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間道結束

  韓志勇有如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瘋狂叫嚷著，不斷說他拿到了何邪給韓琛報信的證據，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他還複述了其中幾個錄音帶上的通話，這其中就有關和內地大佬沈澄交易的內容。

  他是故意在陳永仁面前這麼說的，他就是想逼楊錦榮殺陳永仁滅口，然後和自己同坐一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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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這麼做行不行，可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試一試。

  然而讓他驚愕絕望的是，原本已經拿槍指著楊錦榮的陳永仁，隨著他列出越來越多的「實錘」，不但沒有相信他的話，反而面色越來越古怪，到了最後，甚至頗為羞赧的放下槍，撓了撓頭。

  什麼情況？

  韓志勇感覺自己快瘋了。

  砰！

  就在這時，槍響了，嚇了陳永仁一跳。

  韓志勇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他的腿被何邪打了一槍。

  「你還叫？」何邪不滿呵斥，「剛就是你亂叫嚇得我手抖，結果不小心走了火，你再叫，槍又走火我可不負責！」

  韓志勇悲憤欲絕，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發出嗚嗚的聲音，留下了傷心的眼淚。

  陳永仁收起了槍，咧咧嘴，頭兒還是那個頭兒，腹黑，心狠，無恥……

  槍走火？你要不是故意的，我把整個天台都吃了。

  這時身後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陳永仁回頭，這才看到沈澄不知何時已多啊了他身後。

  我靠，這人屬貓的，走路都不帶聲音嗎？

  陳永仁嚇了一跳：「喂，你什麼時候到的？」

  沈澄雙手拄著膝蓋，邊喘息邊道：「就在你用槍指著小楊的時候。」

  陳永仁的表情瞬間凝固，下意識向何邪看去，然後他就看到何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他慌了。

  「喂，沈澄！話不要亂講話！我什麼時候用槍指著頭兒了？我是指著那個內鬼！」陳永仁聲色俱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怕頭兒有危險，你挑撥我和頭兒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居心？我告訴你，頭兒是我最尊敬的人，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

  沈澄看了陳永仁一會兒，突然指著他哈哈大笑，他向何邪一揚下巴：「你信嗎？」

  何邪一邊給韓志勇戴上手銬，一邊淡淡道：「演技太差。」

  沈澄笑著拍拍手，向何邪伸出大拇指。

  陳永仁還在辯解，這時，一群其貌不揚的男人也向這邊跑來。

  「什麼？你們是沈大哥的人？是你們一直跟著我？怕我有危險？呃，誤會！誤會！靠！」

  內鬼的案子，審理了一個月才結束，黃志成也參與了進來。

  何邪在韓志勇辦公室的保險柜里，發現了陳永仁穿過的那雙鞋子，而鞋子的後跟里，有一隻追蹤器，這隻追蹤器的信號連著劉建明的手機。

  保險柜里還有很多錄音帶，裡面記載著林國平、劉建明、陳俊和楊錦榮和韓琛的通話錄音。

  韓志勇的錄音，自然是被他自己早早刪掉了。

  不過，何邪很輕鬆就過了關，因為他當著黃志成和所有辦案人員的面，給自己的上司打了個電話，放了擴音，證實了自己和韓琛交易，是得到上級允許的。

  劉建明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才被轉回警局，他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韓志勇最後被移交給了沈澄，因為他涉及到一些很敏感的案子，連保安科都無權過問。

  2002年12月31日，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楊錦榮站在巨大會場的授勳台上，接受警署所有人的掌聲和祝福，他成了保安局的副局長，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保安局局長陸明華手中接過升職簽署令，何邪依次向陸明華和梁sir敬禮，然後回頭，面向台下黑壓壓一片數千警察。

  陳永仁滿臉自豪，對身邊李心兒道：「哇你看我們頭兒，多有氣勢，嘖嘖！」

  李心兒握著他的手道：「這次你能破格提拔為高級督察，要好好謝謝人家。」

  「放心，我和頭兒是生死交情，用不著這些的。」

  楊錦榮環視下方，看著一張張笑臉，心中有些感慨和無奈。

  他不知道，待會兒他發表完「述職講話」後，這裡還有幾個人能笑得出。

  任務要挖出五個臥底，他原以為挖出那四個就算任務完成，但沒想到，任務的最後是要連自己也挖出來。

  狗系統玩文字遊戲，坑害宿主，滿腔血淚投訴無門……

  「我叫楊錦榮，92年警校畢業，入警隊十年，一直都在保安科做事。」何邪對著話筒，笑著開口。

  下面響起一片歡呼和掌聲，所有人都以為，何邪是要訴說他以往的歷史，他們也想聽聽這顆警隊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到底有什麼樣多姿多彩的經歷。

  何邪頓了頓，笑容漸漸斂去，緩緩道：「但其實，我是韓琛的人。」

  氣氛陡然凝固，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原本正在拍手叫好的陳永仁，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過的事負責，我接受了韓琛的資助，雖然我沒做過對不起警隊的事，但我選擇隱瞞不報，這就是錯的。韓琛有五個臥底安插在警隊，我就是最後一個！」

  「我要自首。」

  2003年1月31日，除夕夜。

  經過一個月審查的何邪，穿著一身便裝，從警署中走出，陸明華和他的一眾手下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陸明華看著他的這位得力手下，痛惜地道：「錦榮，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們已經證實了你除了拿韓琛的錢去上警校，根本沒為他做過任何事情，就算保安局比較敏感你不能繼續呆了，但上面都同意你直接去O記做梁sir的副手，連警銜都不用降，你為什麼非要辭職？」

  「錦榮，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你還這麼年輕，前途無量，就這麼辭職不干，真的很可惜！」

  何邪看著陸明華和手下們一個個期盼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笑道：「警隊有警隊的紀律，身為警隊高層，就更應該以身作則，維持法紀。無論怎樣的藉口也掩蓋不了我隱瞞不報的事實，如果我不離開，法紀的威嚴何在？」

  「陸sir，多謝你的厚愛，但我過不了心裡這關，我做錯了事，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呀！你幹嘛這麼迂腐！」陸明華動容，眼眶微紅。

  「走了！」何邪擺擺手。

  他走出沒幾步，就聽身後陸明華突然大喊一聲：「敬禮！」

  嘩！

  整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何邪一愣，緩緩轉過身去，下一刻，他臉上寫滿震撼！

  只見警署的大廳、二樓、三樓……

  每一層，都站滿了警察，他們齊刷刷向何邪敬禮，莊嚴而肅穆！

  他看到了黃志成，看到了沈澄，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他看到了陳永仁，這個已不再年輕的臥底眼中泛著淚花，對他大喊：「頭兒，我以你為榮，你永遠是我的偶像！」

  何邪眼中有些濕熱，他緩緩立正，向著身後所有警察，緩緩敬禮。

  「你是一個真正的警察！」沈澄搖頭嘆息，「可惜了……」

  是日，時任港島保安局副局長楊錦榮，在連特首都親自下文特赦他過錯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放棄大好前程，用辭職的方式來維護警隊紀律，港島法紀。

  他的高風亮節和法紀精神，成為港島所有警察的楷模，也受到了全港島民眾的尊重。

  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但他的事跡，卻被寫在警隊歷史，甚至是學校教材中，永遠地流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