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擊掌與計劃

2025-04-11 19:41:23 作者: 柃杉

  沈大人的話讓初五差點變成被皇帝急死的太監。

  

  可他還沒說話,江寒已經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問道:「大人,你,近來可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其實,沈大人說完那句話之後,自己也覺得很尷尬。

  可尷尬什麼的在他常年板著的臉上一閃即逝,他馬上就變得不動如山,仿佛方才那句邀請是再自然再簡單不過的,但江寒這句問話卻讓他嘴角抽搐了起來。

  他眉頭微蹙了蹙,便若無其事地問道:「此話何意?」

  江寒盯著他上下左右地仔細看了一遍,試探著說了一句:「寶寶心裡苦,但寶寶不說。」

  沈大人一臉莫名:「心裡苦?說來與爺聽聽。」

  江寒一滯,又輕輕來了一句:「馬冬梅她爹是馬東……」

  沈大人:「馬冬梅是誰?」

  江寒不放棄,繼續說了一串:「狗帶,吃土,老司機,套路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啪!」

  沈大人一拍桌子,惱道:「胡言亂語,爺的良心為何要痛?爺對你不夠好?」

  好吧,她放棄了,原來沈大人還是沈大人,並沒有換了一條芯。

  江寒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提口氣。

  他最近對她是挺好的……不,嚴格說來,除了脾氣彆扭時不時擺黑臉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對她一直挺好的。

  可是,曾幾何時,他明明是要跟她劃清界限的,現在怎麼感覺他又要強行跨界了呢?

  見江寒傻愣地望著他不說話,沈大人的臉便冷了下來。

  他微眯了眯眼睛,挺直背脊,緊緊鎖住江寒的目光,認真問道:「江寒,爺何處令你不滿,你說,爺聽聽看。」

  這話重得江寒不能承受。

  她嚇了一跳,反射地退開一步,擺著手解釋道:「沒有沒有,大人誤會了,我剛才那話是,是一些,一些突然想到的GG,不,是造勢的詞語。」

  「良心不會痛,是造勢的詞語?」沈大人過於嚴肅的臉上滿是嘲弄,「你覺得,這託詞,爺會信?」

  「大人,這可不就是託詞……不,準確的說,這是造勢的託詞,是你方才的話讓我靈感乍現,我突然間想到了給百萬飯莊造勢的好辦法,所以沒經大腦就脫口而出了。」

  「給百萬飯莊造勢?你還想做甚?」

  沈大人的語氣雖然還是將信將疑,但逼問的感覺消失了,江寒心裡暗暗一松,連忙誇張地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想要做甚,是祝揚那二貨——你是不知道,他多不要臉,壞了我的好事,還想問我分一半錢——那可是我口水都說幹了才掙來的血汗錢,怎麼可能會分給他,我便勸他不如早點開業,我免費給他造勢。但是這勢哪是說造就能造好的,很複雜的,是需要靈感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我騙你做甚!若是隨便鬧騰一下,那倒是簡單,可我是一個要求嚴格的人啊,要麼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轟動全鎮!所以,很難。」

  此話一出,沈大人不禁輕笑,對她話里的「要求嚴格」很不以為然,他身後的初五卻忍不住插嘴:「江姑娘,如今,你還不夠轟動啊?」

  滿天飛的謠言還沒散呢,今天又整這麼一出,相信到了明天滿落霞鎮,不,恐怕連青河縣城,都沒人會不知道吧?!

  要論惹事,她江寒認第二,這落霞鎮肯定沒人敢認第一了。

  江寒白了初五一眼,雖然很感激他的插嘴解除了她心中的警報,但對他的語氣還是有點不爽。

  「這能是一回事嗎,我是要百萬飯莊重新開張的事情轟動,你扯我轟不轟動做什麼?」

  見她不高興了,初五連忙笑得有幾分討好:「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是說,只要姑娘你一出手,那便沒有不轟動的。」

  「咦,你幹嘛老叫我姑娘?」

  「……江姑娘,你,本來就是個姑娘啊!」

  江寒一揮手,表情很不悅:「你以前都叫我江小二,而且我是姑娘的事可不想外人知道,你這樣叫我,萬一被人了聽去,我豈不是要暴露?!」

  「……」

  「你以後還是叫我江小二吧,我聽著舒服。」

  「……」

  初五表示,這是他見過最不上進的一個姑娘——竟然不喜歡他人對她表示尊重!

