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言不由心急死人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跳下去。

  蘇翎顏不得已，只得一副壯士慷慨就義的模樣。

  她直接心一橫眼一閉，頭一仰就把碗裡的液體一飲而盡。

  嚯……！那苦味。

  苦味入吼的那一瞬間，蘇翎顏下意識的想要流露出來一副比較「痛苦」的樣子。

  但是餘光再一瞥到顧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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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地就心思飛轉了。

  再細細的品嘗一下，好像，也沒那麼苦。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很苦很苦，但是在顧流年的面前，她也不想表現出來。

  會讓她感覺……她在撒嬌。

  切，這種事，她蘇翎顏打從娘胎里蹦躂出來就沒做過！

  得嘞。

  原本一件簡單的喝藥，硬是被蘇翎顏莫名冒出來的「要強勁兒」給弄成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拉鋸戰。

  但那藥是真苦。

  但沒事，咱顏姑娘能撐住！

  一點也不苦！

  顧流年一直目不轉睛的在盯著蘇翎顏，連蜜餞都準備好了。

  但是顯然蘇翎顏的反應不在他的預期之內。

  「又，不苦了？」顧流年眨了眨眼問道。

  咱顏姑娘臉不紅心不跳的點了點頭：「嗯。」

  顧流年信她才怪了。

  不是怕苦她方才那樣的抗拒？

  「你不會……」顧流年頓了頓，像是在猶豫。

  最後他還是盯著蘇翎顏，問出來了心中的問題：「你，不會是在故意忍著吧？」

  蘇翎顏啞然。

  要在心底默默划過黑線了：這傢伙竟然連這都猜得到！

  後勁兒好苦好苦好苦……

  為什麼要在他面前忍著呢。

  蘇翎顏越是面無表情，顧流年的心底就越是有螞蟻在爬般難受。。

  這種感覺甚至已經蓋過了他看見蘇翎顏安然醒過來之時的喜悅。

  氣氛陡轉直下，空氣中也漸漸瀰漫開一種微妙的氛圍。

  「也不是了。」

  見顧流年的情緒漸轉低落，蘇翎顏瞬間也有些心慌了。

  也顧不上什麼苦不苦的了。

  她看向了顧流年，乾咳了幾聲緩和尷尬：「那什麼，我沒事，真的。」

  顧流年抬眸，反手從身後的台子上拿下來了一個放著蜜餞的盤子。

  他從裡面拿了一個出來，像是在試探般，小心翼翼的伸到了蘇翎顏的面前：「不然，就吃一個？」

  「這種哄小孩子的東西……」

  蘇翎顏繼續死鴨子嘴硬，但是話才說道一半她就察覺到了顧流年越發往下耷拉的臉。

  她立刻接過了那枚蜜餞塞進了嘴裡。

  邊嚼邊邊轉了話鋒說道：「這種哄小孩子的東西怎麼吃得飽？」

  方才，她可是真的給餓了。

  還別說，蜜餞挺甜的，都給甜到心坎里去了。

  「啊？」顧流年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哦，哦，你等一會兒。」

  說著，他就跑了出去去找藍才來安排伙房的人準備飯食。

  藍才正在蘇翎顏的門口打盹兒呢，被顧流年晃醒了之後。

  他以為是顧流年餓了，當即就去準備了。

  二爺三人這會兒也重新打起來了精神，見顧流年竟然有心思弄吃的。

  二爺當場就甩了臉轉身進房間裡去看蘇翎顏。

  「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顧流年問老三四道。

  老三四一直也沒怎麼吃東西，若說不餓是假的。

  但老大還躺在那裡昏迷著，他們也是真的沒有什麼心思和胃口。

  「蘇丫頭！」

  房間裡傳來二爺驚慌失措的聲音後，老三四也立刻跑了進去：「發生什麼事了？」

  「老大不見了！」

  我天，這真的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了。

  「她在廚房。」顧流年隨後才慢慢悠悠的晃了進來，道：「方才就是她餓了。」

  三人面色詫異。

  下一秒，三人齊刷刷的朝著廚房奔去。

  哦，李爺也跟著去了。

  等顧流年再去繞道給蘇翎顏拿了件披風趕去的時候。

  她已經被一眾人擁簇著坐在了離廚房不遠的小偏廳里。

  李爺的一番詢問被二爺三人成功瞞過。

  二爺不放心的探了好幾遍，縱然確定了蘇翎顏的燒已經退了，但是他仍未完全放心。

  一定要親自守她到天亮之後。

  「知道啦。」有這麼多人的關心，蘇翎顏一時都有些適應不過來。

  李爺從來認為蘇翎顏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姑，老三四救人的時候他也看見了。

  所以對他們三個會圍在蘇翎顏的身邊，他沒有感覺有一絲的詫異。

  反而覺得有幾分的欣慰。

  輪番的噓寒問暖之後，藍才那邊也準備好了。

  譚卓文巡夜回來也來了此處。

  二爺他們三個和李爺很「識相」的去了別的地方吃飯，把小偏廳留給了蘇翎顏和顧流年。

  哦，顧流年在把披風給蘇翎顏披上之後，把譚卓文和藍才也給支走了。

  蘇翎顏現在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顧流年就給她盛了些蓮子湯。

  「眼看就要到了夏天的尾巴了，你也要多注意一些。」顧流年不放心的叮囑著。

