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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他竟然,如此決絕嗎?

2024-05-11 11:10:01 作者: 楚非歡

  看著裴棲遲得意的樣子,弦歌愣了好幾秒,隨即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冷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會信?」她已經上過一次蕭湛的當,便不會再蠢第二次了,除非齊恆親自對她說出這些話,否則她絕對不信。

  「信不信由你。」裴棲遲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語氣淡淡的,「你讓齊世子交給皇上的信,皇上看都沒看便扔給我了,讓我隨意看著處理便是。而方才那些話,也的的確確是皇上親口說出來的,否則,你以為我能隨意出宮?你以為我怎麼會知道你信中的內容呢?」話音落,果不其然的看見弦歌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看見弦歌失魂落魄的樣子,裴棲遲心裡升起一股快意,她被顧弦歌踩在腳下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讓她反踩回去了,這讓她格外得意。「顧弦歌,你要知道,這世上並非誰都非你不可的。或許,此事放在當年你爹權傾朝野的時候,或許會有所不同。可是你想想,你現在一無所有,你又憑什麼來和我爭?」說罷,由著青檀扶著她轉身離開。

  裴棲遲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從懷裡掏出一枚洗的有些泛白的荷包,「對了,這東西,是皇上讓我扔掉的,我想還是還給你比較好吧。」說著,將那枚荷包隨意的扔在地上。也不知有意無意,裴棲遲在離開時還在那荷包上踩了一腳。

  看著裴棲遲主僕二人消失的身影,過了許久弦歌才回過神來,慢慢的走過去蹲下,將那枚荷包撿起來,放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將上面的腳印拍去,然後輕輕的摩挲著,臉上儘是悲憫。

  

  他竟然,如此決絕嗎?

  或許她可以安慰自己裴棲遲的話絕不是真的,齊恆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這荷包呢?這荷包又怎麼解釋?

  這枚荷包齊恆一直貼身戴的,若非齊恆親手交給裴棲遲,她又怎麼可能拿到呢?

  弦歌只覺得自己腦子仿佛停止轉動了一般,裡面一片空白。突然間,她有些不懂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從大梁到陳國,她又千里迢迢從陳國回到大梁,兩年,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時間,她竟有些茫然了。

  胸口像是陷落了一塊,空空的,想哭,可是眼眶瑟瑟的,竟是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

  欲哭無淚,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張嬸和張叔進來時,弦歌仍舊保持著蹲在地上,盯著手裡那枚荷包發呆的姿勢,不由得有些擔心的開口:「小姐,您……」可是看弦歌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勸慰,只好用手肘撞了一下旁邊的張叔,給他使了個眼色。

  張叔自然不似女子細心,見老伴沖自己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你撞我做什麼?」

  一句話讓張嬸氣不打一處來,可當著小姐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將弦歌扶起來:「小姐,快到晚膳時間了,您想吃什麼?我去給您做?」

  弦歌蹲了太久,腳已經失去知覺,只好由著張嬸將自己扶著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弦歌將那枚荷包收進寬袖中,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在外面吃了太多,現在不大餓,晚膳不用做我的。」見張嬸還想說點什麼,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張嬸,你和張叔忙完了便早些去休息吧。」

  見她心情不大好,張叔忙制止了張嬸想開口的衝動,拉著她出了門。

  弦歌在裡面坐著,待雙腿恢復知覺這才起來回了自己的屋。

  這夜,弦歌又失眠了。

  腦中全是白日裡裴棲遲的話,那些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黏在她身上,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這讓弦歌本就煩亂的心愈發焦慮。

  當年害了顧家的人都差不多落網了,該貶官的貶官,該抄家的抄家,袁崇煥雖然最後沒能死在劊子手手裡,但蕭湛最後還是親手將他殺了,是當著她的面殺的。而罪魁禍首蕭湛,他中了毒,弦歌也不知道她下的毒他能不能解,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事。

  其實對於蕭湛,弦歌雖然想讓他死,可是她知道,若是讓自己親眼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或許也無法做到。畢竟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抹去的。所以她選擇了逃走,那毒他若能解,那便是他的造化,若是解不了,那她也無可奈何。

  不管怎樣,他們的恩怨到此為止。

  算是兩不相欠了。

  顧家的仇算是報了,那麼她活在這世上還能為了什麼呢?

