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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認床,睡不著

2024-05-11 11:06:28 作者: 楚非歡

  「那衣服你拆了補補了拆,準備折騰到幾時?」見弦歌折騰了半天,齊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還沒睡!」弦歌沒好氣的反問,這大半夜的突然開口說話,是要嚇死她嗎?

  「認床,睡不著。」某人答得理直氣壯。可弦歌幾乎要吐血,認床?這廝睡了一天一夜都沒醒現在還好意思說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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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不睡?」齊恆又問。

  「認床,睡不著。」弦歌直接搬了齊恆的話來堵他。

  「你還沒睡,怎的就知道認床?」

  「……」

  「莫不是,歡兒在害怕?」

  「我怕什麼!」弦歌剜了他一眼,多年不見,這人怎的如此聒噪?

  齊恆笑而不語。

  弦歌被他盯得渾身發毛,終於忍不住硬著頭皮走過去:「睡就睡!」然後賭氣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鋪好的被子上,和衣躺下。

  這只是床薄被,鋪在地上硬邦邦的,甚至連枕頭都沒有!

  弦歌搜腸刮肚的想找個詞來形容齊商的沒風度,可找了半天發現竟沒有一個詞足以配得上此人的厚顏無恥!頓時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雖然弦歌嘴硬說認床睡不著,可是才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齊恆看著她抱著雙臂蜷縮成一團的樣子,越發有些神色莫名。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疲憊,眼底的青黑也是清晰可見,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頭,齊恆竟突然有些心煩意亂。

  弦歌睡得迷迷糊糊,卻突然被齊恆搖醒,睡眼朦朧的嘟囔道:「別吵我,麒麟,讓我再睡會兒。」

  說罷,又翻了個身,抱緊了身上的被子。

  等等,她哪兒來的被子?

  弦歌微微掀了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入眼的是青色的床帳,身下也軟軟的,枕頭上散發著淡淡的松香味,有些反應不過來。

  見弦歌一臉茫然,齊恆冷笑著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掐,弦歌疼的「啊!」的一聲慘叫出聲。

  可那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便被齊恆抓著被子將她的頭整個捂住。

  完了完了完了,這廝是要殺人啊!她就知道此人不可能安什麼好心思,想不到竟是如此毒辣,要將她活活悶死!

  弦歌死命掙扎,終於抓著齊恆的手將他掰開,都說人在求生時爆發出的潛力是巨大的,果然不假。

  「你」弦歌正欲破口大罵,可齊恆卻是直接點了她的啞穴,「噓」隨即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不要出聲,我們得馬上走!」

  弦歌愣了一下,走?那群人追上來了?頓時瞌睡全無。

  感覺到齊恆在自己身上又點了幾下,弦歌張了張嘴,發現能說話了,慌忙壓低了聲音問道:「那些刺客竟然找到這裡來了?」

  「嗯。」齊恆坐起來,將桌上的藥瓶整理了一下塞進懷裡。

  弦歌本就是和衣而睡的,此時翻身起來穿好鞋襪躡手躡腳的走到齊恆身後,透過門縫看著外面尚且漆黑一片,有些擔憂的問道,「那他們既然追上來了,是不是齊商他……」

  齊恆轉過頭高深莫測的盯著弦歌看了片刻,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竟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

  聽見齊恆這樣說,弦歌心裡憋悶,反唇相譏:「齊商怎麼能算是別人,他是你表弟!」

  「我自然知道阿商與我是血親,可是他與你有何關係,讓你竟如此關心他?」

  「他是我……」弦歌頓了頓,「他是我朋友!」

  「哦?我還以為歡兒會說,他是你的竹馬呢。」

  「……」弦歌氣結,扭過頭不理他。

  齊恆看了看外面,抓著弦歌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

  「是你將我抱到床上去的?」

  某人轉過身,沖她挑了挑眉:「歡兒莫不是忘了,你睡到半夜自己爬上來的。」

  弦歌一愣,結結巴巴的反駁道:「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還抱著我說冷,說什麼都不鬆開。」

  「怎,怎麼,可能!你,你一定是在騙我!」

  「呵。」某人笑得高深莫測,未置可否。

  「定是假的定是假的。」弦歌差點將舌頭咬掉。

  跟著齊恆往外走,沒走多久弦歌便拉著齊恆的衣袖問道:「喂,不牽馬嗎?」弦歌小聲問道。

  「你這是生怕動靜不大,別人發現不了咱們先逃了是麼?」齊恆像看白痴一樣的剜了弦歌一眼。

  兩人很快跑出村子,朝官道跑去。

  沒跑多久,齊恆拉著她飛快躲進旁邊低矮的灌木叢中,順便捂住了弦歌的嘴。

  弦歌氣結,自己又不是白痴,難不成還會在這時候大叫一聲不成?

