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場考試，一決勝負

  糾結真的是個很大的病——顧謹謹

  不知道過了多久了，顧謹謹還是在困與不困之間糾結要不要睡覺，不是說她不困，而是她很困卻頭疼的睡不著，為什麼呢？

  顧謹謹想來想去，始終覺得考試前緊張的這個說法比較符合自己，怎麼說呢？

  每次考試前她都會睡不著，不是緊張而是不安，成績一向平平的她真的沒有辦法第二天自信滿滿地去考試。

  顧謹謹深呼了口氣，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努力地讓自己溶於黑暗中，像窗外那些蟲子那樣靜悄悄地睡覺。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顧謹謹如死了般非常的安靜，儘可能地讓氣息勻稱，終於，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睡著了。

  

  南方的太陽總是升的很快，燥熱的氣息在清晨就已經瀰漫了整個B市。

  若不是今天要考分班考試，若不是她奮鬥已久，若不是這是最後跟蘇憶年在分在同一個班的機會，她真的會把煩人的鬧鐘和討厭的太陽給抹殺掉！

  她才剛睡不久啊！剛睡不久！！顧謹謹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她緩緩地從房間走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不情願地尋找椅子，終於從半睜開的眼睛裡找到了椅子，便立刻癱在椅子上。

  媽媽從廚房裡把早餐端出來，一眼就看到癱在椅子的顧謹謹，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和椅子融合在一起。媽媽搖搖頭，溫柔地對她說：「快去洗洗吧，等會早餐該涼了！」

  顧謹謹模糊地嗯了一句，又繼續睡著。

  很快，顧謹謹又陷入睡眠中，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被一個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仿佛掉在一個柔軟的棉花糖裏，十分舒適溫暖。

  她滿足地睜開眼睛，發現原來是媽媽抱著她，她笑著喊了句：「媽！」

  看到她醒來，媽媽眼裡儘是寵溺：「又沒有睡好吧？你看，今天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伊麵湯，吃飽才有力氣上考場！」媽媽推了推她，「快去洗洗吧，再不洗漱真的要遲到了，不是說這場考試很重要嗎？」

  顧謹謹點點頭，繼續躺在媽媽懷裡不願起來，「我就躺一小會兒！」媽媽無奈，卻沒有推開她。她就這樣躺著打量著自己的媽媽，淡淡的彎眉毛，性感的嘴唇，柔軟的頭髮緊貼在標緻的五官上，無一不彰顯出她那溫柔的脾氣。

  雖然時光給她布上了痕跡，但不得不承認她媽媽真的很漂亮，也不知道她爸是什麼福氣才能娶到媽媽。

  顧謹謹嘿嘿一笑，像是突然間靈感突發，一下子從媽媽懷裡跳出來，輕輕地往她臉上親了下：「媽媽，我最愛你了！」說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去衛生間。

  媽媽把木質的筷子放在陶瓷碗碗沿，伊麵湯不斷冒出的熱氣將筷子中央那塊位置蒸發出一個個水泡覆在上頭，而伊麵湯的香味順著熱氣傳遍整個屋子。

  她搖搖頭，笑著說：「謹謹啊，你這樣沒有點淑女樣，將來沒人敢娶你了！」

  隔了好一會，才從衛生間裡傳來顧謹謹咬著牙刷含糊的回答：「那就不嫁了唄！」

  人的一生總要有那麼幾件值得期待的事，比如高榜題名。可當顧謹謹走進校門口，看著陸續進出考場的人，卻突然沒理由地洩氣了。

  八十一中很大，在考試前顧謹謹就聽說學校領導十分重視這次考試，所以把考場硬生生地分成18個以充分保證學生考試座位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

  總之，用校方的官方語言來說就是防止作弊！

  她看著那些陸續進出考場的人想了想，裡面一定會有個考上文一，如果她也可以考上文一，那麼她們將可能是同學，不，是一定會成為同學！

  顧謹謹自嘲地笑了，沒有開始踏上不歸路就開始幻想最好的結果，是不是有點像癩蛤蟆？

  她輕拍下腦袋，在浩大的公告欄上找到了自己考場的位置，她在8號，蘇憶年在16號。顧謹謹嘆了口氣，她總是離蘇憶年很遠，學號是，座位是，就連考場也是。

  噹噹～噹噹～空曠的鐘聲響徹整個校園，一旁的樹木在聲音的衝擊中激起一大堆小鳥，撲哧撲哧地飛走。

  「…咚咚…砰砰…」從廣播傳出一些雜音，繼而傳出某位校領導的聲音，遍布了校園的各個角落：「……喂喂，咳咳，嗯，各位考生注意，各位考生注意，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請考生趕緊進入考場！！再重複一遍，各位考生注意……」

  顧謹謹癟癟嘴，心想那個校領導的聲音真難聽。她看了眼面前這諾大的教學樓和那個在樓中央最明顯的地方掛著的大紅色橫幅，上面明晃晃寫著的幾個字又重新喚醒顧謹謹內心那個叫做緊張的情緒。

  她又深呼吸一次，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究竟是誰告訴她深呼吸能夠緩解壓力的？

  當～學校鐘聲短促了一聲。顧謹謹嘆了口氣，還是考試要緊！她努力鼓起信心，將手臂用力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90度曲線並握緊拳頭，「顧謹謹，加油！」

  學校裏，校領導那個如同賣菜的叫喚聲還在響著，考生們都進了考場，或許是她們都十分重視這次考試，一向以遲到率最高的八十一中，也就是八十一中唯一的一大污點，除高考外，這次考試居然沒有人遲到。