  這才稍微的變涼了一些，她竟然就給病了。

  蘇翎顏笑笑：「我沒事。」

  倒是經顧流年這麼一提，她又想起來了那個夢。

  「你，有沒有什麼煩心的，或者是難以應對的事？」蘇翎顏問道。

  顧流年聞言一愣，他以為蘇翎顏是知道了些什麼。

  「沒啊。怎麼這麼問。」不過他仍然打算瞞著。

  他不想把她給卷進來。

  「在豐泰郡也沒有遇見什麼麻煩事麼？」蘇翎顏不放心，接著追問。

  「沒。」顧流年又把幾個比較清淡的小菜給推到她面前，「一切都很順利。」

  呵，幾次死裡逃生，還真是順利的緊呢。

  「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蘇翎顏放下了手裡的筷子，解釋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或許，你應該建立自己的勢力，培養心腹，或者是對人有一些防備心呢？」蘇翎顏接著說道。

  顧流年給蘇翎顏夾菜的動作也給頓住了。

  她，是第第一個同自己說這番話的人。

  就連他姐姐顧留安都沒這樣說過。

  「我看起來，很像是要遇見麻煩的樣子麼？」

  顧流年勉強一笑，故作打哈哈的樣子嬉笑帶過這個話題。

  但是他眼眸里的笑意，卻在一瞬間給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我不知道。」

  蘇翎顏難得認真，實話實說道：「我只是覺得，像你那樣的出身和家境，總會面臨許多的麻煩事和無形的爭鬥。」

  「我希望，你能保護好你自己。」

  「保護好……自己。」顧流年低聲的呢喃著。

  所有因為無妄之災而接踵而至的磨難和危急時刻的無助感和委屈感似乎在這一瞬間都集中在了這一瞬間。

  一股隱隱的情愫在暗暗的發力，似乎要衝破他的胸膛飛躍而出。

  他抬眸，認真的看向了蘇翎顏。

  「你進來廚房之前，聽到了我說的話，是不是？」他問道。

  「什麼？」蘇翎顏一時蒙住。

  會不會是她聽見了自己的話，也從藍才那裡隱約的知道了些什麼。

  所以，她說這些話，是接受自己的心緒的另一種表現？

  顧流年這樣想著。

  聽到了麼？蘇翎顏當然是聽見了。

  但是她想承認麼？

  她不知道。

  她一直感覺，她和顧流年之前總是欠缺了些什麼東西，只是某種單純的類似於主動的緣分之類的東西在牽引著。

  「沒。」蘇翎顏咬了咬牙否定。

  「那，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現在輪到顧流年緊追不捨了。

  是啊，為什麼呢？

  蘇翎顏自己說不出來答案。

  是因為那場夢裡，顧流年護著她？

  還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就是在意他，不想讓他受傷的。

  哪怕只是莫名其妙的情愫牽引使然呢。

  蘇翎顏從來都認為自己是比鐵娘子還要彪悍的。

  即使千萬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她也不會生出恐懼。

  她真正怕的，是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如果夢裡是真，哪怕她替顧流年受了那挫骨揚灰呢。

  蘇翎顏這樣想著。

  可惜，她未意識到這樣想著是一種多大的在乎。

  「我們，是朋友啊。」她就這樣近乎敷衍的答道。

  「哦？」顧流年的眼底晦明閃爍，嘴角掩飾的笑正在成型。

  蘇翎顏此時卻不願意再看見他笑了，她說：「在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不好的夢。」

  顧流年卻這次卻笑了出來，不知道他的心底是甜還是苦。

  他看向了蘇翎顏：「夢而已。不必太過當真。」

  此言一出，換蘇翎顏糾結了。

  是啊，夢而已……

  心情被打碎，又酸甜苦澀的胡亂揉到了一起，蘇翎顏也沒什麼胃口了。

  顧流年亦然。

  在蘇翎顏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顧流年拉住了她。

  他拿出來了那串在謝栗宅子後密室里的東珠交給了蘇翎顏，道：「送你。」

  蘇翎顏嘴角微動，似乎是在想要怎麼拒絕。

  那東西太過珍貴。

  「我們是朋友。怎麼連朋友的禮物都不肯收麼？」顧流年卻好像看了出來蘇翎顏的意圖，勸慰道。

  「不是。」蘇翎顏又看了一眼那東珠：「只是一直受你這樣珍貴的禮物，總想著沒什麼好還你的。」

  「我們之間要什麼還。」顧流年的表情一瞬之間明朗了起來，「別忘了，當初的那個雨夜，你可是救了我。」

  蘇翎顏啞然笑笑：當時的場景，難不成不跟他一起並肩禦敵，她就能安然無恙了麼？

  「相信我，你對我的好，我一定會記著，然後還回去的。」蘇翎顏認真說道。

  顧流年被嗆到一口老血差點卡在喉間不上不下差點兒氣噎住。

  誰要還！

  「我會聽你說的話的。」

  把蘇翎顏送回了房間裡扶著她睡下後，顧流年在臨走前突然說道：「多謝。」

  蘇翎顏也被這一聲謝謝給嗆住了，嗆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這一夜，蘇翎顏白天已經睡了，幾乎沒什麼困意。

  顧流年一堆事兒還在等著他處理，所以他強迫著自己睡了會兒。

  果不其然，在次日一早，縣丞那邊就傳來了消息：那艘船檢查完了。

  裡面雖有東西丟失疑是掉落進了翡瑤河，但是一顆糧都沒有找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