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枯樹坳之劫
2024-05-11 13:03:03
作者: 雨雪霏霏
旭日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顏姑娘看上去倒是沒有什麼大的不對勁兒,只不過一直不肯正眼看顧流年有點怪怪的。
兩人一路接著視察,一路沉默,顧流年的腳步竟然還沒有顏姑娘的快。顏姑娘好像也知道緣由,故意放慢著步子遷就他。
到了中午的時候,落腳枯樹坳,王妃點了一大桌子最好吃食將承琰君留在客棧里,自己灰溜溜地跑去問郎中拿了一些專治跌打損傷的藥回來。然後輕輕推著放在了顧流年的面前,十分之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你沒事兒吧?用點藥應該會好得快些。」
承琰君盯著自家王妃,若有所思:昨晚確實是坐實了顏兒的王妃之實,可他也實在沒有討到什麼便宜,被自家王妃從床上踹下來了三四次……而且王妃腳下是一點兒情面沒留,摔得他胳膊疼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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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兒,你不願意?」
「我…我……」向來英氣豪爽的顏姑娘結結巴巴,臉直接紅到了耳後根去,似乎是用了極大極大的勇氣才說出來:「我害怕。」
……
「無妨。」承琰君在自家王妃面前十分地要面子,活動了動胳膊腿兒嘻嘻一笑,還不忘打趣兒:「多虧不是在郡府里。」
一句話瞬間惹惱了王妃,氣呼呼地將買回來的藥往回一收,心說昨晚實在是應該再多踹幾腳!
認真算來,他們兩個人初見的地方就是在這枯樹坳里,左右這裡每日都來往著方圓許多的地方的佃農,也方便打探消息,所以兩人就很有默契地決定在這裡多停留幾日。
如今的客棧老闆——老平頭的兒子可沒他爹拿麼有膽識,一個顏姑娘的身份就足以讓他小心翼翼的,何況身邊還跟著個王爺!所以他當即著人給清遠縣的老平頭送了信詢問該怎麼辦,老平頭也知道自家兒子嘴笨腦子粗,只回了一句話:「所有供給都撿最好的上,但凡是讓這兩位不舒服的人都往枯樹坳外攆。」
這前半句話倒是沒什麼,也好達到。可這後半句話:老平頭這個兒子並不了解顏姑娘和顧流年,只是單純地想要表現表現,替自己和父親留個好印象,所以就開始自作聰明。
蘇家蘇三妹如今是長久的生活在清遠縣裡了,顏姑娘被他們趕了出去,蘇山山大試結束之後自然不好再多住在蘇勤家裡,也回來了佃農村里住。
周秀和蘇老大如今就剩下蘇山山這一個可心疼的了,而且蘇山山平日裡讀書也確實是辛苦,好不容易回來了,就想著給他買一些好吃的補補。
蘇家在清遠縣裡發生的事,工頭兒多少也知道一些,實在是替蘇翎顏鳴不平:不是親生的怎麼了?養了多少年的女兒說不要就不要了?說到底不就是太過更偏心蘇山山一些麼!
所以現在,他日常重用蘇老大歸重用,私底下卻怎麼都不願意再和他親近了。蘇老大有眼色兒,除了實在避不開的情況也不會去問工頭兒借牛車,每次去枯樹坳給蘇山山買好吃的都是走著去的。
可偏偏今日他被人攔住了,怎麼都不讓進去,也怎麼都不肯說原因。
一家三口稍微一琢磨,就猜到了蘇翎顏的頭上。這個時候卻無一人站出來憤憤了。
這一廂,枯樹坳。
承琰君這幾日睡覺幾乎每晚都會從床上「掉」下去,摔到後來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倒是沒什麼,可老平頭的兒子給他們安排的是住房是二樓的修繕過之後的雅間,承琰君每摔一下一樓就會有動靜,這可著實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承琰君決定反抗了!這一夜,王妃一個沒控制住用了很大的勁兒,竟然沒將王爺給踹下去。這一次失手,額,不,失腳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能將王爺踹下去過。
一片由遠及近的火光是在拂曉十分傳來的。耳邊漸漸也響起來了有人求救的聲音。
承琰君和王妃迅速收拾好,才出了客棧,漫天的火箭就朝著客棧如雨般落下。
躲,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顏姑娘下意識的將顧流年帶進去了空間,再一次出來之後,客棧已經被射成了刺蝟,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好在是自他們兩個住進來之後老平頭的兒子從來不敢睡實在了,一聽到動靜就出來客棧查看,這才避過一劫。見狀瞬間就被嚇得飆出來了海豚音,七手八腳邊嚷嚷邊指揮邊幫助著救人。
「不應該會有人這麼心急。」顧流年深蹙著眉,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實在太過鍥而不捨,打從南越開始他就著手布了一盤棋,雖然還沒到萬無一失的地步,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太大的偏差。
這樣直接被人追殺的結果他不是沒想到過,可不管是哪一種勢力,都絕對不應該是現在。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了,而且是很大的差錯!
