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頭香

  太陽高照，曬得人頭皮發麻。

  景雲觀西跨院門口門庭若市，人潮如後浪推前浪一般，一步步的向前蠕動著。門口的幾個道士已經退到了門邊，還是沒能阻止這些人的腳步。

  後面的人想過去，前面的人被阻止前進，這樣就造成了中間的人群擁擠不堪，想進去的人更是難上加難。而後面的人中，有包括李觀主和其師弟，也有普通百姓，更有微服私訪的李世民。

  突然，西跨院的門打開了，一個稚嫩的、年約十六歲的年輕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只見他長著一張英俊的臉，身高只比大人矮了半個頭。

  「看啊！就是那小子賣的冰水，咱們趕緊靠過去。」這聲音不大，但在這一片人群中是很響亮，有心和無心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話音剛落，人潮就向著西跨院門口涌去，前面的人被擠得受不了，踉踉蹌蹌的向前就要湧進大門口。

  「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出來的人自然是於正，他們幾師兄弟和父親在一起商量對策時，有雜役跑過來告訴他們，正有大批的百姓擠在跨院門口，怎麼勸都勸不動。

  為了不在這大熱天鬧出不娛快，於正只好出來忽悠一下他們了。他向面前擁擠不堪的人群拱手說道：「眾位父老鄉親，你們在這麼熱的天前來擠到此處所為何事啊？」

  「我們要買冰水！」

  「對，我們要買冰水！」

  ……

  嘈雜的聲音幾乎都是一個意思，也就是買冰水的聲音。

  「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你所說的冰水我這兒沒有，但是，我可以教給大家一個獲得消暑的方法，這一個方法要有虔誠的心和堅強的意志。」

  於正話一說完，面前的眾人便眼睜睜的看著他，現場變得鴉雀無聲。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個方法很簡單，其實我每天也是這樣做的，連續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後，我就得到了消暑的方法。」

  「他說什麼？」

  「他說他有消暑的方法！」

  「這太好了，咱們先別說話，讓他把這個方法說出來……」

  眾人議論了一小會兒後，居然自動安靜下來了。

  於正等人群安靜後繼續道：「每天辰時開坊門時，誰最先趕到龍虎殿以最快的速度給真武大帝上第一柱香，誰就會得到真武大帝的庇佑，如此七七四十九天後，他便能獲得真武大帝賜予的消暑之法！」

  「嘩！嘩嘩嘩！」

  現場的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他們奉若神明的真武帝君，真的賜下消暑之法給這小子了。眾人聽完話後，除了蠢蠢欲動外，也暗暗打定主意，待明天早上開坊門時，一定要第一個到達龍虎殿上第一柱香。

  於正見自己的奸計得逞了，指向東北處的大殿說道：「眾位父老請看，那一座大殿的名字就叫龍虎殿，現在大家可以先去參觀一番，順便探探路，明天早上好跑……」

  於正的話還沒說完，擠在他面前的人便嘩啦的往那座大殿跑去，像是那大殿有人分黃金，去晚了就沒了一般。

  絕大部分的人都跑到龍虎殿去了，但現場還是有少部分人留下來，他們不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而是他們不相信光憑虔誠的跪拜，就能將這消暑的方法弄出來。

  於正看著自己的傑作暗笑不已，可還沒等他高興過來，他的麻煩就來了。首先發難的是李觀主：「小子，我教並不是騙人的教派，你為何要這樣欺騙信眾？你是想陷我教於不義乎？」

  於正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連忙解釋道：「李觀主，你現在要做的事不是質問我，而是趕緊回去召集弟子向教眾解釋，要他們明天早上來搶頭香。為了顯示教眾們的虔誠，所有人進門前需向你們捐贈功德，然後集中到一起等待統一的鐘聲……」

  經於正這麼一解釋，李觀主心裡突然一動，立馬向他師弟打了個眼色便匆匆而去了。

  「哼！教你道法你學不會，教你煉丹你偷懶去賣冰水，教你相面測算的法術你竟對這些旁門左道上心……」

  於正轉眼看去，把他嚇得拔腿就逃！

  「站住！再敢跑為師打斷你狗腿！」

  於正的身體僵在了當場，他緩緩的轉過身看著袁天罡，只見他身邊還有那天見過的貴氣中年人，也就是皇帝李世民。李世民的身邊站著幾個文官，其中一個包括房玄齡，也有三四個武將，其中一個是個黑炭頭，不用介紹都知道是尉遲恭無疑。

  於正尷尬地笑了笑：「那個，師父你怎麼回來了？徒兒好想你！」

  「混帳玩意兒！還不趕緊回去煮茶待客？是想等著門規處置嗎？」

  於正像似如蒙大赦一般，逃似的跑了進去準備所謂的茶水。

  袁天罡站在一旁做請手勢，請皇帝李世民和眾大臣到裡面待茶。李世民相當不客氣，昂首挺胸的帶著群臣就走了進去。

  眾人隨袁天罡到客廳坐下時，已經熱得汗流浹背，在這大熱天裡渾身都黏糊糊的。再加上他們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感覺身上每寸皮膚都癢得不行。

  李世民抹著臉上的汗，齜牙咧嘴的看向袁天罡：「袁道長，這麼熱的天就別上什麼茶水了，讓你徒弟上那個冰水吧，據說，這冰水在國子監門口都賣瘋了！」

  「就是！這大熱的天還喝啥茶水？快上冰水！」尉遲恭接口嚷嚷起來。

  「可不是，天熱喝了熱茶更熱！」

  「還是喝冰水吧……

  ……

  袁天罡聽著客人的要求，迷茫加疑惑的他忙左右看了看，才連忙向李世民打了個稽首道：「既然如此，陛下請稍等片刻，貧道去去就來。」

  李世民點點頭不說話。

  得到李世民的允許後，袁天罡直接往於正的房間走去，他放快了腳步，十幾個呼吸間就到了。他一腳踹開於正的房門並走了進去，頓時一股透骨的涼意爬滿他全身。

  可看到面前的一幕，無邊的怒火充斥著他的心頭令他怒吼起來：「無情、無天，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