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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朕替你報仇如何?

2024-05-11 11:06:49 作者: 楚非歡

  見無歡慢吞吞的往自己這邊挪,齊恆終於沒了耐心,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過來,後者沒反應過來,一頭撞在他的胸膛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肩並肩的坐著,齊恆看著無歡黑著臉揉額頭,終於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在太醫院,一切可還習慣?」齊恆竟是沒有追究她入宮的意思,反倒問她習慣嗎?甚至還就著她那小酒罈仰頭喝了一口。

  無歡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若她沒有失憶,那她可記得齊恆這廝是有潔癖的,別說直接就著人家喝過的酒罈喝酒,便是有人用自己用過的筷子替他布菜他都會不高興的,這廝是怎麼了?

  到底是她失憶了,還是他腦子被門夾了?

  「怎麼了?」見無歡驚訝的瞪著自己,齊恆不解。

  「沒什麼。」無歡慌忙斂了心神,垂眸道,「回皇上的話,奴婢習慣。」

  她這般恭敬有禮一般一般的答話,卻是讓齊恆突然心生煩躁,但也並未表露出來:「有心事,還是認床?睡不著?」

  他莫名其妙的問這話,無歡一時沒反應過來,前者復又解釋道:「否則,怎的這麼晚了跑出來喝酒?」

  「沒什麼。」

  「你始終還是對朕心有芥蒂,就不願與朕說句真話嗎?」齊恆眸色微沉,面色有些不悅。

  「奴婢不知皇上是什麼意思。」

  「葉無歡,你非要這樣跟朕裝傻充楞嗎?」齊恆語氣越發不善。

  「……」

  「那好,朕挑明了說,你進宮當醫女究竟是為何,你我心知肚明,但是你以為,僅憑你一己之力便能為你爹報仇了?哼,你是太高估自己,還是太低估別人了?」

  齊恆直接將話頭挑明了,但無歡還是繼續裝傻:「奴婢不知皇上此言何意,奴婢進太醫院,不過是想求一席安身立命的地方,並無他想。」

  「呵,安身立命,世界之大何處不能安身?你卻偏偏要選最接近皇宮內院與朝閣重臣的太醫院,你千方百計回到大梁,朕可不相信是因為思鄉。」

  「皇上多慮了,大梁是奴婢從小長大的地方,自然是要回來的。」

  「既然如此,那麼朕換一種說法。你既然百毒不侵,那日為何要裝作中毒的樣子?」齊恆目光灼灼,似是要將她灼穿。

  無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怎麼會知道!

  雖然無歡面上不動聲色,可是齊恆還是將她那一瞬間的詫異看了個一清二楚,冷笑道:「其實那日你之所以往朕的藥里加你自己的血,並非是為了救朕,而是為了殺朕吧。藥人之所以成為藥人,是因為能與其他的毒相生相剋,可是朕問過了,那日朕中的毒僅用烏頭與斷腸草便足以壓制住,若是再加上你的血,那便會轉而成為慢性 毒藥,你是要讓朕死!」

  「哈。」無歡突然笑了,嘴角咧開露出一排漂亮的小米牙,再配上那雙入彎月般的水漾明眸,竟有種說不出的美,只是那張平平無奇的臉讓人看著有些扎眼。「皇上既然知道了,那奴婢也無話可說。」

  若是換了旁人,此時怕已是心神俱裂,嚇得慌忙跪地求饒了,可是齊恆卻瞧著無歡卻毫不在意的攤了攤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竟像是小時候拽著自己衣袖耍賴的模樣。

  對她大不敬的態度,齊恆倒也不以為意,「朕有些好奇,那時你分明可以一刀了結了朕,可為何卻沒有?反而要用這種方式?」

  「奴婢也這麼覺得。」無歡聳肩,皮皮的笑道,「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被我錯過了,真是可惜呀!」

  沒來由的,齊恆想起以前,每當她死纏爛打牛皮糖一樣的粘著自己,他總會冷冷的說:「顧小姐,你就這麼閒?」

  她便總是這般無賴的表情,答道:「對呀,我很閒的。」

  「那你就不會去找點事做?」

  「我在找呀,這不就找到你了嘛!」

  對她的臉皮之厚,齊恆一向是深惡痛絕,卻始終無可奈何。可如今,她似乎臉皮更厚,但是眼中卻不復往日的光彩。如說當年的顧弦歌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如同星光灑落其間,亮的驚人,讓人不敢直視,那麼現在的葉無歡的眼睛卻變成了一汪死水,裡面的星光早已隕落,不復往日的璀璨。

  「就憑你現在一無所有,想報仇,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既然雙方都心照不宣,又何必再故意作勢拿喬,於是無歡抬頭與他對視:「不試過,你又如何得知我便不行?」