「事南越的人!」電光火石之間,顏姑娘已經認出來了今夜圍了枯樹坳的這些人的身份。
但首之人帶著一面銀白色的面具,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眼下兩人,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孤立無援了。
「怎麼樣?還能打麼?」承琰君已經搶過來了兩柄長劍,丟了一柄給自家王妃。
「小意思!」王妃接過劍,笑笑:「有你在就是多一倍的人我也不怕!」
為首的戴面具之人聞言,霎時下令再度彎了弓。
他正是顧泊岸!
可上一次,他不是還巴巴的跟著顧流年和顏姑娘回了清遠縣,告知他們江南四郡接下來不會太平麼?而且當時對承琰君說得那一番話,那情真意切的架勢,怎麼都不像是在騙人啊。
怎麼這麼快他就「反悔」了,還反得如此慘烈,一路追來了枯樹坳,甚至不惜動用火攻?
應該這樣說,顧泊岸當時決定放下是真的想過要放下了的,回到南越後起初也是真的找了一處地方隱居的。
可惜往往天不遂人願。
他能逼迫著自己躲開遠離,永真卻不會對認定的事情放手,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
上一次她為了掩藏顧泊岸的真實身份而殺了王都皇家的人,終歸還是露出來了端倪,王都一直藏在幕後的那位再度著人重查,顧泊岸的身份立刻就浮現了出來。
天知道永真是怎麼在一邊希望自己能找見隱居的顧泊岸,一邊又希望他不要被自己找到的複雜心態中應對王都的人的。
蘇翎顏被南宮家大肆榮寵的認回的那日,她找見了顧泊岸。
南宮翎顏封元和王妃的那一日,她想出來了保全顧泊岸的同時又不和王都之中撕破臉的兩全之法:將顧泊岸給拉到他們這邊的陣營里來!
隱居的短短數日裡,顧泊岸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後悔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個什麼樣餿到不能再餿的主意。與他而言,一個人的獨處並非是靜心養性的好法子,每一天漫長而孤寂的時光恰好放大了他心頭那點兒難以割捨的念頭,每一天他都放任自己無限的去回想過去和蘇翎顏的點點滴滴,又抽絲剝繭敲骨吸髓的由一點點可能造成不同結果的事件開始往出無限遐想,往往後悔於自己拙劣的動心忍性,又忍不住貪圖那點兒由臆想而產生的歡愉,恨不得將自己溺斃在裡面。
可永真找見了他之後,以南宮翎顏和元和王妃這兩個身份,將他的那些不舍和肖想都轉化成為了恨意。如同滾滾天雷勾動地火,和他原本就臉勉強按捺都不算的不甘混雜在一起,將他至在了水深火熱的痛苦裡煎熬,等耗得他幾欲肝腸寸斷的時候,為他指明了一個方向:竭力去爭取。
打個比方,顧泊岸是一個快要渴死的人,他能觸到是唯一的「水源」就是蘇翎顏的血,他拼命的克制著自己不去傷害她,然而永真強行摁著他的頭,將他至在了那一灘血泊之中。
再不濟,顧泊岸也是皇子出身,縱然如今身份不能昭告天下,他那一身的絕頂武藝也是有極大的用處的。就算這兩者都沒有用處,他曾經在承琰君身邊待過一段時間,也是一處極大的優點的。
他答應了永真走一趟西南五郡。那裡的駐軍是姓賀蘭。可承琰君的勢力在這裡也不容小覷,他負責幫助賀蘭家的人清除這些勢力。
才進行了兩日,他就後悔了。又回去了南越。
另外一群追殺他的人就是在他回去南越的途中動手的。
那些人都是來自王都,且人數極多,若非是永真及時趕到,現在的顧泊岸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很顯然,是永真連同王都的「那位」一起給顧泊岸設的一個局,可惜永遠是當局者迷。
他想起來了承琰君在清遠縣裡對他說過的話:若是他做錯了事,自然有該整治的人出手管教他。
什麼叫做該整治的人出手管教?顧泊岸心思敏感,又逢死裡逃生,登時想歪了:他在西南五郡做的事承琰君知道了,所以他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了王都,才有了他的殺身之禍!
可他並非真的與賀蘭家攪在一起!西南之行絕對沒有對承琰君的勢力造成實際損傷。
何況他已經及時撤了手了!
可他,卻出賣自己!將他的皇子身份告知王都,那和要他的性命有何區別!?
由此,顧泊岸真正是恨上了承琰君,他也決心反擊,爭取。哪怕是死.屍,他也要將蘇翎顏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
便才有了枯樹坳今夜的這般禍事。
再說眼下,天色漸漸放亮,枯樹坳的火勢也徹底蔓延了開來。
雖說承琰君和王妃雖然身手都不差,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交手中已經開始漸落下風。
顏姑娘本有心再豁出去對不起八爺一次一次,帶著顧流年進空間裡避難。可一個回眸之間,她竟然在不遠處四下逃竄的流民里看見了蘇老大和蘇山山的身影!
要命的是他們也看見了她,正極其沒眼色的打算朝著她跑來。
顏姑娘瞬間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