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飢餓

  王磊走出辦公室後，坐上越野車的他，心中仿佛被裹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通過與李擎天的對話，他知道李指揮的人事安排是主動讓自己在他的地界安插眼線，雖然對全局無濟於事，但也說明是真正的信任他，從側面也反映出李指揮的權利真的被徹徹底底的被架空，身邊完全沒有了可信任的人，成了無人可用的光杆司令，孤家寡人。

  

  「王磊…王磊…」王磊閉著眼睛正思考的入神，隱約感覺到耳邊傳來呼喊他名字的聲音，可突如其來的疲倦感卻讓他遲遲沒有回應。

  以現在的局勢來看，自己如果和他走的太近，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其他勢力的眼中釘，不利於自己韜光養晦，發展聲望，但經過收復隔離區一役後，自己也算是一戰成名，可現如今隱藏在漠北天文台的高手還未浮出水面，敵在明我在暗，無論做什麼都有些吃虧，但時間不等人，自己每在天文台耽誤一天，異星怪人在新城的建設就加快一天，宋氏家族為首的漠北以西勢力的危險就增添一分，現在也只能拼上命硬頭皮上了。

  「王磊，王磊，你腦袋衝著窗外，在想什麼呢？叫你你也不搭理人。真是…」原來是馬上開到地方了，白雪等人想和他討論接下來去哪裡，可無論怎麼招呼他也沒反應。

  「啊…沒什麼，我只是感覺有些累了。」王磊睜開眼睛，也和其他人陷入了不知何去何從的難題。

  安頓好車輛記好停放的位置後，幾人徒步打算從北門進入，卻被大門口站崗的兩名全副武裝的憲兵給阻攔住，還厲聲道，「什麼人！最近全城戒嚴，報身份。」

  當得知幾人的身份並看過幾人的介紹信後，兩名憲兵面面相覷，連忙從身後的箱子內取出四個精緻的盒子，客客氣氣地遞過去，畢恭畢敬地說道，「幾位剛從火線下來，值得我們每個人敬佩！這是獎勵給參與本次收復隔離區行動的紀念章，掛在胸前，可以憑藉它參與今晚的授勳大會。」

  「兩位大哥，這最近城內出了什麼事嗎？怎麼突然要戒嚴了呢？」王磊從兜里掏出一包香菸，隨手抽出兩個遞給了。

  這包煙還是從藍宇那裡要來的硬通貨，稀有的很，天文台內的領導都未必能抽上。

  兩名憲兵還算識貨，接過煙揣進兜里也不抽，連忙回應道，「上級有令，除南區外，全區戒嚴，至於為什麼，兄弟我還真不知道。八成是授勳大會的緣故？」

  王磊見兩個哨兵圓滑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車軲轆話，說完他們倆自己都不信，倒也沒再浪費時間多理會，轉身便走了進去。

  在北區，和初次來到這裡時一樣，街面上走滿了兩眼無神的行屍走肉，哪怕胸前的功勳章在正午太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異常耀眼的光芒，周圍人依舊熟視無睹，甚至懶得多看他們一眼，他們除了忙於工作，就是走在工作的路上。

  王磊等人頓時徹底醒悟過來，城門迎接他們的隊伍，並非是為了慶祝他們的凱旋，而僅僅是想看到返回天文台的汽車內有沒有自己參軍歸來的親朋好友。他也明白為何門口的憲兵會對他們幾個人流露出少有的恭敬，能從進入隔離區並從那裡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要麼是權貴家的子女，要麼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等待高升的人，能巴結下混個臉熟最好不過。

  想起在前線的那一張張瀕死前的陌生面孔，王磊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麼士兵們，尤其是民兵們看起來毫無戰意，甚至不願衝鋒陷陣，因為無論最後的結果成敗與否，無論是在大人物還是平頭百姓的眼裡，他們的犧牲似乎都毫無意義，沒有人會為此悲傷或哀悼，只會覺得他們的死是理所應當，因為他們就是指著這口飯養活自己的，而且打了仗升了官，去了東區還要踩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巴不得他們死，免得和自己搶奪為數不多的生存資源。

  在殘酷的末世環境中，身處麻木不仁且缺乏信仰的群體內聲望與榮譽仿佛並不重要，滿腦子犧牲奉獻的怕不是會讓人當做傻子，或許好好活著才能成為最大的贏家。

  至少在犒勞大會到來之前，他們終歸還是有去處的。

  幾人渾渾噩噩的走回了先前住過的『24號公館』，櫃檯坐著的還是那個顫顫巍巍、操著一口方言的老冷頭。這還是白雪臨走前，之所以如此稱呼他，主要是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冷表情，甚是怕人。

  可這一次見面老冷頭卻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沙拉著仿佛幾十年沒說過的嗓子，「幾位，活著回來了撒。」

  王磊等人覺得這話有些不太中聽，紛紛選擇了無視。

  「哎。回來的好。打那天起，這旅館就沒再住過甚麼人。」誰說老冷頭又補了一句，隨後給了鑰匙，又再次躺回太師椅上發呆發愣。

  補給早在路上吃光了，幾人又沒有當地的貨幣，只能躺在床上打挺。忍受不住飢餓的白雪嚼著口香糖忍不住向冷凝吐槽說她從沒招過這樣的罪。

  王磊和扎西聽完後沉默不語，其實能夠活著回來本就是一件該慶幸的事，幾人行走在寂靜的走廊，路過一間間緊閉的房間時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老冷頭的話確實沒錯，公館內到處是房門大敞四開的空蕩房間。

  飢餓確實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白雪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過去浪費的美味佳肴，可惜現在再難吃到過去那些自己不太珍視的美味，尤其是聽過小泉眉飛色舞的講述前幾天的犒勞會出現過的美食，肚子簡直是餓得直貼後背。

  可能真的如白雪說的那樣，王磊利用重生的信息差優勢，打從末日後一直順風順水，期間雖然也經歷過幾次危險，可挨餓的情況倒是很少經歷過。

  他突然明白了李指揮的良苦用心，要想征服敵人的心，就要想辦法征服敵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