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哈哈哈，那啥…

  承琰君和顏姑娘一路急急趕回去，見了李爺和先前留在清遠縣裡的孔泰安：放了一部分人出去，留下的人自然不滿，多數的人是敢怒不敢言，可架不住有那麼幾個刺兒頭要挑事情，結果三人成虎不說，煽動了那些原本持觀望態度的人，要命的是在調查的過程中，縣丞還發現已經有人枉顧佃農的身份，悄悄溜了出去！

  眼下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合眼了，正滿世界的抓人回來。

  「逃都逃了，這個時候抓人有什麼用？」顏姑娘眯眯眼：「佃農大多窮苦，手裡哪裡來的銀錢？沒有縣丞的支持，即使出去了，若是不被我們這邊和李家那邊接受，有幾分能混得溫飽的可能？」說著，她看向了李爺：「這事兒，怕是有人故意煽動的。」

  「我也有此猜測。」李爺點點頭：「我已經給南宮信元去了書信，由縣丞放出去的人手裡都有文牒，在江南四郡的二爺三人若是見了沒有文牒的人自然會處理了。可這段時間裡以來，李家那邊我已經是嚴防死守，不是他們。」

  「何必拘泥於這一家？」顏姑娘笑笑，看向了顧流年：「別的不說，想做我們對頭的人，可多了去了。」

  「我讓譚卓文去看看。」顧流年也猜到了：這事兒，多半和南越那邊逃不開干係。

  他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並沒有打算放過永真和王都，對方自然也不會想輕易地放過他。南越的妥協，不過是給雙方一個收拾收拾再準備的時機罷了。

  「我先去了。」顧流年說著，就要出去。

  「等等。」元和王妃拉住了他：「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東河郡城？」

  「嗯？」

  

  「總得回去見見姐姐吧？」

  「哦。」顧流年恍然笑笑，「等過幾日，將這裡的事情捋順了就回去，算著日子姐姐也要嫁去王都了，我們去陪陪她。」

  「嗯。」

  事情發生了，解決就是了。

  「丫頭？」李爺原地抽搐著，不知是想說什麼但是不好意思。

  「嗯？」顏姑娘回頭看看他，對著南枯離和譚卓文吩咐：「去將縣丞找回來，別瞎忙活了，這事兒不怪他。」

  確實，自這件事發生以來，縣丞那顆心成日都是極度顫抖之中，若是能拿出來看看，估計得生生瘦了一圈兒。

  「您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她看向了李爺，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坐下。

  李爺問：「你真的受封元和王妃了？」

  「嗯。」

  「如此，我就不能稱呼你為丫頭了，得改口了。」李爺說著，似有難言之隱。

  「別。」顏姑娘當即制止，頓了頓之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她的眼角微微向下垂著：「自蘇家不認我了之後就沒人再稱呼我為蘇翎顏了，南宮翎顏我自己聽著總是有點兒不適應，那個王妃只是虛銜而已，我更聽不慣。您改口得這般快，是也要同我劃清界限麼？」

  她這話一出來，李爺也不好再繼續客套了，只好立刻步入正題：「原本封王妃是大喜事，我該恭喜的，可承琰君的身世……」

  「我知道。」顏姑娘打斷了他，「他是承琰君，我就做他的元和王妃；他要是有心稱帝，我就做他的皇后。」

  「慎言！」李爺聞言，霎時大驚失色，轉身就往房門外走去，掃視了一圈兒確定了沒人跟著之後，才鬆了一口氣，「您也太大膽了。」

  「事實如此。」顏姑娘聳聳肩膀：「這是在昌和居里，還是能放心說話的。況且那些人如今都已經相逼到了這種份兒上，難道還會計較這一點點？」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大咧咧地說出來，總歸是要落人口實的。

  「你即自己定了便好。」李爺神色之中透露著一些無奈：「原本只是一個小小佃農之女，被二爺三人帶上了推翻李家這條路，又受我啟蒙要知曉如今得到的終歸是要散了的，還白白地搭上了自己得去冒險，這都是圖了什麼？」

  顏姑娘嘻嘻一笑，沒回答反問：「您本可以待在鄉下安享天年的，插手這些惱人又吃力不討好的事，又是圖了什麼？」

  確實，一些事要是總追究圖什麼是沒個盡頭的。誰又能完全說清楚呢。

  「罷了罷了。」李爺擺擺手，笑笑：「我確實是老了，如今都能被你問住了。」

  「既知老，就該好好休息。」顏姑娘嗔怪了一聲：「縣丞縱然熬了好幾日，您這幅眼袋要垂到了地上的樣子，別告訴我晚上睡得好。快些先去休息會兒，我即回來了，就不會容許再亂下去。等會兒了縣丞來了我再同他商議商議，您且先暫時放寬心。」

