或者是勾心鬥角不作為,只能是等之後更大的民怨爆發起來,才能有真正能當大任的人出來收拾殘局。這便是所謂的時勢造英雄。而雖然最先來到七郡的人多半只能是馬前卒,但真正善心的人大多都是在這一批人里的,只是承琰君應該萬萬不會想到你會跑到這裡。」
「畢竟我回來了之後,可以在這裡同時兼顧著盯著南越那一頭。怎麼說真正的源頭是在王都,只要他和南宮家在王都里將局勢壓得死死的,南越這裡就出不了什麼大的么蛾子。我說完了,不知道王妃有什麼見解?」花無鏡笑笑問道。
「要是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裡面的水這麼深的呢。」顏姑娘仍然站著,眺目望去已經可見陸地,看樣子是快到了。江面上的風陣陣吹來,吹得她的裙擺翻飛,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而去了。沉默了良久,她看向了花無鏡,認真而平靜道;「縱然你說得都對,但你覺得這樣做妥當麼?同樣都是生活在天底下,卻要由著王都里的人以他們的性命為代價在王都里攪弄風雲?風雲梧的使命不是要守護萬民麼?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這下花無鏡也沉默了,他坐端正了背,望著不遠處的陸地,心情突然就悲壯了起來,他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清楚,此時卻不知該感嘆是命運無情還是天道無情。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神色複雜地來了一句:「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可惜,他隻身一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花無鏡。」元和王妃突然轉過了身,「你站起來,我有話要與你說。」—花莊主依言站了起來。
「承琰君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去王都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與我說,約莫是一邊希望我能好好的留在郡府里休息,一邊又知道我是不會對七郡的事情坐視不理的,於是只好將選擇的權力交給我。所以這一點上來說,我來七郡不算是瞞著他。」
花無鏡沒搭話,靜靜聽著下文。
「顧泊岸只能由我來收拾。」王妃的神情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像是悲壯,又更像是不舍和不忍,但眉眼之間又滿是堅毅和果決:「王爺重情,說到底顧泊岸變成如今這樣也算是因我而起,我來這裡終結也算不得是秘密。南越那邊王爺也是安排了人的,再說還有你在,別把我想的那麼偉大,我沒想過要以一己之力扛下整個南越的憤恨。」
花無鏡想了想,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南越之根源在永真,永真又黏在顧泊岸那裡,王妃要去了結顧泊岸,估計最多也只是問他風雲梧借幾個人。南越的永真公主一顆心裡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做正事,一件是顧泊岸,這兩者此消彼長…罷了,花無鏡想,還是看接下來王妃要說什麼吧。
「只是有一件事,我思來想去,總是選不定一個可以託付的人。」她說道:「翡瑤河底的那一筆銀錢,就交由你幫我看著了。若是將來王爺有用得著的地方,你就去幫他取出來。」—先前南宮信元拿到的,只是八爺從河底運送上來的,河底真正的藏金地點,她只帶著花無鏡去過。
「為什麼?」花無鏡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為什麼你不自己幫他守著?還是你知道了即將要發生些什麼?」
「這麼狐疑做什麼?」花無鏡問話的時候緊張都緊張死了,唯恐從王妃嘴裡聽到什麼生離死別的話,陡然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奈何王妃自己倒是一副「大驚小怪」什麼的表情嫌棄地看著他;「那麼大一筆金銀,總不能是我一個人守著吧,萬一急需用我不在跟前呢?萬一我突然被人一棒子敲暈敲了個失憶症呢?」
以及萬一…有一天我突然失蹤了呢?
