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此生不必再見
2024-05-11 11:09:59
作者: 楚非歡
就在穆子歸發怔的時候,穆秦川竟然站起來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窺探道:「子歸,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可是我沒辦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心悅你,想娶你。子歸,當初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你也說喜歡我的,可是為什麼你最後卻喜歡上了齊商?」
話音落,穆子歸徹底驚呆了。
他在說什麼?他什麼時候跟自己說過這些話了?自己又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他?
「你在胡說什麼!」穆子歸怒了,一把推開他,由於緊張和生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穆秦川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撞在桌角,但他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站穩,深邃的眸子盯著穆子歸,苦笑:「我就知道,你是把我當成了齊商是吧?那年我們和父親一道去皇家獵場玩,你不小心掉進陷阱里,你嚇得大哭我一直趴在陷阱口陪你,或許是那日我穿的和齊商是一樣顏色的衣服,你將我認成了他。」
事情就有這麼巧,那日穆秦川和齊商同樣穿著湖藍色的衣服,更巧的是,那日他和齊商都染了風寒,說話瓮聲瓮氣的,竟是連穆子歸都沒能分辨出來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那時,穆秦川看著陷阱里哭得肝腸寸斷的穆子歸心疼不已,安慰了她許久,最後竟是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那時他說:「子歸,其實,我一直,喜歡你的……」
穆秦川因為風寒嗓子啞了,聽上去竟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原本一直在嚎啕大哭的穆子歸嚇了一跳,竟是止住了哭,呆呆的抬頭盯著陷阱上趴著的人,因為逆著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連,只依稀看清他的衣服像是湖藍色。穆子歸便順理成章的將那人認成了齊商,頓時高興起來,笑道:「我,我也是……」
原以為自己心儀之人也是喜歡自己的,穆秦川高興的差點掉下去。可誰成想,當侍衛七手八腳的將穆子歸從陷阱里救出來後,她竟是直接撲進旁邊齊商的懷裡。
這時穆秦川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
後來,穆子歸總是纏著齊商,他也知道自己和她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自然不可能會在一起,於是將這份心思藏了起來。可是終於,還是藏不住了。
看著眼前穆子歸靈動的雙眸,粉嫩的雙唇,穆秦川一時酒勁上頭,竟是直接將她抱在懷裡吻住了她的唇,然後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下。
當次日他酒勁過了,終於醒來時,看著懷中早已昏過去的穆子歸他愣了一下,隨即再看看兩人均是赤身相對,且穆子歸渾身的青紫,他這才想起昨夜自己做了什麼荒唐事。
穆子歸醒來,起先愣了一下,隨即狠狠扇了穆秦川一個耳光,倔強的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做出這等荒唐事,哪怕她是被強的,也是萬萬不能透露的,畢竟她現在已經是齊商的妻子了。
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只要她以後離穆秦川遠點,他們便再無交集,可穆子歸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懷孕了……
她懷孕後,齊商高興得像個孩子,圍著她又蹦又跳,想去抱她但又怕傷著孩子,那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卻是讓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穆子歸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終於實現,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不是齊商的,這讓她真的悔恨的想去死。
懷孕後穆子歸一直悶悶不樂,齊商十分擔心,可太醫說孕婦大多這樣,齊商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對穆子歸照顧得更是細心備至,生怕她有一丁點的不順心。恭親王府的下人也都各個小心的伺候著,生怕世子妃哪裡不滿意了。可是隨著月份越來越大,穆子歸卻是越發不安,動不動就發脾氣,讓整個恭親王府都弄得提心弔膽。
不過礙著她肚子裡的孩子,齊商也都對她處處忍讓,可齊商越是如此,穆子歸心中的焦慮和不安就愈發明顯。
再後來,傳出穆遠的醜聞,雖然皇上念及穆遠年事已高且也不算對朝廷毫無建樹,從輕發落,只是免了他大將軍的職位,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權,且查抄了部分穆家不乾淨的財產。但此事對穆子歸的打擊無異於雪上加霜。曾一度她因為動了胎氣腹中胎兒差點不保,但臥床兩個月後,孩子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
可穆子歸的心情卻始終沒有好起來,整日坐在那裡發呆不說,甚至話也不想說,哪怕齊商再怎麼逗她開心,她都始終笑不出來。
太醫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可是穆子歸的心病,無法與外人道,更無藥可醫。
