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局

  「求你辦一件事。」微笑的楊子凡散去了笑容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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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瞥了他一眼搖頭道：「素不相逢，我不會幫你。」

  楊子凡道：「一個月，我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女子看著他不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迎著微風楊子凡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

  「殺兩個人、做一件事。」

  「誰。」女子心驚問道。

  「你答應幫我，我才能告訴你。」楊子凡側頭，他內心深處相信女帝能夠幫助自己，儘管是一種純粹不可靠的感覺，但是修道之人不相信自己的心又能相信誰。

  女子沒有說話，美麗的容顏避開了他的目光，披風在風中招展，不知她是答應還是拒絕。楊子凡並沒有考慮太多，微微側過頭去靠到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一個一玄子、一個天帝。」

  「你！」女子瞪著眼睛震驚了，連湊到耳邊這等親密的接觸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用吃驚。」楊子凡顯得很輕鬆，伸手從戒指中抓出魔克，順勢用定字訣定住他然後讓他坐到地上。

  「幫我看著他一個月，一個月之後若是我沒有回來，幫我把他扔回虛界。」楊子凡拍了拍魔克的肩膀，他看得很清楚，魔克很憤怒，為他擅自做的決定很憤怒。

  當魔克出現在行舟之上，女帝有些驚恐的看著楊子凡，她不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什麼人，怎會有這樣的決定。

  風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不對，柔了下來，吹起楊子凡的一頭短髮，楊子凡轉頭認真的看著女子道：「你是我朋友，幫我一次。」

  「朋友。」女子怔怔的看著他。

  楊子凡很自然的彎下腰在魔克身上搜出那把紅色的短劍捏在手中，又道：「謝謝。」說罷躍下了行舟。

  此番一去不知何年能見，一個月的時間楊子凡沒有多少把握，但為了師父的安全、為了自己的自由他只能就此一戰，手中的血靈劍是唯一的屏障，恍然間他笑了，發現自小到大始終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命運一個人的行動。

  「莫非我命喪天煞孤星。」他微笑著看著身邊飄過的一朵白雲橫掌劈碎，心事也隨飄散的白雲消失無蹤，他找准了方向投入了山中。

  藏在雲中的老猴子抓了抓腦袋罵道：「兔崽子，什麼也不會就要去同別人拼命，你不是大聖爺。」

  凡間破屋中易塵嘆了一口氣，一捏指訣自言自語道：「怎麼這樣沉不住氣。」

  西方淨土某位合手仰天自語道：「緣起緣滅，因果自知。」

  楊子凡飄過一個又一個的山頭重新回到了九華山之中，躲過巡邏的仙女們投身落入了九華山頂。

  閉目養神的西王母身邊已經沒有了紫衣仙人的蹤影，她緩緩睜開眼，看著庭院中獨自而立的楊子凡，心中多了幾分默許。

  「你就是西王母？」楊子凡一點也不客氣，斜眼看著她道。

  西王母笑道：「你到底挺有膽量。」

  楊子凡冷笑道：「別人牽著，我不想來也得來。」

  西王母道：「何出此言。」

  楊子凡摘下手中的靈犀戒抬頭伴著永劫之地的青光打量著上面的花紋，又看看西王母身上的飾物。

  「這東西是你的。」說罷拿出了許願草以及那塊一開始便收集到的紅色晶石，將戒指拋到了空中。

  西王母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問道：「如此肯定？」

  「還用肯定？」楊子凡感覺到很好笑：「我是木偶給你耍著玩，只可惜我知道的晚。」

  西王母連續給楊子凡頂撞也不生氣，問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耍著你玩。」

  「全都他娘的是陰謀，陰謀，都他娘的在算計我。你們算計我就算了為什麼要算計我師父、算計她。」楊子凡很心痛也很傷心。

  做為一個人他感覺自己很失敗，走上人家的設計的局他更加感覺到失敗，自從見到西王母出現以及那座飛行行宮他便看到了端異，這段時間的尋找他並沒有忘記思考，每日每夜他都將過去穿插起來接而在今日見到王母右手上於靈犀戒一模一樣的戒指他徹底的明白了。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看著西王母，此時的感覺勝過對於天帝的恨。

