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三〇章 斬草除根（1）

  原亭的私自停戰、藍溪的自作主張、聽雨的久攻不下，每一件都令遠在擎蒼總舵的藍遠暴怒不已。他本想著趁星辰人心浮動，速戰速決，卻不料情況竟沒有一處按照自己的預想而發展。

  「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下人們見到藍溪就想看到了救兵一樣。

  藍溪自撤回之後，片刻不曾多留，就從分舵回了家，仔細算來，她比無歡走的還要早得多，臨行前，沒有任何部署和指令，只是要求所有人什麼都不要做，老老實實、舒舒服服地待著。這可正合姜家兄弟的心意，毫不猶豫地就應下了。

  「你們都下去吧。」藍溪連一句話都不多問，藍遠的暴怒早在她的預料之內，「等下，我那兒有上好的安神茶，李伯跟我去拿些泡好給幫主送去。」

  老管家跟著她去取東西，嘴裡還不停地問著：「大小姐，您不去勸勸老爺嗎？」

  

  藍溪可不想去藍遠那裡觸霉頭：「我累了，想先去休息了，明日再說吧。」

  「也好，老爺在氣頭上，您去了難免被連累，還是不去的好。」老管家從小就對她寵愛有加，凡事都會替她多想幾分。

  藍溪從抽屜取出一個非常精緻的瓷罐：「這茶用溫水泡，安神靜心，現在是非常時期，爹爹一定不好安眠，煩勞您每日為他泡上一杯，也好讓爹爹睡得好些。」

  「還是大小姐最貼心，不瞞您說，老爺這些年來睡得都不是特別踏實，尤其是您嫁到楚家之後，擔心得很呢。」

  藍遠睡不著自然是有原因的，大半生造了那麼多孽，能安眠才怪。把女兒嫁到楚家，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能不能有機會再進一步，更是令他整夜憂思，輾轉反側了。

  「李伯，您是藍家的老人了，父親一向脾氣如此，他那邊您多擔待著，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來找我。」

  「哎喲，大小姐，您這是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我該做的。」即使是幾句客套話，都還是能夠拉攏人心的，「江湖上的事情我老頭子不懂，不過老爺生這麼大氣好像跟您有關係，您要是見著他，可得小心著點。」

  「我記住了。」藍溪朝他淺淺一笑，以示感謝，「時辰不早了，李伯，您將安神茶送去之後也早些歇息吧。」

  「好嘞，大小姐早點休息吧，老頭子就不打擾了。」

  熄了房間裡的燈，藍溪卻並沒有真的睡，她一直在暗處監視著藍遠房間裡的動靜，確認他喝下了那杯所謂的安神茶之後，才滿意地去睡，連做夢都在笑。

  第二天一早，她便帶著飄絮上街閒逛，似乎是在故意避開什麼，又像是在等著什麼。

  「你的傷勢如何？」

  「大概就這個樣子了，就算好了，多少都會有些影響。」

  「是我連累你了。」藍溪嘴上說著連累，可是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同情，更別說是歉意了。

  飄絮倒是受寵若驚：「小姐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小姐救我，飄絮怎麼還有命活到現在。」

  「你手還沒好，我就拉著你出來，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飄絮覺得今天的藍溪過於反常了，「小姐，你今天是怎麼了？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沒什麼。」

  飄絮想到了楚無歡：「小姐，您是不是遇到了姑爺？」

  「昨天遇到了，不過沒有交手。」藍溪的語氣平淡如水，聽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您明明那麼喜歡姑爺，為什麼非要……」飄絮及時住了口，她是幫凶，也是知道真相的人，再多說一句就要露餡了。

  可是，飄絮的這一句卻提醒了藍溪，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是他兄弟二人負我，我不過是為自己出口氣。」

  她們邊聊邊走，卻越走越偏僻。

  危險將至，飄絮卻渾然不覺，還傻傻地問道：「小姐，我們到這裡做什麼？這條小破巷子再往前就沒有路了，還是回去吧。」

  「好，我們回去吧。」藍溪還是笑容滿面，邁著小步子，完全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她要殺人之前，從來不會讓她覺出她要殺人，「誒，你的脖子上怎麼有一塊髒髒的地方？」

  飄絮信以為真，用手不停地在頸子上擦來擦去：「哪裡呀？還有嗎？一定是手弄髒了不小心蹭上去的。」

  「哎呀，你別動了，還是我來吧。」有說有笑的模樣，與平時無異，令飄絮毫無防備。

  藍溪一點點靠近了飄絮，她的手指間透出點點寒星，她的手剛剛抬起來，噬魂針就已經穿透了飄絮的喉嚨，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好癢啊。」飄絮覺得像被小蟲叮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卻在手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紅點，然後便倒了下去。

  一雙明亮無邪的眼睛就那樣無辜地看著藍溪，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那三個字，就成了她在這個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藍溪撫摸著自己剛剛出針的手，這隻手纖細、修長、白皙、晶瑩，完美無瑕，這不是她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卻是第一次對殺人有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沉迷其中，這感覺真的很美妙。生命在自己的手上終結，溫度在自己的手中消散。」

  「飄絮，別怪我，怪只怪你今天不該提起那件事，雖然你沒有說出來，可是你卻提醒了我，我身邊還有這麼大的一個隱患，萬一你這張伶俐的小嘴兒哪天說漏了，豈不是白費我一番心思嗎。我雖不在意別人是否知道真相，卻也不想被自己身邊的人壞了事。」

  她一邊慢悠悠地對著飄絮說話，一邊從懷裡掏出化屍粉撒在了她的屍體上。轉眼間，地上只剩下一攤血水。

  同樣的手法，她駕輕就熟。

  無聲無息，乾淨利落。

  一個人活著或者死了，多少都會留下些痕跡，令人可以追蹤出的痕跡，只有一個失蹤的人，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因為他們根本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