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你不是死了嗎?
2024-05-11 11:10:03
作者: 楚非歡
「你是趙西風?」弦歌問道。
「趙西風?那個廢物,怎能與本大爺相提並論?」那人便是蒙著面,眼中也是毫不吝嗇的透著不屑與鄙視。
這下弦歌越發篤定了,冷道:「那這麼說,你是『長生殿』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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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看不出來,姑娘你還挺聰明。」那人又走近幾步,笑得不懷好意,隨後話鋒一轉,「不過啊,太過聰明的人向來活不長久的,這一點,你不明白?」那人話音剛落,一隻手將弦歌鎖得更緊,另一隻手拔刀橫在她頸上,帶著弦歌轉了個身,喝道:「誰!」
「顧姑娘,果然是你!」辛夷見到那黑衣人懷中挾持的的弦歌,驚呼出聲。
沒想到來人竟然是辛夷,弦歌也是愣了一下,正想說什麼,身後之人卻是將刀又逼近了一寸,喝道:「閉嘴!」隨後盯著辛夷,「小子,此事與你無關,還不快滾!否則,別怪大爺我的刀不長眼!」
辛夷原本臉上還有一絲焦慮的表情,可在聽見那人聲音的時候卻突然笑了,人也變得吊兒郎當的,抄著手唏噓道:「哎喲,我耳朵不大好使,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原本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竟然被辛夷這一番搶白弄得煙消雲散,整個場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自己的威脅竟然沒用,這讓那黑衣人格外頹喪,怒道:「臭小子,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可怕死了,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我還不想死……」辛夷在一旁碎碎念,可語氣中並沒有半分的驚恐或者慌張,反倒是像在敷衍應付一般。
那黑衣人被氣的不行,哪怕他強忍著上去揍辛夷一頓的衝動,怎奈手裡還挾持著一個女人,實在是有所不便。於是也不欲再拖,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先將這個女人解決了,再狠狠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可他打定主意還沒來得及動手,後頸卻是一痛,隨即眼前一黑。
那人本就生得人高馬大的,就這麼勒著弦歌直接將她壓著倒在地上,後者差點沒給他壓得吐血。
「哎唷餵要死了!秦牧啊,你不會看著點再下手嗎!」辛夷一邊大呼小叫的一邊跑過去手忙腳亂的將那黑衣人搬開再將弦歌扶起來,「怎麼樣,顧姑娘,您沒事吧?」然後細心的脫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替弦歌披上,方才將她扶起來時發現她的手冷得像冰。
弦歌緩了緩,等眼前的金星都散去,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轉過頭見身後站著一男子,但由於光線不大好所以看不大清楚他的臉。弦歌問道:「辛夷你怎麼會在這裡?」
「哎喲,差點忘了正事了,來來來,顧姑娘您先跟我去一趟王府,我路上跟您解釋。秦牧,馬車呢?」
「在鄰街街口。」那個被喚作秦牧的人答道。
「行,你去把馬車趕來。再有,叫人來把這個傢伙帶回去。」辛夷話音剛落,那秦牧便不見了蹤影。
「你認識此人?」弦歌仍舊有些驚魂甫定,不過這樣的陣仗實在是經歷了太多,心理素質也比以往好了太多,所以語氣聽上去也還算正常。
「此人嘛,自然是認識。」辛夷蹲下扯下那人的面巾,冷笑,「這人是長生殿的,但一直跟張志平有往來,世子讓我去查張志平的時候查到過他。」
果然是長生殿,弦歌心下一沉,隨即驚道:「難道說,裴棲遲和長生殿也有聯繫?」
「貴妃?」
弦歌皺眉,「此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先說你的,恭親王府出了什麼事嗎?你三更半夜的跑來找我,想來是急事。」
「哦,是世子妃。世子妃胎氣一直不是很穩,今日說出府走走,回來沒多久就見紅了。穩婆太醫輪番上陣都沒辦法,穩婆說小世子怕是要早產了,但是到現在了都沒生出來,世子著急,讓我來請您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穆子歸?難產嗎?」弦歌臉色愈發難看了,白日裡聽見的事她直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化,現在聽辛夷這麼一說大概也明白了,想來那時候穆子歸便動了胎氣。
「是啊,王院正都沒辦法了,世子急得差點拆房子了。」辛夷也是面有憂色。
「你要去找我也不該經過這條街,你是怎麼找來的?」
辛夷有些擔憂的看了弦歌一眼,還是原原本本的跟她說了:原本辛夷是受了齊商的差遣來請顧姑娘,但是到了地方卻發現大門打開,雖然心有疑慮但也並未多想。可進去後卻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尋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找去,卻正好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張叔和張嬸。辛夷這才發現不妙,與秦牧兩人將整個宅子招了個遍都沒找著弦歌,本來他已經準備回王府將此事稟報齊商,好在秦牧細心在弦歌的屋內發現被窩似乎還尚有餘溫,猜到弦歌或許才被人帶走不久,於是追了出來。
幸虧在半途中追上了,否則弦歌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了。
