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處女座情懷
2025-04-06 10:06:18
作者: 槿末寒
有著處女座的情懷卻不是處女座的矛盾。
我雖是處女座,卻希望自己不是。-----顧謹謹
南方的九月天裡的薄荷開得很好,莖有四片,片片嫩綠的葉子,花呈紅、白、淡紫色,在潮濕的土裡顯得生機勃勃,開在牆角呈現出一小片綠茵。
迎面而來的風是灼熱的,夾雜著絲絲薄荷的味道,竄入鼻尖,讓顧謹謹不由地清醒了幾分。
她是頭一次發現八十一中還有這樣的地方,是個很偏僻寧靜的小地方,綠色的薄荷夾帶著清香窄窄地布滿在一個角落,地方不大,恰好能容下一個她和一小片薄荷。
她喜歡薄荷,因為它雖然平凡,可它那獨特的清香會讓她久久不能忘懷,平凡中帶著獨特才最是讓顧謹謹喜歡的。
可這樣的清香里卻帶著些許悲傷,讓她在喜歡的同時卻又不得不去抗拒。
噹噹~
八十一中每天清晨都會有悠長空曠的鈴聲打破寧靜,將一波波人從校門催促到教室。
顧謹謹從教室外慢慢走進教室,她開心地笑著,或許是因為一大清早看些綠色的東西會讓她心情很好吧?
更何況,那是她最喜歡的薄荷。
「謹謹!」楊靜妍一見她進教室就趕緊跑上前來,很是熱情地幫她提著書包。
熱情到顧謹謹有些許不適應,她有些受寵若驚地問楊靜妍,「那個靜妍,你這是怎麼了?」
楊靜妍一直笑眯眯著看著她,直到把她送到座位後,才微微低頭問顧謹謹,「謹謹,再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沒有比較喜歡的東西?」
顧謹謹細想一下,忽然拍了拍腦袋,那動靜大地嚇到了蘇憶年。
她眯起眼睛,清澈見底的眼睛裡滿是精光,微微朝蘇憶年的方向對楊靜妍大聲說道,「啊,16號是我生日呢!」
顧謹謹說完後還特意留意了一下蘇憶年的表情,卻發現他似乎很不在意,只拿著一本書默默地看起來,仿佛沒聽到顧謹謹方才的話。
看到蘇憶年的反應,顧謹謹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破壞掉了。
她沮喪著臉,眼裡的精光瞬間被悲傷給替換掉。
「嗯嗯,那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楊靜妍很迫切地想知道顧謹謹想要什麼,可顧謹謹只是搖搖頭,說了句送什麼都好。
楊靜妍嘆了口氣,走回了座位。
顧謹謹低著頭,委屈仿佛是久治未愈的舊疾又重新復發在她的心裡,很煎熬地痛楚讓她只能默默承受著。
她沒想到,如今她的心情竟成了一個因蘇憶年的一舉一動而牽扯出的附加效果。
他好,她的心情變好;他若不好,那麼她的悲傷就會像被放大鏡放大的細胞一點點充滿整塊鏡片,甚至滿到溢出來。
顧謹謹朝天花板看了看,因為年久的緣故,整片天花板顏色白里摻著淡黃色,仿佛是一張發黃的紙張覆在上面,有種淡淡的憂愁感。
她依舊抬著頭,嘴角微微開啟,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淡淡地問了蘇憶年一句,「憶年兄,你知道九月是個什麼樣的季節嗎?」
蘇憶年應聲望去,只見顧謹謹好看的側臉在一頭烏黑的碎發里若隱若現,淨白的臉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裡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落葉的季節。」蘇憶年忽然不知覺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顧謹謹這樣憂傷的臉就會覺得她仿佛是九月里的秋葉,下一秒就會從枝頭緩緩下落,然後隱在千千萬萬葉子堆中,任他如何尋找都尋找不到。
顧謹謹沒料到他的回答竟是落葉,她愣了愣,扭頭看向他,卻看見他也在看著她,那雙深邃如井的眼睛讓她挪不開視線,兩人目目相對,空氣漸漸熱起來,仿佛有什麼在慢慢產生。
「不對嗎?為什麼那麼驚訝?」他問。
顧謹謹一瞬間醒神,使勁將視線一點點從他的眼睛裡挪出來,「對對!」
「那你喜歡九月嗎?或者你猜我喜不喜歡九月?」她又問。
「你?」蘇憶年想了想,始終覺得顧謹謹是喜歡秋季的,那樣憂傷的感覺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他不斷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才說道,「喜歡吧!」
顧謹謹又愣了愣,因為他今天的所有回答竟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忽然很欣慰地說道,「嗯,你猜對了,我喜歡九月,因為」
她再次看向蘇憶年那雙深邃的眼睛,緩緩道,「因為,那是我出生的季節。」
蘇憶年身形顫了一下,深邃的眼睛裡淡棕色的瞳孔在微微收縮,「這句話,你學得很像!」
他忽然笑起來,揉了揉顧謹謹的頭髮,「不就是想說快到你的生日嗎?繞那麼大的彎子,還特意引用了我說的話,都隔了快三個月的話你還記得,看來你記性還是不錯的嘛!」
顧謹謹淡淡地笑了,眼睛裡默默傳遞出她一直想說的話: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可惜蘇憶年的視線還停留在她烏黑的頭髮上,剎那間與她的視線生生錯開了。
「呵呵,那你會送我禮物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蘇憶年點頭,很是誠懇地說,「肯定呀,我答應過你的一定要做到!」
顧謹謹苦笑,心裡一直壓抑的情緒因這句話一瞬間爆炸了,她近乎是瘋狂地反駁道,「那為什麼C鎮你也答應了,卻沒有去?為什麼?你說這是為什麼?」
她連問了三句,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恨意,一下子將蘇憶年嚇到了,他從來沒見過顧謹謹這副樣子。
他想了想,伸出了修長好看的手很自然地摟過她,輕聲安撫道,「約定的那天淺淺回來了,就在我要出門的那一刻,我總不能拋下她不管吧?」
顧謹謹推開他,生氣地問道,「那就拋下我」不管?
