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我喜歡的她

  喜歡她，是我的執念。---倪宏斌

  陽光照在校門口年代已久的兩棵大樹上，風微微吹拂過，悉悉碎碎地晃動著，傳來一陣又一陣清新的空氣。

  倪宏斌站在樹下，美好地像副畫。

  他輕笑起來，低啞的聲音里灌進無數魅惑人的魔力。

  劉橙就站在那裡望著他，怨恨、嫉妒的表情卻抵不過倪宏斌嘴角的一個笑容。

  他開始輕聲說，「我喜歡謹謹時，她還不認識我。」

  「那是一個暖和的天氣，我在姑姑家做客。也許是緣分吧，我姑姑家就在她去學校必經過的地方。」

  「那天，我起的很早，便拉開窗簾坐在窗下看書。」

  倪宏斌說著說著，突然害羞地笑起來，仿佛是眼前的人就是顧謹謹。

  

  「而那天她來了，正巧停在了我的窗前，她忽然蹲下來，抱起一隻貓，溫柔的笑了。」

  「她烏黑柔順的頭髮靜靜地披在身上，輕薄的碎發舒服地貼在她淨白的臉上，嘴角的笑容那麼溫柔。」

  他臉紅起來，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那是一面從外邊看不到裡邊的玻璃窗，我就站在窗內呆呆地看著窗外對貓溫柔地笑的謹謹。」

  「那時，我就在想，為什麼我不是她懷裡的那隻貓。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天起，我的腦海里就一直浮現出她的身影，那麼溫柔的畫面怎麼樣都去不掉。」

  「所以你就喜歡上了顧謹謹？就因為她抱著一隻貓笑？」劉橙恨恨道。

  倪宏斌搖頭，「那時，我只是對她有好感，可自從轉進文一後，我才漸漸發現到她的自卑，她的不安，她的天真，讓我總是不知覺去為她擔憂，直到最後，我發現看不見她我會心焦才知道我已經無法自拔了。」

  倪宏斌說完，才發覺自己似乎說了太多，有些愧疚地看向劉橙。

  果不其然，劉橙已經淚流滿面，只是眼裡那嫉妒、怨恨的表情未曾改變。「倪宏斌，你太過分了，我恨你，我恨你們！」

  她說完，哭著跑開了。

  倪宏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著被怨恨包圍的劉橙越跑越遠。

  「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倪宏斌不禁喃喃自語。

  教室里哄哄鬧鬧的，那份早餐在蘇憶年的桌上不斷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顧謹謹頹廢地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那份熱騰騰的早餐發呆。

  原來，林莞從來沒有放棄追求蘇憶年，可是，她知不知道蘇憶年有女朋友呢？

  「沒睡飽嗎？」蘇憶年好聽的聲音忽然從她上空傳來，緊接著把書包放下，似乎是習慣了桌上那份早餐，看也沒看，就直接拿起來吃了。

  顧謹謹坐起來，雙手輕拍拍自己的臉蛋，以至於打起精神，她看著蘇憶年若無其事地吃著早餐，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大，「你已經不好奇是誰送早餐了嗎？」

  出人意料的是，蘇憶年居然搖起頭，「不好奇。」

  「為為什麼，難道你已經知道是誰送了？」顧謹謹咂舌。

  「嗯！」蘇憶年很乾脆地點頭，那頭髮質極好的頭髮在空氣中輕盈地飄起來，淨白的臉上儘是已經瞭然的神情。

  「你也知道了？」他放下手裡早餐，反問道。

  顧謹謹小心翼翼地嗯了一聲，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很害怕蘇憶年知道她曾經為了他做些偷窺著別人的醜事。

  她，不該在蘇憶年眼裡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不該！

  顧謹謹低頭，努力偽裝好表情，在抬頭的瞬間變換成一張天真的臉，「我猜是林莞，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顧謹謹覺得她的演技真的很完美，完美到蘇憶年都毫不猶豫地相信那真的是她猜到。

  她應該為這個感到開心不是嗎？

  可為什麼，她竟然會感到難過，難過自己竟然為了蘇憶年做了她從來都很唾棄的事情。

  偽裝，這樣亦真亦假的事情，她竟然有一天也會這麼做。

  「是她自己刻意說露嘴的，無非是想要我感激她。」蘇憶年不帶情緒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顧謹謹的思緒。

  她悶悶不樂地問，「那你感激她嗎？」

  蘇憶年笑起來，似乎覺得顧謹謹問的問題很好笑，「你先前不是還為她送的奶茶很開心嗎？怎麼現在這幅表情？」

  他看顧謹謹仍舊是一副沉悶地表情，忍不住又去揉揉她烏黑的頭髮，「說不上感激啦，不過，她花的錢我要一次補償回去，今天，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你要怎麼還？直接給她錢嗎？那她肯定不會要的啊！」顧謹謹不解地問。

