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子欲養而親不在

  聽到這番話，我腦袋轟然作響。

  我媽被送去搶救了？

  王麗娜來過？

  這怎麼回事？

  韓思瑤呢？她不應該守在我媽這裡嗎？

  她人呢？為什麼王麗娜來了不打電話通知我？

  驚怒之間，背後傳來韓思瑤的聲音：「浩子，你來了？咦？阿姨呢？」

  我轉過身抓住韓思瑤的雙臂憤怒地問道：「你人呢？你不是在照顧我媽嗎？你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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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思瑤臉色浮現疼痛之色：「你怎麼了？你把我弄疼了，我兩三天沒洗澡換衣服了，早上我餵了阿姨吃飯，就跟她說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做完我就馬上過來了。

  阿姨怎麼了？」

  我鬆開韓思瑤神色愧疚：「對不起……我媽進搶救室了。」

  聽到這番話韓思瑤臉色頓時變白，反應如同我一般：「什麼？阿姨被送去搶救了？這怎麼可能，我早上走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

  我握緊拳頭怒不可遏地說到：「王麗娜來過……」

  韓思瑤隨即神色憤怒：「這賤人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跑過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比我先冷靜下來。

  「浩子，你先別急，阿姨這兩天情況都在好轉，一定沒事的。

  我們先去急救室等情況。」

  說著拉著我跑到急救室外。

  我從沒想過在急救室外等兩個小時會這麼漫長。

  想到自己的母親在生死邊緣徘徊，我的心情根本平復不下來。

  我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體驗到了時間的白駒過隙，又感受到了度時如年。

  我無數次從煙盒了拿出香菸，想抽一下緩解我內心的焦躁。

  可在醫院裡不能抽菸，我又怕出去抽菸錯過我媽的消息。

  韓思瑤坐在一旁，我們沒有說話。

  她只是盯著急救室的房門發呆，又或者不時拿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似乎在詢問什麼。

  終於急救室的門打開。

  我連忙迎上去：「醫生，我媽怎麼樣？」

  然而……

  醫生對我搖搖頭。

  我剎那間臉上失去血色，我不敢相信地問道：「醫生，你……你搖頭什麼意思？」

  醫生對我說道：「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排異反應過於嚴重，又受到刺激血壓升高，引起併發症，造成急性肝功能衰竭，你們準備一下吧。」

  聽到這話我天旋地轉，身體的氣力仿佛在這一刻抽空。

  我不敢相信，我媽明明要好起來了，卻要這樣離我而去。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我媽被推出來，我才連忙衝過去。

  病床上的母親臉色蒼白，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媽！」

  「媽！」

  「媽媽！」

  我努力喊著，但我媽媽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根本沒做好就這麼離開我媽的準備。

  我知道我現在只是在做夢。

  醫生告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想我媽回應我一聲，笑著說沒事。

  我追著進了病房，握著我的媽冰涼的手坐在一旁。

  「媽，沒事的，你沒事的。」

  「你都還沒抱孫子呢，你怎麼能走。」

  「兒子還沒能讓你享福呢，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媽，你走了我怎麼辦？」

  「媽，兒子現在好難啊，兒子不想走你啊。」

  我痛苦地念著。

  希望母親能聽到我的話語，希望能有奇蹟的發生。

  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只希望我的母親能夠好起來。

  韓思瑤坐在了另外一邊，她雙手將我媽另外一隻手握住，放在胸前默默祈禱。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然我感覺我媽的手在我手中動了一下。

  我抬起頭，看到我的母親的臉頰又有了血色。

  我以為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

  我連忙撐起笑容：

  「媽，媽你醒了，醫生說你沒事了，你會好起來的。」

  我媽似乎笑了。

  她半合的眼睛，慈愛地看著我。

  她似乎想抬起手來，我連忙將她手放在我的臉上。

  我能感覺到媽媽，留戀地觸碰了我的臉頰。

  她嘴巴微微開合，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但我卻好像聽到了我媽在說：兒子，你要好好的。

  我用力地點頭：「媽，我知道，我知道，兒子知道的。」

  我感覺到我媽的手在稍稍地用力，我順著我媽的手拿了過去。

  卻看到我媽握著韓思瑤的手放在了我手上。

  她看向韓思瑤，嘴唇在顫抖了片刻才緩緩發出音節：「拜託了。」

  韓思瑤將我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阿姨，好好，我知道，我答應你。」

  我媽臉上浮現少許欣慰的神色，隨即又變得暗淡。

  她的眼睛再次看向我，嘴唇微微顫動發出模糊的音節。

  我聽不清楚，我只能安慰道：「媽，你好好休息，你能好起來的。」

  我媽依然看著我，顫動的嘴唇似乎想說出那句話來。

  「媽，你說，我聽著呢。」

  我湊了過去。

  這次我聽清楚了。

  我沒想到是這三個字。

  「對……不……起。」

  我萬念俱灰。

  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這不該是我媽說給我。

  該我對我媽說才對啊。

  對不起……是兒子對不起您啊。

  我握著我的媽的手泣不成聲。

  我媽沒能熬過今天晚上。

  我握著我的媽的手，看著她臉頰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消退。

  感覺到她的手一點點的冰冷下去。

  我的整個世界開始崩塌。

  曾經為我遮風擋雨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我腦海子跟我的媽的回憶，像決堤的水湧現。

  小時候我媽逗我玩耍的畫面。

  媽媽將我舉高高的畫面。

  媽嗎背著我逛街的畫面。

  我生病的時候媽媽焦急的樣子。

  我拿這百分的卷子媽媽開心的笑容。

  飯桌上媽媽讓我多吃點的話語。

  我參加工作的時候，我媽整理著我衣領的叮囑。

  閒在家中時，媽媽一邊做家務一邊絮叨的樣子。

  這些都只是回憶了。

  這時候我才真正地感覺到，什麼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護士來給我媽蓋上了白布。

  我握著我媽冰冷的手，正如我心臟一樣失去了溫度。

  「浩子。」

  韓思瑤坐到我身旁來提醒我。

  我已經這樣坐了很長時間了。

  醫院需要把病房騰出來，我媽不能留在病房了。

  我淡淡地說到：「我知道，我再陪一會我媽，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媽，你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