  西王母笑道：「你不用生氣，我知道你需要一個靠山。」

  楊子凡冷笑道：「對，我現在是需要，我他娘的還只能是你的木偶。」

  「所以我想知道你如何斷定這是一個局？」西王母的威嚴向山峰一般四下蔓延，楊子凡感覺到其中一絲並不畏懼，笑道：「當我看到你的行宮，我知道了陽舟的來源。」

  「當我在雷火罩中看到你的火鳳，我知道了七彩羽翼的來由。」

  「當你施展法術的時候，我知道了我在瘋癲的日子裡始終感覺到奇怪氣息的來處。」

  「我原本以為你對我的設計是從七彩羽翼開始的，卻沒想到靈犀之戒也是你的。我在一路上曾想過你這樣關照我應該是我的榮幸，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從遇到紅鱗炎蛇時你就設下了局。」

  「憑此四點可夠了？」楊子凡恨恨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會看上自己這個小小凡人設這樣大的一個局。

  西王母一一聽著，手指在椅子上彈動著。依舊面帶微笑，半晌後才道：「可後悔？」

  楊子凡盯著她道：「不後悔，我只是恨，恨我自己是個小小的凡人，在你們這些大神面前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西王母道：「我猜你又恨又後悔不過這些都比不過一件事。」

  楊子凡被她看穿了心思，哼了一聲道：「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設計我，我只問你她可活著？」

  西王母道：「死了，在弱水訣落下的瞬間她便死了，同你師父說的一樣。」

  一樣的答案，再一次聽到依舊攪亂了楊子凡的心，他看著面前坐擁天地的大神嘲笑道：「大神啊大神，你連救她的能力也沒有？」

  西王母道：「萬事自有因果，各人自有天命。」

  「都他娘的廢話。」楊子凡突然覺得很好笑，他本想默默的來到此處證明一切，然後默默的接受王母安排的事情尋求幫助，卻不想見到她還是忍不住罵了。

  西王母並沒有因為楊子凡的粗語生氣，繼續道：「你可知我身後天柱的事情。」

  「知道，那天你不是故意說給我聽了？」楊子凡自然知道，當日在庭院中的話他原本以為聽得了一些秘密，今日看來當初她便知道自己來到了這裡，這樣的心思這樣的心機真是可怕。

  西王母道：「五百年前天柱出現兩個字，一字為死一字未凡，我尋求天地眾界始終不得其解，直到你修煉的必死天書心生九蓮花我才察覺天柱說的是你。」

  「就憑兩根破柱子能知道什麼？」楊子凡當日還感覺到天空中有一雙眼睛看著地上，所以並不相信西王母的話。

  西王母繼續道：「你可知道五百年一次祭天我禱告的是什麼？」

  「每一次我都誠心向天禱告仙界能夠永享太平，然這一次天柱不但出現了兩個字還給我了一句話。」

  「一句話？」楊子凡哼了一聲道：「我管你聽到了什麼，我只問你我師父怎樣了？」

  西王母不管楊子凡的問題，嘆了一口氣道：「必死現，凡人到，天地易主。」

  一句話卻讓楊子凡煩躁的心震了一下，他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

  西王母道：「不管你恨也好，愛也好，此生你只能做一件事」

  楊子凡倒吸了一口冷氣，罵道：「瘋子，你就是一個瘋子，天帝是你男人你也殺，難道你不怕他聽到？」

  西王母冷道：「夫妻又如何？天地不在夫妻又有何用？」

  楊子凡倒退了兩步，驚異的看著西王母，只覺得她是一個冷血的怪物，在那一張美麗的臉龐下藏著怎樣一顆冰涼的心。

  「所以你才來到了這裡。」西王母說完一切臉上又恢復了笑容，似乎這樣一個局面終於走到了盡頭她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楊子凡看著她道：「你把寶都押在我身上，難道不怕輸了？」

