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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遠行(二)

2024-05-11 12:31:35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兩對新婚小夫妻在馬車裡耳鬢廝磨竊竊私語。

  尹瀟瀟騎著駿馬馳騁向前,耳邊風聲獵獵。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般恣意的時候了?

  這十餘年來,盛鴻和謝明曦確實待她寬厚,母子住在宮中,衣食優渥。也無人拘束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她自己知曉分寸,言行頗為謹慎,一來不想落人口舌。二來,也不願給謝明曦夫妻添麻煩。

  她自己給自己限定了種種規矩,束縛著自己。

  

  今日,離開京城,身上無形的枷鎖也徹底打開。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暢快。連呼入口中的空氣都格外新鮮。

  尹瀟瀟的眼眸越來越明亮,嘴角也越揚越高,恍惚間似回到了暌別依舊的少女歲月。

  尾隨其後的親兵們,同樣奮力策馬,免得被落下。

  馬車行使的速度就平穩緩慢多了。好在去往閩地的官道只有一條,不會走岔路。

  ……

  如此,行了大半日的路程,在天黑之際趕到了一處驛館歇下。

  一行人除了十幾輛馬車外,還有幾百個身強力壯騎著駿馬腰間繫著寶刀的親兵侍衛。不算大的驛館,頓時被擠得滿滿當當。

  驛丞知道眾人的身份後,不敢怠慢,立刻將驛館裡最好的三個房間收拾了出來。一眾親兵侍衛則在驛館周圍紮營休息。

  霆哥兒夫妻和霖哥兒夫妻一起到了尹瀟瀟的屋子裡,陪尹瀟瀟一同吃晚飯。

  八道菜餚,有葷有素,每一盤都是滿滿的冒著尖。味道算不得精緻,勉強入口而已。

  霖哥兒和霆哥兒吃慣了精緻美味的菜餚,此時都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樂意:「這菜餚味道不佳。」

  「可不是麼?確實難吃。明日就讓我們帶著的廚子親自下廚。」

  梅芸和劉妍其實也不太吃得慣,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各自吃了幾口,就擱了筷子。

  尹瀟瀟胃口倒是好的很,連著吃了兩碗才擱了筷子。然後正色說道:「行路奔波就是如此,衣食起居比不得平日。你們要儘快適應,別張口就是抱怨。」

  兩個新婦輕聲應了。

  霖哥兒也點點頭。

  霆哥兒心直口快:「隨口抱怨幾句罷了,這裡又沒外人,還能傳出去不成?別說傳不出去,就算傳出去了,又能如何?」

  尹瀟瀟瞥了一臉不以為然的霆哥兒一眼:「這等話傳回朝中,御史們立刻就能彈劾你一個『心存怨懟對天子不滿』的罪名!你可別忘了,武陵王服毒自盡之事,至今沒有定案。大傢伙都將這筆帳記在你頭上。你是不是還嫌自己不夠惹眼?」

  霆哥兒:「……」

  其實,他們都清楚這事是霽哥兒母子乾的。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帝後也未撕破臉。只以實際舉動,嚴懲了霽哥兒。將霽哥兒派到了最偏遠最荒涼之地做指揮使。

  由此也可見,帝後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

  霆哥兒立刻低頭認錯:「五嬸娘說的是。以後,我不亂說就是。」

  尹瀟瀟放緩了聲音:「你們自小錦衣玉食,被嬌慣得厲害。現在離京去閩地當差,說話行事都要謹慎些,凡事不可落人口舌。」

  兄弟兩個一起應下。

  尹瀟瀟對著兩個兒媳又溫和了幾分:「梅氏,劉氏,你們嫁進門不久,就得隨各自的夫婿離京奔波。辛苦你們了。」

  劉妍柔聲應道:「夫妻一體,同心同德,何言辛苦。五嬸娘此言,侄媳萬萬不敢當。」

  梅芸笑著接了話茬:「不瞞婆婆,其實,我倒是樂意去閩地。老在京城裡待著,也沒什麼意思。聽說泉州靠海,有海港還有海船!我還沒見過大海是什麼樣子的呢!」

  梅芸性子活潑,愛說愛笑。尹瀟瀟對這個兒媳也十分喜愛,聞言笑道:「別說你,我也沒見過大海。等到了泉州,我們一起去坐海船看海。」

  泉州有海港海貿,所以泉州駐軍里也有善於海戰的士兵。霖哥兒到了泉州任駐軍指揮使,正是大有可為。

  霆哥兒的福州也是同樣的情形。

  少年人對建功立業的嚮往幾乎是與生俱來的。盛家先祖遺傳了數代的英勇,也流淌在兄弟兩人的血液里。

  尹瀟瀟提起大海和海港,霖哥兒和霆哥兒立刻就想到了海船海戰。湊到一處熱切的討論起來。

  「等到了泉州,我一定要好好整頓海軍,多造些海船。訓練出一支英勇的海軍,可以征戰海上。」

  「我也是如此作想。聽聞海上有不少海匪,商船出海時有被海匪劫殺奪財之險。海邊的百姓也時常有海匪之擾,過的不太平。等我去了,一定要平了海匪!」

  「說的對!」

  兄弟兩個越說越起勁。

  在成親前,兄弟兩個閒聊至深夜是常有的事。成親後,各自有了新婚嬌妻,正是情濃之際。說得再起勁,到了該歇息的時候,還是各自住了口,領著自己的妻子回屋去了。

  ……

  兒子兒媳們都走了,屋子裡也恢復了清靜。

  尹瀟瀟簡單洗漱後,便睡下了。

  她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離京,第一次走那麼遠的路。尹瀟瀟表面力持鎮定,其實心裡比霖哥兒他們還要興奮雀躍激動。

  白天騎馬馳騁,最耗體力。到了晚上,頭沾了枕頭,很快就入了眠。

  這一夜,尹瀟瀟夢到了死去多年的閩王。

  在夢裡,閩王還是年輕時的俊秀模樣,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握著她的手,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不停地輕喊著她的閨名:「瀟瀟,瀟瀟……」

  喊什麼喊!

  都死這麼多年了,還入她的夢喊她的名字做什麼!

  尹瀟瀟在夢中怒罵,像昔日一樣踹了過去。

  閩王被踹得哎喲痛呼一聲,卻不肯離開,緊緊地跟在她身邊,繼續喊著她的名字:「瀟瀟,瀟瀟,這些年,我一直想你。」

  她也想他啊!

  可是,再想也沒用。他都死了,她想得再多,他也活不過來了。她已經習慣了寂寞淒清漫長的夜晚,習慣了獨自入眠,習慣了孑然一人……

  尹瀟瀟翻了個身,緊閉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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