  「好,那既然你對自己有信心,那麼我問你,你準備找誰報仇?你首先該找的人,難道不是朕嗎?」

  無歡臉上沒什麼表情,手指隨意的在地上畫圈:「冤有頭債有主,是誰造的孽,一個都跑不掉。」

  「哼,造孽?你只知道你爹死的悽慘,但是死在你爹手裡的人究竟又有多少,你知道嗎?」話音落,無歡的手指微微一頓,原本在腳邊畫的那個圈就這麼畫歪了,於是煩亂的用雪將其摸掉,重新開始畫。

  齊恆並未理會她,繼續說道,「當年你爹隻手遮天打壓朝臣,你可知,當年你爹手裡又有多少人命?當年的戍北大將軍滿門被殺,也是你爹的得意之作,你說,戍北將軍滿門的人命又該找誰去討要?」

  當年的戍北將軍一案,無歡只是略有耳聞,因為那時她才不過五歲,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在後來上了太學後,有同窗曾在背後悄悄議論她,其中提到了她爹害了戍北將軍滿門忠烈,她自然不信,為此和那人大打出手,灰頭土臉的回家哭喪著臉問爹爹此事可是當真?可爹爹卻是諱莫如深的盯著她,答道:「鈴鐺還小,很多事你不懂,待你長大了爹爹再告訴你。」

  可是還沒等她長大,爹爹就已經不在了。

  無歡死死咬著嘴唇,直到舌尖嘗到一絲血腥味,這才一字一頓的反問道:「戍北將軍府的人命固然有我爹從中作梗,但是,下令斬了將軍府滿門的,不是先帝嗎?我不信,此事全然是我的爹的手筆!」

  「放肆!」齊恆色厲內荏的盯著她,「你可知你方才在說什麼!」

  「奴婢自然知道,皇上既然要斷個是非,便要斷個透徹。不是麼?」無歡一副目空無人的樣子,接著說道,「便是我爹阻礙了朝政,他罪有應得,可是通敵叛國一說又是從何而來?我記得我爹曾跟我說過,大梁是他的母國,是他永遠割捨不掉的,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背叛大梁。我爹在外面怎麼樣我不管,可是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叛國。而那所謂的列出的我爹一十八項罪狀,到底多少是確有其事,又有多少是有人故意為之?皇上你心裡難道不明白?」

  「顧弦歌,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齊恆語氣有些不善。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相信我都能明白的事情皇上不會不明白。再則,且不說我爹,我娘何其無辜?為什麼要被人那般……」說到此,無歡突然停下,不再說話,只是死死的咬著嘴唇,渾身隱隱的顫抖。

  顧夫人死前被人凌辱,此事眾所周知,齊恆自然知道顧夫人這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但究竟是誰,卻始終不得而知。

  一時間,齊恆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許久,齊恆才緩緩開口:「所以你想怎麼做?」

  無歡搖頭,「不知道。」

  「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什麼?」沒有什麼比他的話更讓人驚訝的了。

  「朕說,可以幫你報仇。」

  無歡花了許久來領會他話中的意思,卻仍舊不解:「為何?」

  「為何?」齊恆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般,「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可是你為何要幫我?要知道,你也算是我的仇人之一。」

  「你以為,就憑現在的你,能夠找朕報仇?」齊恆頓了頓,「所以,朕等著你足夠強大了,再來取朕性命。」

  無歡心中百轉千回,突然笑了:「皇上,你其實並非想助我報仇吧,而是想借我的手,來替你除掉裴家和宋家,甚至,替你除掉穆家。」

  齊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銳芒,然後又抬頭喝了一口酒,問道:「何以見得?」

  「當年我父親尚在時權傾朝野隻手遮天,那麼我父親之後,你便絕不會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據我了解,現在朝中局勢看似一片祥和,但實則暗藏洶湧。你不過是想借我的手來對付那些對皇權集中有阻礙的人。」

  齊恆眼中略有讚許之意,「那你便來分析一下,現在朝局如何?」

  無歡微微皺眉:「現在朝中應該是三分而立,一是以裴相為首的一派,二是宋太傅為首的一派,三是穆將軍為首的一派,這三方互相牽制,相互打壓。這三方在朝中勢力太大,輕易動不得,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朝野動盪,根基不穩。這也就是為什麼先帝要為穆將軍的女兒和齊商賜婚,然後你讓宋子衿當了皇后,卻給了裴棲遲三千寵愛的原因。因為你需要三家相互制衡,不能有一方的偏頗,只有先穩住他們,你接下來才能更好的行動。」

  她的話卻是觸到了他心底的某一根弦,齊恆漫不經心的伸手替她撩開了額前的碎發,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不想歡兒竟如此聰慧,這朝局竟被你三言兩語就分析得如此透徹,從前當真是朕小瞧與你了。不知這話,是歡兒自己參悟出來的,還是誰告訴你的呢?」

  「現如今還能有誰能告訴我?」無歡皺著眉頭躲開他的手,這樣親昵的觸碰讓她有些心生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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