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成人禮

  我從未想過，當我們都成人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光景，最為害怕的抵不過一個詞：物是人非。------顧謹謹

  天空漸漸亮起來廣布於整個操場的上空，太陽的光芒仿若被扯掉了薄紗，一剎那間將熱光從主席台的方向射向整個操場，主席台頓時變得耀眼無比。

  顧謹謹用一隻手擋了擋，另只手扯了扯排在她前邊的蘇憶年的衣角，小聲道，「憶年兄，你站好點，你那麼高，結果陽光還是照在我的身上了，你肯定姿勢有問題！」

  蘇憶年好笑地回頭，整個身子隨著動作矮了一截，刷的一下，整束陽光都照在顧謹謹小巧的臉上。

  顧謹謹連忙推他，「你幹嘛！快站好！」

  蘇憶年只好回頭站好，然後不開心地說，「謹謹兄，還沒有人敢把你年哥當傘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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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謹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那是，那是沒有人發現你身高的優勢嘛！」

  她這話回得很巧妙，蘇憶年都不知道該不該反駁了，於是便沉默地站好充當起顧謹謹的保護傘。

  「咳咳喂喂」忽然間從主席台的喇叭傳出渣渣的聲音。

  台上也不知道是哪位領導在台上擺弄著話筒，渣渣的雜聲從喇叭傳出來讓人特別不舒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台上那位領導終於擺弄好，然後拍了拍話筒，才用副官腔說道，「同學們，早上好！這是第十三屆成人禮，謝謝大家準時參加！這次」

  「明明就是逼著我們來的！」顧謹謹不滿地嘟囔道。

  排在她身後的楊靜妍輕輕上前一步，小聲道，「謹謹，你小點聲，給老師聽到就完了，你忘記上次你和蘇憶年跑的那十圈嗎？」

  「她那腦子怎麼可能會記事！」站在顧謹謹前邊的蘇憶年微微躬身打擊道。

  顧謹謹被夾在中間，呆呆地聽著楊靜妍和蘇憶年一前一後的打擊，過了好一會才小聲喊了一句，「你們兩個夠了！」

  她伸出兩隻手，一隻將前邊的蘇憶年推好，另一隻手向後將楊靜妍推回原位，「要宣誓了！你們兩給我站好了！」

  楊靜妍笑起來，默默點了個頭，而蘇憶年則是無奈地搖搖頭。

  這時主席台旁邊極高的國旗杆旁忽然站著兩位同學，顧謹謹仔細瞧了下，居然是林莞和秦衛。

  林莞也發現了她的目光，朝她眨了眨眼，顧謹謹也回了她一個微笑，心裡不禁感嘆林莞不僅長得好看，成績好，最重要是還能跟喜歡的人一起升國旗，這是多榮耀的事啊，放眼整個八十一中，也估計只有林莞有這樣特殊的待遇了！

  不，或許

  顧謹謹看了眼蘇憶年那挺直如白楊樹般背影，忽然感嘆地想，或許整個八十一中里，也就蘇憶年還可以有這樣特殊的待遇，只是站他旁邊的人永遠不會是她。

  無比熟悉的國歌這時忽然響起來，充滿激情的曲調在林莞和秦衛緩緩升起的國旗上宣揚著，那面紅色的旗子在風中不斷擺動著，像是在訴說著一次又一次歷史的光輝。

  台上的領導的激情昂揚的聲音忽然透過八十一中那極好的喇叭傳出，久久迴蕩在每個人的耳邊，「好，現在舉起你們的右手，握起拳頭，跟我一起宣誓！今天，面對國旗，我發誓」

  台上的領導正說著，台下的人也跟著舉起右手，開始跟著大聲念道，「今天，面對國旗，我發誓」

  幾分鐘後，國歌在一場宣誓中結束了自己的使命，而當最後一個音調緩緩消失在喇叭里後，台上的領導才終於說了句令每個人都開心的話，「好，第十三屆成人禮到此結束，各班班主任帶好自己的班級回班！」

  「啊，終於結束了！」任昀率先走在文一的前面，開心道。

  顧謹謹很是不理解，她快步走到任昀的旁邊，「那個，歷史代表，你不是早就18歲了嗎？怎麼感覺你好像一點也沒有成年的開心感呢？」

  任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表情隱隱有些悲傷，「成年有什麼可值得開心的呢？」

  顧謹謹愣了愣，不理解地追問道，「為什麼不開心呢？」

  任昀搖搖頭，想摸摸顧謹謹的頭，正準備說什麼時，蘇憶年走向前去，一把將顧謹謹摟到懷裡，「阿昀的事，你就別追問了！」

  任昀笑了笑，向他和顧謹謹擺擺手，然後快步走出操場。

  顧謹謹還沒反應過來，也沒意識到此時她正在蘇憶年的懷裡，她呆呆地看著任昀離去的背影，還是一臉茫然，自言自語道，「難道，成年了就會像他一樣不開心嗎？」

  啪！

  蘇憶年用一隻手拍了下顧謹謹的腦袋，而另只手仍舊摟著顧謹謹，好看的臉上儘是無奈，「謹謹兄，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什麼了？」