  可是,他還是要討好她,還得幫他家爺將她拐到手。

  「那,小的以後便叫你,小二哥吧。」

  「隨便你,反正不要隨便叫我姑娘。」

  姑娘姑娘的,實在聽得她心裡發慌。

  何況他還是沈大人身邊的小廝,她總覺得這聲姑娘就是在宣告什麼。

  等等,難道,沈大人對納妾之事又起了心思?

  「沈大人,那個,那個……」江寒眼睛一閉,很想豁出去說一聲「你別打納妾的主意了,我是不會從了你的」,可再睜開時,出口的話卻變成了,「咱們現在,是朋友對不對?」

  「朋友」一詞讓沈大人很不喜。

  他抿起嘴沉默了片刻,想起之前關於納妾一事的不愉快經歷,他本能地點了點頭。

  他這頭點得江寒差點歡呼雀躍。

  就見她嘴一咧,話說得便有些語無倫次:「那太好了!大人一定要記好,咱們是朋友,沒有其他關係,咱們以後要一直做朋友,只能做朋友……」她聲音一頓,亮出手掌,「要不,咱們擊個掌吧,慶祝咱們終於達成了共識。還有,擊掌之後,咱們要謹守禮儀,不能越界!」

  沈大人徹底黑了臉,死死瞪著江寒,心中卻升起股拳頭擊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一直做朋友,只能做朋友,還要謹守禮儀,不能越界……

  前面的話可以忽略,但他何時不謹守禮儀了?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沈大人不說話,室內的空氣便開始凝結。

  江寒感覺自己伸著的手都要被凍住了,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初五察言觀色,心裡很著急。

  他家爺又犯毛病了,哪有跟姑娘說著話便黑臉的?

  人家姑娘提出的要求,應下便是了。至於做不做,那還不是隨心意,只要能撩到手,就可以想怎樣便怎樣了。

  著急的初五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想也不想地便上前一步……

  「啪!」

  他伸出手掌朝江寒手上一擊。

  擊掌聲一落,兩道目光同時射向他的臉。

  初五僵著臉,呵呵笑道:「好了,掌擊過了,小二哥以後便與我們爺好好相處吧。」

  「……」

  這樣……也行?

  不管江寒覺得行不行,反正沈大人看起來是很滿意的。

  他又交待了幾句,也沒再提去巡檢司練武之事。

  王掌柜端著茶點來敲門時,雖然江寒還有些傻頭傻腦的,但屋裡的緊張氣氛已經消失。

  沈大人略喝了幾口茶便離開了,神經一向比較大條的江寒,也在當事人走了之後,將心裡那些糾結彆扭拋去了腦後。

  反正這些都是小事,利來茶館轟轟烈烈的開張活動結束了,她如願掙到了比預期多的銀兩,這才是值得慶祝的大事。

  可想而知,打烊回到家之後,她將一兩百份訂單擺出來時,江家人臉上的笑有多麼開心。

  當天晚上大家就馬不停蹄地忙碌開來。

  次日,謠言果然成了過去式。曾啟被迫在百萬飯莊的暗室里藏孩子,事發後,畏懼背後的人殺人滅口而不敢現身,不得不偷偷逃命,卻在跳入青河後,染上了風寒送了命的故事,在落霞鎮大街小巷傳得神乎其神。

  這話傳到牛二根耳朵里時,他端著只酒杯發了好一會的呆。

  正值中午,滿春院還未開張,他便趁機與兩個得力助手,在自己的專屬小屋裡喝閒酒。

  坐在他對面的一位手下,見狀,不解地問道:「牛哥,江小二弄這一出到底是何意?他為何要幫曾哥洗刷污名?」

  牛二根嘲弄地笑笑,舉杯一仰而盡,「啪」地一聲,又將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還能是何意,必然是心裡覺得對不起阿啟唄!——虛偽,噁心,他帶頭去追的,阿啟也是他逼下河的,如今弄這樣一出給誰看?哈哈哈!」他大笑起來,笑裡帶著哭腔,聽到人耳里只有無限的淒涼。

