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斬草除根（2）

  藍溪傍晚回到府中時，還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問著府中看守：「飄絮那丫頭回來了嗎？」

  

  幾個看門護衛面面相覷，誰都不記得見過飄絮：「回大小姐，沒有看到她，飄絮姑娘不是跟您出去了嗎？」

  「那丫頭去幫我買東西，結果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就先回來看看她是不是找不到我自己跑回來了。」

  「我們在這裡一天，都沒看到飄絮姑娘回來。」

  「那行吧，等她回來了，派人告訴我一聲，這丫頭，太不像話了。」

  「是！」

  藍溪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房裡，反而去找了藍遠。

  「爹，昨晚睡得可好？」

  藍遠一聽是她，倒沒有那麼生氣了：「你的安神茶的確不錯，睡得是安穩多了。」

  「既然管用，就讓李伯每日為您泡上一杯。」她特意調製的安神茶，當然效果顯著了。

  「岳鎮跟了我這麼多年，你怎麼能說殺就殺？」想起岳鎮的死，藍遠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藍溪卻非常不在意：「一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不殺了，留著做什麼？」

  「沒有利用價值？」

  「他當時已被楚無歡所擒，我若晚到半個時辰，只怕楚無歡已經發起了反擊，現在說不定就打過來了呢。」

  「你的武功，難道救不了他？」自己女兒的深淺，藍遠這個當爹的好歹是知道七八分的。

  「爹，你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敗楚無歡？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我在說謊？到那時候，只怕擎蒼所有人都要倒戈了。」

  「可你也不用殺了他啊。」

  「反正早晚都要死，我乾脆給他個痛快。」

  事已至此，無奈之下，藍遠只有認了。

  「聽說原亭不聽命令了？」

  藍遠聽到原亭的名字，一掌拍在桌子上：「他聽信了若問的話，現在誰的命令都不聽。」

  藍溪卻一點都不意外，更不生氣，也不緊張：「我早就說過，不能讓他去的。原亭這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判斷，更和若問是多年的好兄弟，派他去打星辰，一旦見到若問，說上幾句，就會想到些什麼的。」

  「是我低估了他。」

  「雖然他是七劍堂最末的堂主，可是為人正直，各方面都不輸另外三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聽雨我們根本拿不下的，不如抽調兵力去兩邊，從側翼殺過去？」

  「這樣一來，豈不是將擎蒼拱手相讓了？」藍溪對這個父親實在是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了，「聽雨實力不俗，兩側的青城和琅琊又可以支援東西兩邊，現在不動是因為我們的力量足夠牽制這三處的人馬，其餘人手進攻綽綽有餘，可一旦動了，就滿盤皆輸了。原亭現在敵友不分，萬一他理順了情況，那麼擎蒼七劍堂的三位堂主聯手，再加一個楚無歡，就算他們人手不足，也不好對付。」

  更何況，還有一個慕容情。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啊。」藍遠開始慌了，「看來為今之計，就只有去無憂城，與那沐子歌結盟了。」

  「沐子歌？爹，你難道忘了，百里墨璃他們三個人就在無憂城，去那裡找幫手，定是要碰釘子的。」

  「就算希望渺茫，我們也要試一試，無憂城一向中立，最多不讓百里那幾個老東西出兵罷了。沐子歌是個生意人，也是個聰明人，我們儘可能滿足他的條件，他又怎好拒絕呢？」藍遠決定孤注一擲，「聽說楚無歡已經同沐子歌談過了，我們再不抓緊，就晚了。」

  「哦？」藍溪想聽到的事情終於有了，「可打聽出沐子歌開了什麼條件嗎？只要明碼實價，有的談，我們還怕他楚無歡不成。」

  「沐子歌只向楚無歡要了一個女人。」

  從星辰傳到擎蒼，消息能夠這麼快傳回來，是誰從中動了手腳，不必多說。沐子歌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就是要讓藍家父女認為自己是個唯利不歡的生意人，引他們去開價，去談條件，如果再將他看成一個好色的生意人，就再完美不過了。