「真的?」花無鏡半信半疑。
「…假的,我命不久矣,行了吧?」
—
八爺直接將兩人帶到了白珍江三郡里風雲梧坐落的那一郡。他們兩個暫時未帶那幾麻袋去陸地。
兩人一上了岸,觸目所及的就是遍地狼藉,昔日的繁華之地如今讓人心疼,一些年輕有力氣的人在收拾著街道順便找點兒吃的,老人帶著孩子蜷縮成一團蹲在牆角路邊,戒備而慌張地盯著其餘的人。自水患發生,花無鏡就往回傳了信,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就看見了風雲梧施粥的地方。
「莊主。」有人看見了花無鏡,立刻跑了過來,「您回來了?」繼而,那人再往花無鏡的身邊看,卻沒看見莊主夫人,只有一位沒見過面的女子。--風雲梧上下都知道,就是借花莊主一個膽兒他也做不出來背叛莊主夫人的事。
「夫人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如今在東河郡城承琰君府上養胎。」不等來人問,花無鏡就主動交代了,說罷他側身指了指顏姑娘,「這位是元和王妃。」
來人聞言,急忙彎了腰。
好在是風雲梧建在整個郡的地勢最高處,所以並未受損,只不過是風雲梧所屬的良田也被大水所沖毀,現在拿出來開設粥蓬的,還是山莊以前的存糧。量不是很多。
「你跟我來。」王妃拍了拍花無鏡的肩膀,「帶我去你的山莊。給我找一處最大的糧倉,越大越好。」
「你要糧倉做什麼?」花無鏡很不解:「現在估計打劫的都不想去那裡,發生了這樣的事,那裡早空了。」
「要的就是空的。」王妃眯眯眼,「哦,你倒是提醒了我了,糧倉準備好了之後再派一些你信得過的,武力高強的人守著那裡。」
「…」花無鏡更加一頭霧水了,不過他還是按照要求去做了。
風雲梧山莊占地極大,還未見山莊的正門,就已經看見了幾座石碑,上面刻著銘文。一路上去,兩側起先是樹林,再往上一些路旁就開始有了駐守著的人,看見了花無鏡,他們紛紛揖了揖手,至最上面的時候,再轉身朝下望去,整個郡的風光盡收眼底。
這樣的場景…顏姑娘一時有些失神:她重生過來在蘇家才醒來之後,站在蘇家的門前放眼望去,也是目光開闊大片的良田。
花無鏡是在天黑之前將一切準備妥當的:距離風雲梧不遠處有好幾座糧倉,估計是當初修建的人太過有野心,將糧草的規模修得極大,設置得也極其嚴密,根本不存在被盜的問題。可也因為修得太大了,在收成最好的年份里,這裡都沒有被填滿。
「讓你的人先走遠一些。」夜色漸濃,風絲仍然是潮濕的,本就入了秋,眼下被這樣的風一吹,顏姑娘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領口的衣服攏得更緊了一些:「至於你,願意跟著我就跟著,不願意就也在這裡等著。」
「等等。」花無鏡出來的時候披了一件衣服,他皺著眉:「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填滿這裡,讓你賑災。」顏姑娘的聲音很輕,落在人心田裡卻是鏗鏘的。
「填滿?拿什麼填?」花無鏡越發狐疑:「這裡可不是一般的糧倉。」
顏姑娘笑笑未語。只是轉身走向了糧倉裡面。花莊主示意帶來的人先等在原地,躊躇了會兒,也抬步跟了上去。
大約一刻鐘之後,兩人都出來了。
顏姑娘倒是還好,與進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就是花莊主:他整個人都是直的,就像是一根棍兒。眼睛是直的,身體崩得也是直直的,兩條手臂貼在身體兩側,雙腿極其不自然地抬著,走路的時候沒有一點兒彎曲的弧度,看上去下一秒不是要被自己絆倒就是要被地上的石子給絆倒了。
「莊主?」有人看出來不對勁兒,立刻湊了上去,連連叫喊了好幾聲,花無鏡的眸光才漸漸回暖。
「莊主,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見…,見鬼了。」花莊主先是低低呢喃了句,緊跟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所有的害怕一股腦兒的全湧上心頭,他扯開嗓子,以一種在撕破邊緣的嗓門兒發出了震天響的叫喊:「真真是,見了鬼了!」
一旁的顏姑娘瞥了他一眼,磨牙嚯嚯,看上去很想教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