  兩位手下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暗嘆了一口氣。

  牛二根與曾啟的感情他們是知道的,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像他們這種在聲色行業里混跡的人,對男人結契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牛二根收了笑,端起酒壺再滿上一杯,舉杯與兩人同飲。

  放下杯盞之後,另一個手下開口問道:「那咱們接下來的行動,可要變?」

  「為何要變?因為他幾句胡言亂語,咱們就要饒他一命?那阿啟的命,誰來償?——不變,這些人都該死!」他臉上笑容猙獰,「咱們也不急,慢慢來,不管他們背後有誰,我牛二根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完,他收斂了表情看向正對面的手下,整個人變得嚴肅又冷硬。

  「威子,山上的人怎麼說?」

  威子也正了臉色,壓低聲音:「妥了。估計昨日已經被人發現。」他頓了一下,又道,「那人,其實咱們不提,他們也是要辦的。據說,何豹頭的人跟他聯繫了,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們沒具體說。我想著,咱們只是要報仇,沒必要牽扯太深。」

  牛二根讚賞地看他一眼:「你做得對。若是牽扯到何豹頭的人,那就是他們自己的糾葛,咱們還是謹慎點,別事情沒辦成,最後又變成了他們的替死鬼。」

  「江小二那邊,咱們何時動手?」

  牛二根冷笑:「不急,才死了一人,昨日他又鬧了那一出,誰知道沈黑臉會不會有聯想,等事情歇歇再說。咱們得尋個合適的時機,最好是做成一個意外……」

  ……

  話說,江寒經過沈大人的提醒,心裡也有了防備。

  隔了一日,她請了一個時辰的假,跑了趟瓦市街,與周半仙結了帳,又請他幫忙弄了幾件可以防身的東西。

  晚上打烊回家,她便去了西廂。

  一坐下,她便拿出兩把巴掌大小的匕首,還有兩個紙包,擺在了圓桌上。

  芸娘不明所以地看看匕首,又看看她:「姐姐這是?」

  「給你們防身的。」

  聞言,芸娘與小安神色鄭重起來。

  「可是劉大哥發現了端倪?」芸娘問道。

  「沒有,是……」話到嘴邊,她又有些說不出口。

  雖然她常常因為思慮不周,給身邊的人惹麻煩,但是要親口承認還是有些難以啟齒的。

  「唉,最近鎮上很不太平——其實,我早就想弄點東西給你們拿來防身,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芸娘狐疑地看她一眼,伸手拿起其中一把,僅比她的手掌長一寸的小巧匕首,慢慢拔了出來。

  「鏘」

  輕輕一聲,匕刃的寒光刺得她的眼睛,下意識地閉上了。

  「這個,很貴吧?」

  「還好,不算太貴,都不到半兩銀子……」

  不過,也因此,她昨天在暗道里說得差點口吐白沫,掙到的那一兩多銀子,只剩下了不到三百文。

  她狀似輕鬆地笑著聳聳肩:「再貴也沒有命貴。」

  芸娘又看了兩眼桌上放著的半拳大的紙包。

  正要說話,小安卻冷冷淡淡地開口了:「月姐姐,昨天是不是發生了大事,你故意隱瞞了我們。」

  欠揍的熊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江寒瞪他一眼,避重就輕地說道:「是有事,不過,不是我故意要隱瞞你們,而是沈大人交待過,不能亂說。」

  「是嗎?」

  「當然,沈大人的話可是機密,我今晚跟你提到,已經涉嫌泄密了,所以,你不能再問了。」江寒義正言辭地堵住小安的嘴。

  小安卻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沈大人為何要跟你說機密?」

  「對啊,既然是機密,沈大人為何會跟姐姐說?」芸娘也滿臉困惑地把視線移到了江寒臉上。

  江寒表情一僵,支吾兩下,底氣不足地拔高了幾分聲音:「當然是,是因為,我是落霞鎮上的重要人物啊!」

  她深覺這理由很合理,便大言不慚起來:「最近大街小巷誰不是在說我,若是有賊人來了,他們的目標肯定會先鎖定我。你們是我重要的家人,肯定也會有危險啊,所以,你們以後出門要小心一點。」

  這番話聽得小安都覺得臉熱,他不忍直視地扶額。

  「月姐姐,你可知你這話叫什麼?」

  「什麼?」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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