  顧謹謹吐了吐舌頭地低著頭小聲答道，「沒什麼呀~咦」

  她朝下看的眼睛忽然發現了地上兩抹相結合的影子，顧謹謹這才意識到蘇憶年剛剛直接在任昀的面前摟著她，一直到現在

  番茄般的羞澀紅一下布滿在顧謹謹小巧的臉上，她看了下操場不斷走動的人群，不好意思地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走到他身側，扯了扯他的衣角，「憶年兄，咱們走吧！」

  蘇憶年看了一下空著的懷抱，臉色有些許複雜，又因為顧謹謹此時扯著他衣角的舉動，深邃如井的眼睛裡忽然間更添上一絲複雜。

  顧謹謹低著頭並未看到他的表情。

  緣分有時候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錯過了，顧謹謹直到最後都不知道蘇憶年此時的表情代表什麼。

  當蘇憶年和顧謹謹走到教室時，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站在講台上的傅天榮正瞪著她和蘇憶年，臉色有些陰沉地催促道，「還不快點進來？全班就你兩最磨蹭了！」

  隨著他的話落，班裡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光榮地落在她和蘇憶年的身上。

  顧謹謹那張紅得本就未消退的臉更加通紅起來，她真的很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蘇憶年卻很大方，抬頭挺胸地走了進去，仿佛遲到的人不是他，而顧謹謹則緊跟在蘇憶年的身後，一同回到了座位。

  「好了，別看他（她）們兩個了！成人禮宣誓了，從此以後你們就是個大人了，記得學習這種事不要再讓我催了！」

  傅天榮扶了扶架在鼻子上金絲眼鏡，淡淡地說，「你們政治老師跟你們說過了吧？今年的政治考試會有考時事政治的趨勢，你們要做好準備，多看看新聞，多讀讀報紙！」

  他在班裡掃了一眼，目光最終停在坐在靠門口位置的寧海，「寧海，你就從明天開始吧，從明天起你早點來學校，把電腦和投影儀打開，放下投影布，給她（他）們找些當天的早間新聞」

  寧海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答道，「知道了，老師！」

  傅天榮滿意地點點頭，正翻開封面為綠色幾何圖的數學教材書的手頓了頓，目光又投向大家，緩緩說道，「噢，對了，你們現在都應該知道自己的長短處了吧？」

  「你們都要互相幫助對方，我給你們安排座位也不是白白安排的，像咱們班的任昀，他英語好但劉橙英語差，劉橙政治好任昀政治不太好，那他（她）們就可以互補！我觀察過了，任昀和劉橙一直都在互相幫助，這點值得鼓勵！」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找誰，沒一會兒目光停在了蘇憶年的身上，「憶年，你的成績排全校第二，也要好好幫助咱們班的同學，特別是幫助你同桌，謹謹那個語文真是讓我都不想說了」

  顧謹謹聽完立馬在傅天榮的目光下低著頭，她也不想語文差呀！

  蘇憶年站起來，滿面春光地答道，「傅老師，我好好教她的！」

  傅天榮見著蘇憶年得意的表情，一下子不滿意起來，「憶年，你知道你的成績為什麼總是排在任昀的後面嗎？你看看你的數學，總是拖你後腿，謹謹的數學還可以，也不見你請教一下謹謹」

  他的話剛落，顧謹謹那低著頭一瞬間抬起來，朝蘇憶年小小的嘚瑟了一下，結果傅天榮又說了一句，讓顧謹謹得意的表情一下子敗落下來。

  「就算不問謹謹，咱們班那麼多數學好的人，你也該問問！」

  蘇憶年只好低著頭，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很聽話地答道「知道了，傅老師！」

  「好了，就說這麼多，憶年你坐下吧！」

  蘇憶年這才坐了下來，朝顧謹謹小聲說道，「下課後，你語文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懂了沒？」

  顧謹謹愣了愣，呆呆地點點頭。

  「上課吧！」他語氣很淡，似乎受了很大打擊。

  顧謹謹回想了一下他和傅天榮的對話，才慢慢體會到大男子主義的自尊是不可以被摧毀的道理。

  時間揪著陽光的末尾，漸漸跟隨了大半路程，將掛在白牆上的石英鐘的黑色粗指針向前推動了一個數字。

  顧謹謹沒想到下課後，蘇憶年真的拿起一本文言文，正較真地讓她把所有該翻譯的地方重新溫習一次。

  她不禁頭疼起來，在他的威壓下只好硬著頭皮把那些該死的文言文一字不落地背出來，才僥倖逃過了面對蘇憶年那張陰沉著的臉。

  顧謹謹無奈地那本頭疼的文言文放進書桌兜里，嘆了口氣。

  看來，她是該找個機會，用她的數學來拯救一下蘇憶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