  隨後,便看到一隊黑衣人飛馳而過,朝著村子去了。

  待一群人消失不見,齊恆這才鬆開弦歌,又拉著她開始飛奔。

  齊恆比弦歌高出一個頭,腿自然也長得多,弦歌跟在他身後拼命的跑,慢慢的便跟不上他的步子,可也死活不開口喊停一下休息一會再走,硬是咬著牙跟在他身後機械的邁著步子。齊恆也察覺到身後人的吃力,卻也並未減慢速度,似是在等著她開口,但跑了快一個時辰,她竟一直咬著牙沒喊停。

  「好了,我們先休息一下。」齊恆的步子終於慢了下來,跑了這麼久,他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只是額上有些細汗。

  反觀弦歌,停下來時腳下一軟,整個人就朝前面撲下去,還好齊恆眼疾手快將她扶住,這才沒直接摔一個狗吃屎。

  弦歌被齊恆扶著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月光下的小臉慘白中透著不正常的紅暈,豆大的汗珠往下滴,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似的。

  弦歌喘了好一陣,胸口的憋悶終於消散了些許,這才開口道:「我們就這麼不告而別,明日硃砂看見沒人,不知道會怎麼樣。」隨即想到什麼,驚道,「那些人來者不善,若是沒找到我們,會不會對硃砂怎麼樣?」

  「這一批人,與昨日截殺的並非同一組人。」齊恆有些答非所問,可弦歌卻是驚了。

  「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這麼多人都要殺你?」

  「殺我?為何是我而不是你?」齊恆似笑非笑的答道。

  弦歌愣了一下,隨即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小臉頓時血色盡失。

  對她的反應,齊恆有些驚訝,問道:「你知道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弦歌失笑,「我一介草民無權無勢,怎會得罪什麼仇家?」

  「是麼?」齊恆笑得高深莫測,弦歌被他盯得無所遁形,忙偏過頭看向一邊,不想竟看到遠處隱隱有火光傳來。

  弦歌心中一驚,站起來指著火光的方向,牙齒打顫的開口道:「那,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嗎?」

  齊恆皺眉,一聲不吭。

  「莫不是!」弦歌心中的恐懼逐漸放大,莫不是那群人沒能找到他們兩人,竟起了殺心,燒了村子!弦歌想著便要往村子那邊跑,卻被齊恆一把抓住,「你要去哪兒!」

  「那是村子的方向,我得回去看看,萬一,萬一……」弦歌簡直不敢想,「硃砂還在那裡!」

  「你現在回去無異於送死!」

  「可是硃砂……」

  「那群人手段狠辣,既然已經放火燒村,想來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我們現在回去也是於事無補。」

  弦歌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齊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說得對,那火已經大到這裡都能看見,那麼大的動靜村里人不可能察覺不到,而那些人,只是燒了村子嗎?

  弦歌簡直不敢再往後面想。

  硃砂還在村子裡,硃砂……

  弦歌突然覺得眼眶漲得生疼,只是在心中反覆祈禱,祈禱那個善良的姑娘千萬要沒事!

  見弦歌一臉悲憫,齊恆卻是放軟了語氣,「好了,該走了。」

  弦歌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慌亂,跟在齊恆身後,而背後的沖天火光,卻像是一根刺扎進她的心裡。

  兩人就這麼走了一夜。

  齊恆並未選擇走小路,反倒是一路朝官道上走,弦歌雖然好奇,走官道難道不是更容易被人抓住麼?但也一直沒問,一直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天邊漸漸泛著魚肚白,周圍的景色逐漸清晰起來,看著遠處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紅日,弦歌突然站定,呆呆的看著。

  身後的腳步聲停下,齊恆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弦歌就這麼站在那裡,橙紅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原本蒼白的小臉上有了些許顏色,而那雙水漉漉的眸子在陽光下亮的驚人。直到很多年以後,齊恆都記得那日的弦歌,只見她一襲白衣迎風而立,一頭如墨的青絲在晨風中凌亂的飛舞,遮住了大半的臉,可是在晨曦的照耀下,竟是美得讓人心顫。

  又走了一日,直到天全部黑了,才走到一家驛站。

  想著桃源村的事情,弦歌下意識的便拒絕齊恆說在驛站住一晚的提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們已經累了一天,若是繼續這樣疲於奔命,待到那些殺手追上來我們只有等死的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養精蓄銳。」齊恆如是說道,弦歌思慮許久,終於咬牙點頭。

  驛站雖小,不過由於地方偏,倒也沒多少人住。齊恆和弦歌在大堂中吃了點東西,又叮囑了弦歌幾句便起身回屋。

  齊恆倒是細心,甚至還叫人抬了兩桶熱水到弦歌房間裡。

  弦歌往水裡沉了沉,暖意漫過全身,整個人舒服的忍不住嗔喚了一聲。

  溫暖舒適的環境中,弦歌忐忑不安的心卻始終沒能平復,想著桃源村的那場火,想著硃砂,心裡就像是有什麼堵著,始終悶悶的難受。過了這麼久,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始終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一時間,弦歌越發痛恨起這樣無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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