  顧謹謹暗自為學校點了個贊！望著窗外，已經沒有多少人走動的走廊，空蕩地顯得淒涼無比。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間很想看下蘇憶年，就算偷偷瞄一眼也行。想著想著，顧謹謹付出了行動。

  看了下手錶，還有10分鐘，還來得及上個廁所。她特意選擇了那個會路過16考場的廁所方向移動。

  似乎是心裡的促使，顧謹謹每一步都走的很快，隨著距離一步步地接近，她心裡越是忐忑不安，做賊似的四處張望，似乎怕被人發現。

  距離越來越近，她分明的看到離東南邊廁所最近的教室門上用一張雪白的A4紙印著初號黑色宋體墨字---16考場。

  顧謹謹悄悄走過去，緊貼著16考場那鏽跡斑斑的暗藍色鐵門上，一雙明亮的大眼偷偷地尋找蘇憶年的身影。

  「這個不是，蘇憶年沒這麼矮！」

  「這個也不是，蘇憶年沒那麼醜！」

  ……排除完一圈，還是沒找到蘇憶年。

  「到底去哪了呢？」顧謹謹眯眯眼睛，繼續尋找，突然在類同她考場的位置上找到了蘇憶年，他如往常般，穿著白色的休閒上衣，挺拔的身闆在座位上猶如一棵白楊樹沐浴在早晨的陽光裏。

  「怪不得找不到呢！原來跟我的位置一樣！」顧謹謹暗自竊喜，原來他們還是有緣的。

  她悄悄地在空氣中沿著蘇憶年的身形描繪出一個弧度，又畫了個圈。

  也許是顧謹謹太專注，眼神太有力量，蘇憶年像是感覺到什麼，往顧謹謹站的方向看來。

  顧謹謹一驚，連忙將身體縮到牆後，然後快步逃離。

  應該，沒看到吧？顧謹謹心想。

  恩，應該沒看到！顧謹謹不知從哪來的信心。

  16考場內。

  蘇憶年回過頭來，嘴角略勾，雙手打開筆袋，把一支5的黑色考試專用中性筆扔在桌上，準備把複習書放到講台上時聽見有人叫他，他循聲望去，任昀拿支空筆殼在空氣中揮了揮，「蘇憶年，借支筆！」他努努嘴，示意那支平躺在蘇憶年桌上的考試專用筆。

  蘇憶年卻仿佛沒看到他的示意，從筆袋裡隨意拿出一支筆遞給他，並淡淡地說：「下次不帶多支筆，拖出去斬了！」

  任昀一臉賠笑，「大不了不找你借了！對了，考完試一起走吧？」

  蘇憶年擺擺手，一雙黑亮的眼睛望著顧謹謹離開的方向，饒有興趣地笑了，「不了，我考完試有事。」

  任昀撇撇嘴，碰了一鼻子的灰隻好回到座位等待考試。

  而一邊的顧謹謹在開考前5分鐘回到了自己的考場。戰戰兢兢的感覺讓顧謹謹覺得十分刺激，還好沒發現！她心滿意足地笑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當～鈴聲又短促了一聲，要開考了，顧謹謹安撫了下心情，把複習書放在講台，回座位坐好，等待著老師發試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學校考場裡那個統一黑白色的石英鐘在靜悄悄地變換著。所有考生都在奮筆疾書，當然，顧謹謹也不例外。

  她看著滿滿字跡的試卷，忍不住對那奇異的中文字符調侃一句，字真醜！盯著試卷看了看，顧謹謹又匆匆添了幾筆，才把筆放下。

  就這樣吧，反正懂的都寫了，不懂的也隨便編了，看著這份試卷，顧謹謹覺得很神奇，因為這個過程居然沒有預想的那麼頭疼。

  噹噹～噹噹～那空曠悠長的鐘聲再次響徹整個八十一中。

  顧謹謹再次看著試卷那醜得不能再醜的字跡無奈的笑了，大概不會有誰像她那樣嫌棄自己的字吧？

  想起字，她又忽然想起蘇憶年在介紹會上寫在黑闆上的那三個清新有力的名字。

  她晃了晃頭，想什麼呢？這是在考試呢！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試卷，最後再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是最終答案後，輕輕地把試卷折好，捧在手裡，像個莊重的交接儀式般把試卷遞給老師。

  呼～在試卷遞上去的瞬間，顧謹謹呼口氣，覺得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她微微一笑，走回座位收拾東西。

  「謹謹，考的怎樣？」因為學號近，所以單珍跟她在一個考場。

  顧謹謹把桌上那支5考試專用筆嘩的一聲丟進透明筆袋裡，「還好吧，反正覺得輕鬆好多，如果進不了文一，也沒辦法了。」

  單珍幫顧謹謹把東西收好，「怎麼可能，你那努力，肯定可以考上的，你要相信自己！」

  顧謹謹搖搖頭，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珍珍，我向來運氣都不太好，能進八十一中」能遇到蘇憶年，「我覺得我都用掉我所有運氣了！」

  單珍神秘地笑了，「謹謹，6月可是你的幸運月呢！你信嗎？你肯定能進文一！」

  「真的嗎？那我要是真的很幸運，一定請你吃飯！」顧謹謹有些不相信，雖然有時候單珍的嘴真的很像靈婆，但多數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單珍興奮地伸出個小拇指勾了勾，一副坑定你了的表情，「一言為定？」

  顧謹謹無奈的笑了，也伸了個小拇指，與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並在空中晃了晃，「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