  蘇憶年把臉湊到顧謹謹面前，一副認真研究的樣子，直到顧謹謹不禁臉紅地別過頭，「憶年兄，你幹嘛這樣看我？」

  他依舊保持姿勢並大笑出聲來，笑聲仿佛是春天的小溪流，緩緩流進顧謹謹的心裡，溫暖舒暢。

  「覺得你沒那麼笨了!也懂得分析了，不錯，是個好現象。」他挑起好看的眉頭對著顧謹謹笑道。

  她和他之間那麼近的距離，讓顧謹謹不自然地臉紅起來，她深呼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情，結結巴巴說道，「那那不是常理嗎？如果她是為了最後讓你還錢，大可不必這麼做啊！」

  蘇憶年把身子拉回，笑容瞬間收回，「嗯，她讓我陪她一天，當做償還。」

  隨著蘇憶年的動作，原本曖昧地氣息一剎那間消失殆盡，顧謹謹望著他，心裡的不舍一點點瀰漫了整顆心。

  如今，她竟然連個距離都如此渴求。

  是不是，是不是太沒骨氣了？

  「那你什麼時候補償她？」她問。

  「明天早上，她讓我陪她去遊樂園一天。」他答。

  遊樂園？還真是每個女生心目中的約會地點呢！

  可顧謹謹想想，不禁驚訝道，「明天早上不是有課嗎？」

  他點頭，淡定地說，「翹課。」

  聽到蘇憶年那麼乾脆直接的回答，顧謹謹有些難過，「非去不可嗎？」

  蘇憶年伸出好看的手揉了揉顧謹謹的頭髮，「放心，我陪她一會兒就走了，畢竟欠她的要還。」

  他柔和的語氣在顧謹謹聽來，竟有那麼點像丈夫出門前對妻子說的話。

  她紅著臉點點頭，「注意安全。」

  蘇憶年點頭，兩人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夜晚，太陽已經去了另個軌道，留下了漫天的星星在不斷閃爍著，月光如水，靜靜照耀著八十一中。

  倪宏斌坐在後幾排座位上，一直都沒有在學習。

  白天的事一直不斷在他腦海里倒映，自從劉橙哭著跑開後，整整一天都沒有見她有什麼動靜，仍舊和往常有說有笑的，仿佛什麼事都沒有。

  他不禁地為顧謹謹感到擔憂，如果哪天劉橙真的衝動的做出什麼舉動，那罪惡的源頭便是他。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任昀走過來，拍了拍倪宏斌的肩膀。

  倪宏斌把視線從顧謹謹身上收回來，淡淡說道，「沒什麼。」

  任昀順著他收回視線的方向看去，只見到顧謹謹一人在看書，而她身旁的蘇憶年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任昀想了想，腦海里忽然把倪宏斌的很多舉動都串在一起，不久，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驚訝地望著倪宏斌，「啊宏，你不會是喜歡顧謹謹吧？」

  倪宏斌愣住了，不可思議地問任昀，「你為什麼會知道？」

  任昀嘴角微微上揚，故作情聖般說了句，「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有這種表情。」

  倪宏斌聽了，不置可否地笑了，仿佛聽見的是一件小事。

  「你喜歡她，那為什麼不去告白？依我看，顧謹謹應該不會拒絕你吧！」任昀不斷分析道。

  倪宏斌碩黑的眼睛突然間黯然失色，他自嘲地笑了，低啞的聲喉里全是不願承認的事實，「她不喜歡我。」

  「啊？那你還喜歡她？」任昀很是不能理解。

  倪宏斌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就在任昀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忽然冒出來一句話。

  仿佛是灌進畢生力量的一句話，在任昀的腦海里不斷徘徊。

  「喜歡她，是我的執念。無論她喜不喜歡我，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喜歡她。」

  高高夜空上掛著的月亮更加皎潔了，像在訴說什麼，一束束月光溫柔地照在倪宏斌的身上，任昀怎麼樣也忘不掉，他那堅定無比的神情，像一朵緩緩盛開的玫瑰花，嬌艷芬芳地展開在任昀面前。

  任昀嘆口氣，「既然如此，那祝你好運。」

  倪宏斌沒說話，但他那執著、堅持的表情無一不在表明他的決心。

  任昀搖搖頭，走回了座位，邊走邊感慨，「真是虐緣啊！虐緣啊！」

  顧謹謹正看著書，卻看見任昀從她身旁經過，像中了魔怔，嘴裡一直不停地重複一句話，「真是虐緣啊！虐緣啊！」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任昀，又看著其他人，發現他們都很正常的在學習，只有坐在後排的倪宏斌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望著她發呆！

  顧謹謹有些不習慣地回過頭來，又拿起其他書，逼自己打開細細看來，不去想倪宏斌的眼裡傳遞的信息。

  那一直望著她的眼神仿佛在說，我在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