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折磨（1）

  「聽藍堂主說，帶回來那個女子就是傳聞中的慕容情？」

  「是啊，怎麼了？」

  「我見過慕容情，長得不是這個樣子啊。」

  「什麼意思？」

  「楚幫主遇害的時候，我也在，看得真真兒的，不是這個女的啊。」

  「會不會是易容？」

  「不可能啊，這姑娘後來我們去追兇手的時候見到過，跟慕容情明明就是兩個人啊。這女的肯定沒有易容，而真正的慕容情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那豈不是……」

  當日的決絕，在今天被動搖了。

  兩個人說到這事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一句。顯而易見，當初的事情，多半是有人陷害，而幕後推手，嫌疑最大的只怕就是他們現在的幫主。

  看守輕城的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當初親眼目睹無情被殺之人，帶著對無歡的懷疑回到擎蒼，誰料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堅持，極有可能是錯的。

  「在說什麼呢？聊得可真熱鬧。」藍溪躲在暗處，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可當她走近人前，卻絲毫不生氣，只是眼底的陰沉，足以致命。

  「藍堂主！」兩個人慶幸沒有將不該說的話說出口。

  「我們的客人呢？」藍溪沒有繼續追問。

  「在裡面。」這二人的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帶我去看看。」

  「藍堂主請。」

  重鏈加身，輕城單薄的身體吃力地承受著鐵鏈的重量，手腕處已被磨出了血，她本就受了重傷，此刻更顯虛弱。

  「你們就這麼對待我們的客人嗎？」話裡帶著些質問，可是眼角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的心情。

  「我，我，我們。」兩個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輕城的頭倚靠著身後的石柱，抬起沉重的眼皮，冷笑一聲：「兩個笨蛋，站在這裡等死嗎？」剛剛外面議論的話，她也都聽清了。

  「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身後的二人還在琢磨著輕城話中含義的時候，藍溪就輕鬆地了結了他們的性命，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推出去的半成功力，草草地就奪去了人的姓名，殺人不見血。

  「你根本不在乎別人是不是會發現真相，你殺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在背後議論你，在你面前又不敢質問你。」

  「我最討厭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的男人了。」

  「你不是討厭，是你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兩個女人，開始了一番交談，是對彼此的試探，也是誅心的開始。

  「你別用這種輕蔑的眼光看我，我原本不是這樣的。我原本只是個普通女子，嚮往著自己所愛能有一天來娶我過門。我原本只想和自己的夫君白頭偕老，我原本只想父慈子孝，好好孝敬我的父親。」藍溪楚楚可憐、委屈巴巴的樣子，不知情的人看在眼裡，只怕心都會被融化，「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樣子，你都忘了嗎？」

  輕城可不吃她這一套：「惺惺作態，有意義嗎？若非被你嬌弱的外表矇騙，而忘記了要去看透你的內心，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哼，你骨子裡的天性，註定了你會走到今天。」

  藍溪揚手一鞭，毫無徵兆地抽在了輕城裸露的頸上：「你胡說什麼！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麼可能淪落到今天這般落魄的地步。」

  落魄？沒想到藍溪竟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是落魄的。

  「如今你貴為擎蒼唯一的堂主，只怕不久之後你就是擎蒼的幫主，整個幫派都是你的，如此榮耀，怎麼能說是落魄？」

  「表面的榮耀，又怎能抵消內心的空虛，我是不是真的高興，難道你不知道嗎？」反手一鞭，直接落在了她的臉頰之上，「你曾是星辰副幫主，你快樂過嗎？你曾是江湖之上人人追逐的對象，你快樂過嗎？你也曾睥睨天下，傾倒眾生，你真的快樂過嗎？」

  「我當然快樂，因為我的存在，我的付出，我的努力，都是有價值的！」慕容情短短的那些年，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確疲憊、的確厭倦，可是在當時，她只有無限的滿足。

  「狡辯！」藍溪每說一句話，便在輕城的身上留下一道傷痕，「是你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幸福，毀了我的一切。」

  「若不是你自作聰明，引無情來殺我，讓他動了惻隱之心，還陰錯陽差救了我，我早就毒發身亡了。我能活著，真是多虧了藍堂主。說到底，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作繭自縛，怨不得別人。」

  「你再說一遍！」四下無人，藍溪完全不再去掩飾自己內心的憤怒。

  惱羞成怒，她的驕傲，在輕城面前，居然完全找不到。

  「如果不是你早早暴露了野心，無歡也不會日日提防著你，你若是肯本本分分地做好她的妻子，在我死後，他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怪只怪你自己不願意等，太過急於除掉我了。」

  「論樣貌，憑什麼人人都說你是江湖第一美人？論才智，我哪裡會輸給你？論賢良淑德，還能有誰比我更好？可為什麼，那麼多人為你赴湯蹈火，我卻只能眾叛親離？楚無歡愛你愛到放棄原則，若問愛你愛到拋棄一切，離振天愛你愛到用性命補償你，沐子歌愛你愛到寧願犧牲無憂城的平靜只為助你一臂之力。還有楚無情，明明你們是死敵，你哪來的本事讓他不計前嫌，耗損修為去救你？你到底憑什麼？」

  「你慢慢想吧，你這種人，永遠都想不明白。」

  真性情，慕容情骨子裡的真實，讓她雖然偽裝成各種她需要的樣子，卻還是能夠吸引住想要去讀懂她的人的目光，然後慢慢地被她感染，不知不覺，情根深種。她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從不隱藏自己的手腕，從不抱怨世間的不公，從不出賣自己的朋友，從不推卸自己的責任。

  而這每一點，藍溪通通都做不到。

  藍溪將真氣灌注於左手之上，渾圓之氣形成一個小小的球，任她擺布：「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小小地用一下力，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我自己稍稍運功，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都不勞藍堂主動手。不過，我更清楚，你還沒有玩夠，是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地就死掉的。」藍溪若要殺她，可以有很多機會，完全不必在這裡，跟她閒扯，找了一肚子氣。

  「只有你在我手上，我才能對付楚無歡，才能讓他心痛，讓他心碎，讓他體會一下失去摯愛的絕望和痛苦。」

  「可惜，我相信，我死了，無歡一定會先替我報仇，你想看到的，我保證，你一眼都看不到。」

  「所以，我不能讓你死呀。」

  「怎麼，想出讓我死不能的辦法了？」

  「辦法一直有的。」藍溪隨手拽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我想來想去，能折磨你的方式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你當年都經歷過了；太過分的方法呢，我又怕你自尋短見，我就沒得玩了。」

  「所以呢，我好奇，你會用什麼方法，來牽制我的生命。」

  「自然是我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