「子歸,是我不好,那日我不該喝那麼多酒……你不要哭了,對孩子不好……」見穆子歸哭得傷心,穆秦川手忙腳亂的安慰著。
「穆秦川!現在我穆家已經倒了,你還想怎樣?是也想看到我穆家家破人亡嗎?」穆子歸一把甩開穆秦川的手,歇斯底里的吼道。
「不,子歸,我不想傷你的。你若不想見我,那我離開便是。從此我再不會出現在你眼前。」穆秦川落寞的低下頭,「這次,我只是想與你告別而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錦盒,「這枚長命鎖,便當做我送給你腹中孩兒的禮物吧。」
穆子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錦盒,一把將它掀開,錦盒吊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滾!誰稀罕你的東西!你帶著你的東西有多遠滾多遠!我的孩子不需要你的東西!」
「子歸,我」
「聽見沒有!從今以後,請你消失在我的世界中!」穆子歸激動的指著穆秦川,突然臉色一變,彎下腰拖住自己的肚子,看上去像是在承受什麼痛苦一般。
「子歸,你怎麼了?」穆秦川也臉色一變,慌忙上前扶住她。
「滾!不要你管!」穆子歸推開穆秦川,大喊一聲,「蘭若!」
一直蹲在門外不遠處的蘭若聽見主子喚自己的名字,慌忙跑進去,見穆子歸托著肚子疼的臉都皺成一團,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慌忙將她扶住:「世子妃,這是怎麼了?」
「扶我回王府。」穆子歸艱難的擠出幾個字,蘭若慌忙點頭,扶著她走出破屋。
穆秦川雖然想跟上去,可最後還是沒能邁開步子,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主僕二人走出院子,面色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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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穆秦川黯然離去,弦歌仍舊蹲在那裡久久不能緩過勁來,方才聽到的話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穆秦川從小就喜歡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而穆子歸懷的,是穆秦川的孩子!
沒有比這個消息來得更讓人措手不及的了!
她當初離開大梁的時候聽說了穆子歸懷孕了,那時她還曾為齊商高興,他快當父親了,想來今後的人生也就更加圓滿了。可誰成想,穆子歸懷的,竟然不是齊商的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穆子歸是被穆秦川強了的。
對此,再沒有誰比弦歌更能感同身受。
聽方才穆子歸歇斯底里的語氣,弦歌覺得像是墜入了湖裡,哪怕她拼命往上游,可腳下始終被鎖鏈鎖住,根本掙脫不得。於是她就這樣在湖底掙扎,直到精疲力盡。
弦歌不知道在那裡蹲了多久,等她站起來的時候腳早就沒有知覺了,還沒等她站穩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緩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時間,這才緩過勁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才走進宅子,張嬸便忙不迭的迎了上來,急道:「哎呀,小姐,您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出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有什麼事嗎?」弦歌看上去臉色不大好,張嬸本來想問問的,但是想到屋裡的那位,於是忙開口道:「家裡來了位貴人,架子挺大的,我估摸著來頭不小。」
「貴人?」弦歌站定,不解的盯著張嬸。
「是的,長得很美的一位夫人,穿的也極好,一進來就說要見您,我瞧著像是您的故人。不過看那架勢,倒不像是來找您敘舊的。」張嬸有點擔心,那夫人看上去不好對付的樣子。若是姑爺,不,蕭公子在就好了,或許還能替小姐擋一擋。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弦歌面無表情的轉身往正廳走去,來者是誰,她已經有了計較。
張嬸雖然心下不解,但還是乖乖下去忙自己的,弦歌站在正廳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反覆幾次,仍舊無法將胸中那股鬱結舒緩。
「怎麼,既然都回來了,還躲著不敢見我是麼?」屋內傳來裴棲遲清冷的聲音,弦歌又深呼吸,這才走了進去。
屋內裴棲遲端坐於上座,儀態萬千的端著茶盞,用蓋子隨意的撥弄著杯盞中漂浮的茶葉,然後吹了吹,輕啜一口,冷道:「不愧是顧家大小姐,便是落到這般地步,喝得都還是頂級的君山銀針。」
「哦?那要請教貴妃娘娘了,現如今我是落到怎樣的地步了?」弦歌不怒反笑,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煞有介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哦?這還要問我嗎?」裴棲遲翻了個白眼,將茶盞放下。
「願聞其詳。」
「顧弦歌,明人不說暗話,我來並非我願意,而是皇上有旨我不得不從。想來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弦妃此人早已在四個月前病逝,現在屍骨葬在皇陵。這世上早已沒有顧弦歌這個人了,你原本作為逆賊之女也算是跳出了這個旋渦,而你,為何還要自討沒趣的硬要往裡面跳?」
「皇上的旨意?」很明顯,裴棲遲說了這麼多,弦歌就聽進去了一句。
「不然你以為呢?皇上讓我給你帶句話,既已說過今生不必再見,那便不要再為彼此徒增煩惱,以免兩看兩相厭。既然當初你選擇了蕭湛,便不要再三心二意,這樣他會以為你本就是個生性浪蕩、水性楊花的女人。」裴棲遲說出這些話時表情格外生動,看上去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