  「天命所授，有輸之理？」西王母反問道。

  楊子凡冷道：「以我現在的修為想殺天帝，簡直痴人說夢。」

  西王母道：「你可有問過自己究竟有多少潛力？十五年不到的時間你的修為直逼玄仙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楊子凡抱手道：「這都抱你所賜。」

  西王母道：「不，這是天地機緣與我沒有關係。」

  楊子凡懶得聽她的關於天地機緣的事情，嘲笑道：「可是我終究打不過天帝，這是事實。」

  西王母哈哈大笑，道：「誰說打不過，你只需要去做一件事，便能激發你的潛力，到時候修為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子凡聽著這件事大為玄乎，懷疑道：「真有此事？」

  西王母嚴肅道：「自然有。」

  「後果呢？」楊子凡很清楚這樣的事情對自己絕對沒有多少好處。

  西王母看著他正色道：「結果只有一個，兩天後你會化作粉塵。」

  楊子凡早有所料並未感覺到多吃驚，微笑的看向她：「若是我不答應呢？」

  西王母的笑容更甚，指了指萬劫之地，又指了指楊子凡道：「不答應的結果只有一個，你師父因偷走必死天書打入萬劫之地，你則會慘死在一玄子手中，這樣的結果我想你不見得滿意。」

  「答應了如何？」

  「你死，龍嘯風活，你那位朋友順利回到虛界中，天元派受上天眷顧賜仙界法訣。」

  楊子凡陷入短暫的沉思，抬起頭道：「若是失敗了如何？」

  西王母看著他，清澈的眼中透出一絲狂熱：「我策劃這樣久的事情會敗嗎？」

  楊子凡拍手道：「好，我答應你，只是我想問一句，是什麼寶物能讓我的修為超過天帝？」

  西王母很滿意楊子凡的表現，說道：「在星台之上有一頂鍾，從鍾中能夠進到一個地方，在那裡有一套人皇甲，穿上能夠繼承人皇之力到時候你就有了與天帝抗衡的力量。在天帝蓮花池前有一把黑刀，上面附帶了一具極其強大的靈魂，這把魂器擁有吸吮靈魂的能力，你拿到那把刀便有了殺死天帝的武器。」

  「人皇甲？仙界真有這樣的東西？」楊子凡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想起了瘋癲時候記憶中出現的畫面，那人也叫人皇。

  西王母笑道：「我難道會騙你？」

  楊子凡拍手道：「那好，就這樣辦，只是我只有五天的時間，若是天帝躲著不出來我不是白死了？」

  西王母反問道：「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

  楊子凡賠笑道：「我差點忘了你倆是夫妻。」

  西王母自然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冷道：「以天帝的性格不可能避過任何一場挑戰，要不然他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楊子凡彈了一個響指明白了所有，點頭道：「好吧，我們便去吧，只是去之前我想見師父一面。」

  西王母點頭道：「當然，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說罷一揮手便帶著楊子凡到了一處黑暗的洞穴中，西王母的聲音在耳邊傳來：「為了避免天帝覺察到委屈你師父了。」

  楊子凡點頭，他緩緩走近洞穴中，漆黑狹窄的空間讓他想起了天元派後山的浮雲洞，當時年少的他走在洞中心裡的念頭是那樣的少。

  「誰。」黑暗深處傳來一人的喝聲，那樣的熟悉，楊子凡往裡走了半步停了下來在腦中道：「能不能讓師父別看到我？」

  他知道西王母聽的見。

  西王母道：「剛剛還嚷著見你師父，現在為何不見？」

  楊子凡苦笑道：「難道這個要求也不答應？」

  一團溫暖的氣流繞過全身，黑暗中亮起了一絲光亮，那是龍嘯風的手，在洞中冉冉放光照亮的岩洞卻見不到隱了身的楊子凡。

  楊子凡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中痛了一下。

  龍嘯風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沒見到任何人，搖了搖頭往裡走去，楊子凡悄悄跟在後面，不多時到了洞穴的盡頭，一塊僅能容三人站立的石室。

