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反擊(上)
2024-05-11 13:02:49
作者: 雨雪霏霏
居高臨下望去,不遠處的南越都城裡一片混亂,隱約閃現著幾點火光里,映著來來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人。
「我們的蹤跡一而再的被泄露,縱然與王都那邊和永真逃不開干係,但是天高皇帝遠,他們不可能知曉得那般精準,回回都正正好堵住我們。」顧流年抿了抿嘴唇:「只可能是鎮南軍里出了叛徒。」
「所以從出發來南越都城的那一刻起,明面上下令是讓風雲梧的人帶著鎮南軍往回撤,實際上是帶著他們直攻南越都城。」
「眼下這般,應該是花無鏡察覺到了永真要對我下手,所以抓住時機出手了。」
顧流年交代得坦然,蘇翎顏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酸酸來了句:「那他還真是會把握時機。」
「不礙他的事。」顧流年望著遠方漸漸擴大的火光,又端正了背脊,抬眼捕捉到了一道驚雷:「樹欲靜而風不止。再不得已,我已然出了手,開工沒有回頭箭,從此以後只怕是要刀尖舔血了。」
他一讓再讓,王都之中那些只敢躲在背後玩弄不入流的手段的那些人,真當他是害怕麼!?
「這有什麼?」蘇翎顏走向了他,「你要是真的全然被蒙在鼓裡,我還就要低看你幾眼了!」
顧流年動了動嘴角,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事實上他捏捏鼻子還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失去了她和顧留安消息的那幾日,他是真的慌。他離開鎮南軍的那日,就讓譚卓文派了一些人北上清遠縣和東河郡城裡打探她們兩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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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著日子,那些人也快回來了。
「不過,既然你都有了防備,為何還要單獨來見顧泊岸?」蘇翎顏繼續問責:「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擔心?」
這一段時間以來,從清遠縣到王都再到南越,發生了太多的事。雖然不至於讓她失控,但她確實感受到了害怕,變得尤其渴望能有一個家。
「顏兒。」顧流年牽住了她的手,眼眸里覆上了一些他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東西:「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他可以對南越,對永真反將一軍,唯一存著的那一點兒心思,是想將顧泊岸給「撈」出來。
但之後不會了。
一定程度上來說,風遠朝是顧泊岸的家,他自己要夥同別人糟蹋,攔都攔不住,還能怎麼辦?
破曉時分,驟雨至。
南枯離、譚卓文和南宮家倖存的護衛順利同蘇翎顏和顧流年匯合。
蘇翎顏從空間裡拿出來了許多的雨傘分發了下去,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進了南越都城。
公主府。
永真神色平靜坐在上位,她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兩個時辰一動未動了。身旁的桌子上是早已見底的茶盞。
然而並沒有人敢上前來添茶問候。
昨夜花無鏡帶著風雲梧的護衛與她派去守在皇宮外的「風雲梧叛者」交手了。驚動了被困在皇宮內的襄碧和南越新皇,里外夾擊之下,風雲梧叛者盡數被擒。
按照規矩,他們叛出已經是大罪,還被花無鏡幾句話套出來他們已經將風雲梧的機密告知了他人。
完完全全地作了一把好死。
「罷了罷了。」花無鏡擺擺手:「你們現在就是告訴我是永真指使你們的我都只會覺得那是笑話。」
開玩笑,永真再神通廣大,左不過是一個小小南越的蠻夷公主,出身風雲梧,就是瞎了眼也不會被她耍著玩兒。
看來,是王都之中有人膽大包天敢將手伸進風雲梧里去了。
還真是不把他這一代風雲梧史上最不「著調」的莊主放在眼裡呢。
花無鏡笑笑,站直了身,將自己因為俯身同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叛者說話而垂到了身前的髮帶隨手一卷扔至身後,漫不經心地撣去落在自己衣服外袍上繡花的雨珠,用一種吊兒郎當甚至於是調戲的語氣道:「我家夫人懷著身孕,我得給我女兒積點兒陰德,這麼殘忍的事不會自己做,連看也不想。」
說著,他招招手,就有侍衛奉上了一盤子的酒。
花無鏡隨手拿了一杯,不過卻沒喝,只是用一種上墳的手法倒在了叛者跟前,「一人一杯斷頭酒,我這就算是為你們『送行』了,如果有下輩子,記得聰明點兒,要麼別入風雲梧,要麼別叛出,最次也管好自己的舌頭。山莊規矩是先輩們定下的,殘忍是殘忍了點兒,不過你們明知故犯在先,也別怪我。」
風雲梧規矩:叛出者死。泄露機密者割舌斷筋。兩者並犯者,死前割舌斷筋。