  「哎。」李爺應著，舒心極了。臨走之前，他告訴顏姑娘：他前幾日看過蘇山山的試卷了，答得不錯，應是能順利去往東河郡城的。

  後話是，若是能得貴人有心提攜，去往王都也是有可能的。

  「知道了。」雖然是好消息，但是顏姑娘就不那麼舒心了。

  打從事情剛一發生，縣丞就頂不願意去面對蘇翎顏，連傳遞消息去王都也都是李爺做的決定，眼下真的到了如今已經是元和王妃的顏姑娘面前，還沒說什麼，他就首先慫的透透的了。

  顏姑娘笑笑：從前他真的做了讓自己不舒服的事情的時候一派欠揍義正言辭的模樣，如今她不怪他了，他倒是自己先怪上了。瞧著縣丞的狀態也不是能商議事情的，她只好安撫了幾句讓他放寬心的話，也將人打發回去休息了。

  幾日後，顧流年那邊有了消息：確實是永真的手筆，清遠縣毗鄰南巷那一片南越商人的地盤兒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了。

  「果真是好手筆。」顏姑娘笑笑，轉身就對著南枯離十分跳躍性地來了一句：「若是沒有想要告別再見一見的人，這幾日你就出發去江南四郡吧，替我轉告二爺他們，行事務必小心。」

  「什麼？」以南枯離的腦迴路，果然是沒反應過來。

  「永真的手既然已經伸到了這裡，難道會放過江南四郡？」顏姑娘提點了句。

  「那你呢？」

  「沒眼色兒！」顏姑娘終於決定不忍了：「本王妃不能只有王妃之名吧？」

  此言一出，一室寂靜。

  顧流年原本正在抿茶水，登時被嗆住了，虧得他反應快定力足才沒被人看出來。

  而始作俑者顏姑娘自己也反應了過來好像說了句有歧義的話：她的本意是想表達她還得和承琰君一起回一趟東和郡府，哪怕是走過場，至少得進行一個儀式啊。

  「哦，是！」南枯離反應了過來，頓時原地愣住。

  「咳咳……」最終還是承琰君輕咳兩聲緩解了尷尬，不過他下一句話就果斷將自家王妃給坑了，他淡然之中帶著幾分壞笑，又用一種十分一本正經的語氣道：「本王知道了。」

  ……你知道個什麼啊！？顏姑娘又羞又憤，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三日後，南枯離啟程去了江南四郡，孔泰安被顧流年借調去了東河郡城做事，縣丞和李爺留在清遠縣裡統計「出逃」的人員名單，承琰君帶著王妃下到各處佃農村體察民情去了。

  顏姑娘起初提出來要放一部分佃農的時候，承琰君就是贊同的，自然不會因為眼前的這點兒難題就輕易放棄：他想親自去看看，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彼時正值農忙，塵土飛揚的路邊，粗布衣衫的承琰君頭頂草帽腳踩草鞋，坐擁萬貫財產的元和王頭頂婦人的布襟，衣袖半挽，十足的農夫農婦打扮。為了避免惹人懷疑，他們身上並未攜帶過多的銀錢，白天裡兩人到處轉轉明察暗訪，晚間就借宿在農家裡，稱作是來看親戚的中途歇腳。

  這一日他們借宿的村莊離枯樹坳很近，顏姑娘燒火做飯的工夫始終是沒練好，八爺的原因她又不能隨意施展空間，借用農家的灶台煮出來的成日裡半生不熟的飯自己都吃得勉強，何況是從小錦衣玉食的承琰君？

  所以這一日，她打算去枯樹坳的客棧里給顧流年買一些好吃的來。

  老平頭的兒子對她很是敬畏，給了一大堆的吃食愣是沒敢收一文錢，還一派要是收了錢他就活不下去了的樣子，弄得顏姑娘哭笑不得，只好道了謝作罷。

  但是等顏姑娘回去了農戶的時候，飯竟然已經做好了！她家承琰君腰間繫著圍裙正一手端著一盤菜衝著她笑。

  什麼情況，堂堂王爺竟然會做飯？

  「我特地學的。」面對王妃的質問，承琰君笑眯眯道：「快來嘗嘗。」

  沒辦法，顏姑娘只好將自己帶回來的食材給了藉助了農戶一部分，剩餘的自己和顧流年一起給做了。

  這一天的晚餐十分之豐盛，顧流年沒吃幾口，幾乎都是顏姑娘吃了，她實在是飽得不能再飽了。

  他們兩個畢竟是借宿，只能有一間房，前幾天的時候承琰君睡在地上，王妃睡在床上，一直相安無事。但是今夜，似乎有點兒反常……

  顏姑娘吃飽喝足了困意來襲，顧流年就爬上了床，在她耳邊吹風：「王妃，地上冷。」

  「那你就睡在我身邊吧。」王妃答得迷迷糊糊。

  「顏兒，我餓。」過了半晌，顧流年低低說道。

  「餓了自己去找吃的。」王妃仍然很困，還沒忘記損承琰君：「誰讓你剛才只吃那麼點兒的。」

  然後，承琰君就不說話了。就坐在床邊，定定的看著他的顏兒：似乎是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即使是睡著的人，一直被人盯著也會醒來，何況顏姑娘現在只是困，還沒睡著。

  她猛地驚醒，一轉頭正好就給裝上了顧流年在暗夜中格外明亮的眼眸，腦海里才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心頭一陣悸動傳來，一張臉立刻就在她的眼前被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