可沒等她說完,蘇憶年就搶先一步繼續說道,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況且,我媽病了,我看她好了一點才準備偷溜出來赴約,可那天因為淺淺的到來,她發現了我舉動,說我不孝順,對淺淺不好,將我關在家裡一整天。」
聽完他的話,顧謹謹不可思議地愣了愣,「所以,你沒有赴約只是因為你的媽媽?而不是而不是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她似乎又想起什麼,急急問道,「那為什麼不發個簡訊或者打個電話告訴我呢?」
蘇憶年聳聳肩,「我手機被沒收了,那天我媽的原話就是讓我好好陪著淺淺。」
蘇憶年的話仿佛一塊石頭重重砸進顧謹謹的心裡,她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上帝也總是喜歡不按常理出牌,一次次讓她迷失在這樣的巧合中,讓渺小的她只能默默承受而無力去抵抗。
顧謹謹笑了笑,那些瘋狂的語調消失在笑容了,她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為什麼見到我的時候不告訴我呢?讓我白白傷心了那麼久!」
蘇憶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忘記了。」
顧謹謹握起拳頭朝他胸膛捶了捶,學著傅天榮嚴厲的樣子笑著說,「下次不能這樣了!」
她雖是笑著,可笑容里卻夾著一絲懷疑的意味,可她又生生否定掉。
顧謹謹相信,蘇憶年說的每句話她都會信。
她收拾起自己這樣不堪的心情,歪著頭故作好奇地問,「那你到時候送我什麼?」
顧謹謹期待地看著他,眼裡是一絲絲期許。
蘇憶年卻反問了她一句,「你喜歡什麼?」
呼的一聲,顧謹謹眼裡的期許仿佛是被一桶冰水被澆毀了。
她有些難過低著頭地說,「你這樣問,讓我好失望,怎麼說,生日禮物這種東西應該是你想好送我什麼,而不是問我喜歡什麼!我們都做了同桌那麼久了」
蘇憶年揮揮手,有些不耐煩地說,「行了,我會想的。」
顧謹謹抬起頭,默默地看著他。
也是,從來都是她在乎他的一切,關注他的一切,而她的一切,他從來沒有多過問一句,要他想出她喜歡的東西確實是有些為難。
她扯了扯蘇憶年的衣角,討好地說,「憶年兄,你沒生氣吧?」
蘇憶年好笑地看著她,「我哪有這麼容易生氣?」
顧謹謹嘟起嘴在心裡默默想著,你哪不容易生氣?
「那我生日,你要送好點哦!」顧謹謹調皮地笑道。
蘇憶年點點頭,又揉了揉她烏黑的頭髮,「安心啦,會送你好點的禮物的!別擔心啦!」
顧謹謹滿意地點點頭,學他揉她頭髮的樣子也揉了揉他的頭髮,「真乖~」
蘇憶年拍掉她的手,有點得意地問她,「我的發質是不是很好?」
顧謹謹一下子笑起來,「哈哈~憶年兄,你怎麼這麼自戀!」
蘇憶年不語,就一直望著她的笑容,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顧謹謹這才細細回想,緩緩的說道,「你的頭髮比我的頭髮還黑些,髮根不粗也不細,與手的觸感很絲滑。嗯~發質是很好!」
蘇憶年像個被老師誇讚的孩子般開心地笑起來,他摸著自己的頭髮,很是得意地說,「那當然,我每次去理髮店,那個理髮阿姨總是對我即將剪掉的頭髮惋惜著,問了我很多遍才下刀的!」
「是是是!你頭髮好!看你美得,憶年兄,你這模樣這發質,下輩子改做個女生吧,肯定迷人!」顧謹謹取笑道。
蘇憶年也沒生氣,一邊笑著一邊輕輕抓住她的兩隻手,「你現在膽子大了啊,連你年哥都敢取笑了?」
顧謹謹也笑著,輕易地從他輕輕抓住的手掙脫開來,又取笑了幾句。
蘇憶年也笑著回了幾句,那天教室沒有喧鬧的嘈雜聲,顧謹謹和蘇憶年在一片笑聲中,默默對視著對方。
時光恍然,兩人仿佛乘著時光機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剛初見對方的美好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