蘇翎顏和顧流年趕到之後得知了消息,她不由咂咂嘴:「敢問花莊主,貴莊是哪路神仙創立的邪教?竟能想出來這般折磨人的法子?」
花無鏡正對底下的人說了自己要吃齋一月,他也不會跟蘇翎顏計較這些嘴皮子,只是一臉『悲痛』:「姑娘啊,你問出來了我從小到大一直想問的問題。」
此時顧流年已經進去皇宮裡見南越新王了,事關劍門,南枯離也跟了去。譚卓文陪著蘇翎顏,一聽花無鏡這般語氣,他就知道:這位爺這次怕是也真的怒了。
花莊主越是動怒越是有想法就越是嬉皮笑臉不著調,反正就是不顯示出來。
這一點上,倒是和永真有共通之處。
對風遠朝皇家的人動了手不算什麼,顧流年和花無鏡闖進了都城裡也不算什麼,只是等天都大亮了,卻仍然不見顧泊岸回來的蹤跡的時候。她就越發沉靜了。
之後,永真一言不發去伙房裡親自點火燒了水,親自準備了沐浴桶,焚香更衣。
公主府底下的人個個噤若寒蟬,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直到永真一身紅衣一匹快馬出了城:她要親自去找顧泊岸。
「我還是不明白。」蘇翎顏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看向花無鏡:「你怎麼知道你夫人生的一定是女兒?」
譚卓文已經出去安置鎮南軍了,花無鏡悠閒地剝著葡萄:「生女兒多好?像我夫人那麼漂亮才好。以後有哪個混小子想娶我女兒,我可得好好擺擺做岳父的譜兒。」
「那,如果是男孩呢?」蘇翎顏眨眨眼。
「那這小子還真是瞎了眼不會投胎。」花無鏡抬腿搭在桌子上,「話說我這一走多時,也不知道我家夫人怎麼樣了。」
「她很好。」蘇翎顏從空間裡拿了一些堅果,剝好了放一排打算等顧流年回來給他吃。
昌和居她不在就不會有么蛾子,有李爺守著,花夫人身邊還有風雲梧的護衛,清遠縣裡現在的那幾撥兒人,除非是想不開,不然不會去招惹她的。
「我倒是好奇,你接下來打算何去何從?」
「陪夫人安胎。」花無鏡伸手偷偷順走了幾顆堅果,岔開了話題:「你和南宮家相認了,但是真的想好了要和承琰君風雨同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不論他是什麼身份。」蘇翎顏打斷了他,笑笑:「我早說過,不論他想做什麼,我都站在他背後。」
「你確定你能站得住?」花無鏡煞風景地開始多嘴:「真要和王都里的那幫人為敵,不是鬧著玩兒的。」
「那有什麼?」蘇翎顏一巴掌拍回去花無鏡想要再次順堅果的爪子,「銀錢不是問題。他需要多少我有多少。而且現在不是我們要和王都里的人為敵,是他們硬要和我們為敵!」
「還銀錢要多少有多少,口氣不小。」花無鏡酸了句,心底卻樂了:他是一定要把伸進來風雲梧的爪子給砍斷的,得,現在可以和承琰君還有蘇翎顏一道了。而且看樣子,蘇翎顏實力不弱,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這一廂,南越皇宮內。
圍宮之勢一破開,首先面見新王的是顧流年,緊接著趕來的就是攝政王:因為襄碧帶著的劍門弟子盡數被南越王軍給扣押了。
攝政王到了的時候,承琰君正問責南越新王,夾槍帶棒地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他自己收拾南越這個爛攤子,讓鎮南軍離開。這樣一來也算斷了王都里棋局的一端。二是他帶著鎮南軍將南越給徹底攪個天翻地覆。從這裡開始一路殺回去王都。
南越新王哪個都不想選。
畏首畏尾很欠揍:「永真呢?本王要見她。」
直至攝政王來了之後問王軍討要襄碧等人未果也跑到了大殿裡來問新王要說法,那貨仍然是這一句:「公主去了何處?立刻著人去宣。」
有那麼一瞬間,顧流年和攝政王都想衝上去王座把他給拉下來扒開腦袋裡看看那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首先兩人一方是風遠朝一方是南越,立場分明,明面上總是要分開兩邊的。
可當初,攝政王派襄碧帶著人進來皇宮,也確實是存了要逼宮的打算的,只不過未果還將自己的人折進去了罷了。
蘇翎顏和顧流年看來,永真雖然不算什麼善茬兒,但和這個心思最高只能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比起來,她就還是有那麼幾分魄力的。
也怪不得攝政王府和公主府之間關係不清,亦敵亦友。永真實際上盡握著南越大權,攝政王明面上身份不一般,兩人又都同樣的藐視現在的南越新王。
眼下南越新王死活揪住永真不鬆口,明擺著是在打攝政王的臉,可惜承琰君這個外人跟前,攝政王就算是臉上再掛不住也只得頂著壓力上:「王爺不是平反那些叛亂部族麼?怎麼平到我南越都城裡來了?」
「亂與不亂,你心知肚明。」顧流年毫不留情,「你做了什麼沒做什麼,自己也心知肚明。」
亂到如今的地步,勢力大頭免不了責,要是說攝政王之流在其中沒有充當任何角色,誰會相信?
「王爺此言,何意?」攝政王陰了臉。
「我來此是助力平反,你們那些蠅營狗苟最好都收著點,不若徹底撕破臉面,也左不過是個正兒八經清一清你們不願意讓我肅清的爪牙罷了。」顧流年說著,步步逼近攝政王:「別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