「顧姑娘,你還好吧?」辛夷本不想將張嬸張叔死了的消息告訴弦歌,可是此事她遲早都會知道的,如今再瞞也沒什麼意思,這才幹脆跟她說了。
弦歌臉色慘白,即便此時光線昏暗也能看得出她臉色極其不好,她過了好久才啞著嗓子聲音顫抖的開口:「你當真確定,張叔和張嬸……」那個字,她始終不敢說出口。
辛夷面色不忍,可還是點了點頭。
弦歌只覺眼前一黑,辛夷慌忙將她扶住,「顧姑娘,你沒事吧?」
待暈眩過去,弦歌臉上是說不清的悲戚,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大梁的冬天,怎麼比陳國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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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寅時了,恭親王府內依舊是燈火通明,隨處可見的慌亂和壓抑,時不時就有端著托盤的丫鬟撞在一起,然後滾作一團,亦或者是奴才走得太快沒注意腳下路滑,不小心摔倒在地……這些放在平日裡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放在這日,卻是莫名的讓人越發焦慮不安。
穆子歸早產,可孩子已經生了大半天了還沒生出來,齊商在產房外急的直撓牆,聽著裡面穆子歸悽厲的叫聲就要往裡面闖,但是被下人攔著始終進不去。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生出來?」齊商眼睛裡全是血絲,看上去格外嚇人。
「女人生產大多是這樣,當初你娘生你……」這麼晚了,齊驍也沒睡一直和齊商一起守在門外,原本想開口勸慰兩句,可話只說了一半便止住了,隨即臉色有些黯然。
老頭子不提當年他出生倒也罷了,可這一提,齊商更加不安了——要知道,當年他娘生他的時候就是難產,而為了生他娘也去了……現如今穆子歸也難產……這很難讓齊商不產生不好的聯想。
就在氣氛極其詭異的時候,辛夷的聲音適時響起:「爺,顧姑娘來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齊商心中一喜,忙迎上去:「鈴鐺,我知道你一向有辦法的,你快去替子歸瞧瞧,她這都生了快一天了,怎麼還沒生出來?」
弦歌看了他一眼,安撫道:「你別急,我先去看看。」說著,還是屈膝對旁邊坐著的齊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喚了聲:「王爺。」
弦歌的這聲王爺,當真讓齊驍有些心緒難平,再看著她這張和葉霓裳有七分相似的臉,眼神愈發黯淡。
或許他們小一輩的人都不知道,可當年恭親王齊驍與顧羨之同時看上一個女人,兩人還曾大打出手的事情卻一度傳得沸沸揚揚。最後,顧羨之抱得美人歸,齊驍也另娶他人,此事雖然隨著時間慢慢淡去,可是在有的人心裡,始終是一道坎。
齊驍心裡百轉千回,最後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免禮吧。這裡你們守著,若是有消息了,派人來知會我一聲,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說著,轉身離開。
齊商並未察覺父親的異常,拉著弦歌將穆子歸的情況說了一遍,弦歌仔細記下,這才進了產房。
產房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由於是寒冬臘月,屋內本就燃了地龍,加之怕產婦受涼,四面的門窗都是關著的,一走進去就憋悶得不行,弦歌下意識的將手指放在鼻翼下,試圖緩解這屋內氣息帶來的不適。
穆子歸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閉著眼,胸口劇烈的起伏,想來是陣痛才發作過,她臉上儘是疲憊,旁邊的穩婆正擰了熱毛巾替她擦額上的汗。
弦歌走過去,屋內的人雖然都不認得她,可見氣度非凡,下意識的便將位置讓了出來。弦歌伸手把上了穆子歸的脈,皺眉,她現在的狀況確實不大好。
「怎麼是你?」穆子歸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愣了一下,「你不是死了嗎!」
話音落,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弦歌並沒理會她,轉過頭問穩:「宮口開到幾指了?」
沒想到弦歌開口便問宮口開到哪兒了,那穩婆將弦歌打量了一番,發現她並未盤且是作少女打扮,不覺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能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到這產房,想來是世子爺允准了的女大夫,想來也就釋然了,忙恭敬的答道:「回姑娘話,才開了六指。」
「催產的湯藥是什麼時候喝的?」
「快三個時辰了。」
「那湯藥可還有剩的?」
「有,還有半碗,世子妃說喝不下了,便放著。」
「端來我看看。」
不多時那穩婆便將那湯藥端來,弦歌放在鼻下聞了聞,皺眉:「這方子不行,藥效有些弱了,有紙筆嗎?」
「有的有的。」旁邊的小丫鬟忙應道,弦歌正要起身,卻聽穆子歸厲聲喝道:「顧弦歌,你這是什麼意思?」聲音格外虛弱,聽上去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什麼?」弦歌下意識的問道。
「哼。」穆子歸冷笑,「我可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的要救我。」
弦歌卻是不怒反笑:「隨你怎麼想,若非看在齊商的面上,我想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救你的。」說著,跟著那丫鬟拿了紙筆寫了個方子,吩咐人下去煎藥,同時讓人拿一套銀針過來,順便切兩片老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