  原以為回到大梁見到齊恆,還能想辦法將誤會澄清,即便兩人最後無法廝守終身,那至少不能帶著遺憾離開。可是現在,她卻已經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眼見著鐘漏已經過了三更,弦歌卻還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頭頂的床帳發呆,枕畔夜明珠的熒熒冷輝,讓原本就寒冷的夜顯得愈發清冷。

  而弦歌自己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夜涼如水,還是心冷如冰。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弦歌下意識的坐了起來,順手將夜明珠塞進被子裡,然後死死的盯著門的方向。自從經歷過幾次刺殺,她現在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些敏感,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她畢竟和張叔張嬸生活了好幾個月,知道他們夫妻倆晚上一般都睡得早,晚上從來不在外面走。更何況他們知道弦歌晚上眠淺,更加不會在大半夜的跑到內院來吵她,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張叔和張嬸。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弦歌心尖都抓緊了,直接掀被起身,在木施上隨意抓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在床腳摸索了一陣,觸到機關,床底的一道暗格打開,弦歌也顧不得其他鑽了進去。

  當初那麼多宅子她之所以選擇著一座也並非完全因為它小,住著不會覺得冷清,還因為她曾無意間在這臥房中發現了一個密道,可以通往另一條街。她在皇宮中經歷過兩次刺殺,對此事始終有些心有戚戚,有了這條暗道也不至於就這麼坐以待斃。

  弦歌跳下暗道,然後整個人沿著甬道快速下滑。這條暗道和其他的暗道不同,這是一條類似於索道一樣的通道,她就這麼沿著那條索道一直往下滑。裡面漆黑一片,沒有絲毫的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甬道,讓人有種壓抑的無所適從。

  弦歌飛快的下滑,但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她只覺得,時間越久,壓抑在心中的恐懼便越發的濃重,像是掉進了沼澤一般,讓人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熟悉的恐懼了呢?

  好像在大梁皇宮時這種對黑暗的恐懼還沒有這麼明顯,或許是因為皇宮中一向是燈火通明的,亦或者是因為齊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讓她來不及感受害怕……而在陳國皇宮中,她還是會時不時的感受到黑暗的恐懼,所以她在陳宮中時,寢殿中向來是燈火通明的。故而她也曾聽到過宮女太監們私底下討論說皇上雖然沒有給姑娘名分,但還是對她偏寵的,經常和姑娘夜夜笙歌呢。不過既然是無稽之談,弦歌也並沒放在心上,也從未計較過什麼。

  但現在這種熟悉的恐懼感撲面而來,弦歌竟覺得渾身無力冷汗直冒,那樣的無所適從。然後慌亂之中在懷裡摸索著夜明珠,但不料身體突然落地,整個人就這麼栽了下去,懷中的夜明珠滾落出來,落在了幾米開外。

  頓時,明亮如白晝。

  光亮襲來,弦歌的眼睛被照的晃了晃,隨即適應了這樣的光亮,心中的恐懼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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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才跳下密道不久,臥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隨即竄進來五個黑衣蒙面人,提刀便向床上砍去。

  「等等,這床上沒人!」其中一人驚呼出聲。

  「操!竟讓這娘們兒跑了!」另一人附和,罵道。

  「不對,床上還是溫熱的,想來才走不遠,分開找,主子發話了,此事若是辦砸了,那咱們就提頭去見吧!」說著幾人四散開來,沿著這宅子的幾個方向的街道找去。

  而另一邊弦歌從密道的另一條出口出去卻是一連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然後忍不住暗悔自己為何不看清了再拿,應該拿件狐裘才是。現在她裡面穿著單薄的裡衣,外面緊緊套了一件大氅,走在外面冷得直哆嗦。

  弦歌裹緊了大氅,往魯直住的方向跑去。

  方才聽腳步聲,想來不止一人,他們發現自己不見了想來很快便會追上來,為今之計她也顧不得其他了,只希望那些人千萬不要遷怒於張叔和張嬸。想到這裡,弦歌的心又揪成一團。

  才跑了沒多久,卻見眼前一個黑影閃過,一個黑衣蒙面人便出現在自己面前,那人率先開口道:「姑娘腳程還真是快,竟然都跑這麼遠了。」

  弦歌站定,將那人上下打量一番,最後眼睛掃過那人手中的刀,冷道:「你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追殺我?」

  「你我當然無冤無仇,不過在下也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姑娘,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那人說著,一步步朝弦歌逼近。

  弦歌皺眉,「是裴棲遲派你來的?」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銳芒,笑道:「不管是誰派我來的,今夜,你是走不掉了。」

  「呵,是麼?」弦歌意味深長的說出這句話,然後飛快抬手將腕上的袖箭對準那人,怎料對方卻像是早有防備一般,還沒等弦歌按下機關,那人已經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將弦歌的右手鎖在她身後,冷笑:「姑娘,我勸你莫要白費力氣了,你這些雕蟲小技對付個別廢物或許還有用,但望向用這個來對付我?哼,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哦?這麼說,你竟是知道我的咯?」弦歌很快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深意,他怎麼會知道她腕上有袖箭?

  照理來說,知道此事的人沒幾個,而她使用袖箭也不過是那日趙西風殺她的時候用過,此後便再沒有展露人前,除非此人是趙西風。亦或者說,趙西風將此事透露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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