  龍嘯風走進石室中，頓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石頭一筆一划的在岩壁上刻畫著，洞內黑暗看不清楚他在刻畫什麼。

  楊子凡想走近了一些，見到龍嘯風在岩壁上畫著一幅一幅的畫，都是他與自己在山上的事情。他有些頹然，慢慢的跪了下去。

  這一下去仿佛就是永恆，他一會見到黃鸝生左手提大褂，又手散開白扇講述龍嘯風的故事，自己躲在人群中聽得不亦樂乎。在家中清風老道扣著腳趾甲刻著瓜子神采飛揚的講述著往事，在那絕望的夜晚，雨水中滿臉絡腮鬍的龍嘯風對他伸出了手，千尋峰上傳功、蓬萊仙島赴難……

  過去的記憶如同水流一般在眼前蔓延，楊子凡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涌了上來，他低了下去頭重重的敲在了岩石上，復而又抬起頭來。

  淚水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連續九次楊子凡緩慢而又堅定的磕著頭，他磕完後站起了身子擦了擦眼淚，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表情，消失在洞中。

  專心在岩壁中刻畫的龍嘯風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然間轉過頭來，快步來到了原先楊子凡所在的位置，手中亮起了盈盈的光照了下去。

  地上鮮紅的血跡，溫熱的淚水還在，他手一顫，洞內失去了僅有的光芒，剛毅的眼中浮現了一絲血紅，他默默的彎下腰小心的將泥土摳了起來小心的藏到了懷裡，隨後長吸了一口氣拿起掉落一旁的石塊迅速的回身用力的一筆一划刻畫著岩壁上的洞穴。

  洞內沒有了光，只有沙沙的刻岩聲在迴響。

  楊子凡回到了九華山上，神情異常堅毅的看著西王母道：「走吧，完成我該做的事情。」

  西王母微笑的看著他道：「我能看出來你心裡還有事，這對於你繼承人皇甲不利，我便讓你完成剩下的願望。」

  說罷手一揮，九華山頂上出現了一面鏡子。

  鏡子內雲霧飄渺，不多時出現在一座山中，然後又到了一艘船中，這是一艘泛著七彩琉璃光的船，楊子凡記得它是司南小小說過的七彩琉璃舟。

  船在空中緩緩的行駛著，畫面換到了船中一見極大的宅子中司南小小身穿喜袍挽著新娘走到了堂上胖嘟嘟的臉上帶著憨笑。

  堂上司南小小的父親司南鼎喜笑顏開。

  西王母道：「你朋友司南小小與洛裳裳成婚了。」

  鏡面一動又來到了碧雲峰中，天元正殿天寶真人坐在堂上修煉體內的元嬰浮動隱約有飛升之象。

  西王母道：「你在凡間的師父修為已經快至渡劫期。」

  畫面又轉，有白竹迎風搖擺，在那片竹海之間，斷臂的梁逸辰抱著白狐站在竹間欣賞著白竹峰的美景。

  西王母道：「你師兄有了自己的生活。」

  畫面又動，來到了蓬萊仙島中，蒼龍子坐在廣場上聽著張栩講法。

  西王母道：「蒼龍子有自己的仙緣，心事了了沒有？」

  楊子凡搖頭道：「還有。」

  西王母微微頷首調轉指訣。

  畫面來到了女帝蘭芝的行宮中，魔克坐在屋中悶不肯聲，女帝站在窗口望著外面的風景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