  「女人？」完全出乎藍溪的意外，她一點都不相信，「堂堂一城之主，還缺女人？」

  藍遠不以為意：「女人不缺，絕色的女人卻是世間少有，聽說沐子歌要的這個，是傾國傾城，風采不輸當年的慕容情。」

  「哼，我知道是誰了。」藍溪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張清新的容顏，「楚無歡答應了？」

  藍遠覺得這根本是多餘一問：「自然是答應了，這麼便宜的買賣，他豈有拒絕的道理。」

  「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

  藍溪本來已經肯定輕城就是慕容情，可是聽完他將輕城當作籌碼送給了沐子歌，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她清楚地知道，楚無歡犯過的錯，是不會再犯第二次的，更何況是他意識到的錯誤，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做了？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出賣了一個救過自己性命的人？

  「莫非是我猜錯了？這兩個人不是一個人？」藍溪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麼？」因為楚、沐二人的交易，藍遠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這並不奇怪啊，他楚無歡是出了名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同樣的情況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比起藍遠的樂觀，藍溪只覺得一切沒那麼簡單：「如果是這樣，事情就不好辦了。」

  藍遠不明白：「此話怎講？」

  「那女子我見過，說她傾國傾城都是貶低了她，同樣是美人，她與慕容情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慕容情身上時刻都是一種冷若冰霜的孤傲，會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可這個女人，柔得跟水做的似的，楚楚可憐，會激起男人保護的欲望。可不論是慕容情還是那女人，不管是姿色還是氣質，恐怕整個擎蒼都找不出來一個，我們又拿什麼跟楚無歡爭。」

  藍遠的目光落在了藍溪身上：「我們雖然沒有慕容情，可如今江湖的第一美人卻就在眼前啊。」

  慕容情死後，江湖第一美人的名號就落在了藍溪身上，多少人因此羨慕楚無歡，他的左擁右抱，個個都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女子。

  「你是要我去？」失望的藍溪連一個爹字都不願意再叫。

  這不是第一次了，為了自己，出賣她。

  楚無歡的出賣是為了大局，是暗中的算計，他是卑鄙，卻有自己的底線，他的眼裡至少還有一個楚家、一個完整的擎蒼；可藍遠的出賣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出賣同僚、出賣朋友、出賣女兒，細細想來，令人作嘔。

  藍溪徹底死了心，堅定了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藍遠的臉上露出了奸佞的笑容：「我相信，以我寶貝女兒的絕色和才智，沒有你搞不定的男人。」

  呵，還真是看得起她。藍溪心裡不屑，卻不明說：「看來無憂城這一趟，我是走定了？」

  「楚無歡手上有那麼多籌碼，可沐子歌偏偏就只找她要了一個女人，可見沐子歌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忠勇之士。」

  「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已是楚無歡的妻子，儘管我與他已無夫妻名分，更無夫妻情分，卻有過夫妻之實，單這一點，就輸了。」

  藍遠打定了主意，任藍溪找出各種藉口他有法子回應：「玲瓏軒的女子出身還不如你，既然是向楚無歡要的人，那必定是他的女人。倒也巧了，兩個都是楚無歡的女人，那就看看那位鼎鼎有名的沐城主會選哪一個了。」

  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無恥。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去那無憂城走上一走。」

  「真是我的好女兒！」藍遠情不自禁地將藍溪抱在懷裡，動作還想小時候一樣嫻熟、一樣自然，可是目的卻是天壤之別，「為父等你的好消息！有了無憂城的幫助，我們便可拿下星辰，這江湖之上就沒人能與我們爭高下了！」

  藍溪的不悅全部印在了心裡，臉上卻不露一絲痕跡：「爹爹晚上切莫忘了喝安神茶，免得擔心女兒，日夜難安。」

  「好！難為你有這份孝心，為父一定喝！」

  藍溪的表情萬年不變，明朗的笑容，能融化冰川，可是冰川的寒意卻在她的心裡越積越深。

  安神，究竟安得是誰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