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幸福

  無垢山下，林間小屋，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女子輕盈的身影在忙碌著，偶爾傳出銀鈴般的笑聲，聽起來是那麼無憂無慮。

  女子好像在正在院子裡燒菜，原本有條不紊的樣子，卻被突然加入的「不速之客」打亂了。

  「若問，你又來搗亂！」

  「你就讓我幫你的忙吧。」

  「你每次都是在幫倒忙，我還想吃晚飯呢。」

  「誰說的？誒，是不是要加水了？我來幫你。」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哎呀，你放太多了！」

  「啊，是嗎？那我舀出去。」

  「我要的是鹽，不是辣椒！」

  「你離我遠一點了啦。」

  「哇，今天的飯我不吃了，你自己都吃掉。」

  「若溪，我錯了我錯了。」

  「不管不管，不能浪費。」

  「啊，若問你又來這招！哎呀哎呀，好癢，哈哈哈哈哈，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院子裡追逐打鬧起來，也沒人去管灶台上那一鍋已經一塌糊塗的菜湯了。

  看到女子臉上展露出的開朗笑容，男人的心裡是那麼的踏實和滿足。

  慕容情離開星辰之後，只覺江湖之大，無處容身，是若問將她帶回到這裡，他們初遇的地方，這小院子裡有他們最初的記憶，他希望這片山林的安靜重新帶給她美好的開始。

  「情兒，如果你願意，我們以後就在這裡隱居下來，好不好？」

  「那豈不是埋沒了你的一身才華？」他原本可以在這江湖中呼風喚雨，博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若他願意，多少鶯鶯燕燕會投懷送抱。奈何，他只願陪她生活在這山林之中，粗茶淡飯，逍遙度日。

  「若用我這一身才華可以換取你餘生每一日的快樂，我無怨無悔。」

  她的餘生還有多長？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還是十年？

  輕靈給她解毒的藥，最多夠她維持半年時間，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慕容情暗自在心中決定：「若問，如果這是你最大的願望，那我便用餘生來還你今生予我的情意。」

  從那天開始，這寂靜的山林中，有了人煙，有了他們的小菜園。

  若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去買一些肉還有生活上所需的用品，慕容情就只負責將他買回來的東西配上自己種的菜進一步變成可口的吃食。開始，她也對這些東西也是手足無措，不管不顧的都扔進鍋里，結果不是燒焦了就是還沒有熟，更不要說味道會如何了。對此，若問常常嘲笑她說：「你怎麼那麼笨，以後誰娶了你那得多倒霉啊。」

  每每這個時候，慕容情總是說：「哼，就知道自己說風涼話，你來試試。」

  「來就來。」

  可惜，若問下廚的結果，並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兩個人的手，從來都是持刀握劍的，又怎麼會用得慣鍋鏟。兩個人也只好對著一桌子或半生不熟又或是黑乎乎的東西，笑得很無奈，不得不自己將自己做的東西吃掉。

  不過很快的，慕容情就找到了技巧，做的菜也越來越好吃了。也許，這就是她女子的天性吧。廚房被她一直霸占著，若問的廚藝也沒有提高的機會，他不甘心就這麼被她打敗，總是吵著要幫她，結果不用問，慘不忍睹。

  吵吵鬧鬧的平淡日子，遠離世俗紛擾，對於他們來說，是無比的美好和珍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初升的太陽，望西落的夕陽，賞皎潔的月亮。

  「若問，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啊。」沒有月亮的夜晚，她和他就躺在屋頂上看那繁星滿天。

  「是啊，從來都沒有發現，這樣看的天空是這般好看。」告別打打殺殺的日子，只與心中所愛靜靜地欣賞夜景，心中的安適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你看那邊那一顆，還有這邊這顆，好亮好亮，好美好美。你說是不是大哥和二哥在天上看著我們呢？」這種時候，她想起了離振天和慕容懷。

  「你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他們是在替你開心還是在為你擔心。」若問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溫度傳遞給她，她沒有躲閃，她知道，他還是想真的擁有她。

  「若問，對不起，我不能……」這是一副曾經被自己親兄長占用的身體，她不能用它去給一個對自己如此痴情的人帶來無盡的痛苦，何況，她的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走到盡頭，她還沒有準備好用這副殘軀去面對他。

  若問沒有鬆開手，目光凝視著天邊：「我明白，別怕，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慕容情嘆了口氣，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如果當初沒有答應若問，現在的他會不會已經忘了自己了？他是不是可以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我會等，等到你的噩夢真正消失的那一天，也會等到你的心裡不再有那個人。」若問突然說的一句話，將慕容情從沉思之中喚醒。

  慕容情沒想到他會知道，倏的一下坐起來：「你，怎麼知道？」自從離振天死後，她每晚都會夢到他，夢到密室里的一切，夢到慕容府院中的一切，一幕幕，越是她想忘記的，卻越是反覆出現在她的夢裡。

  「你每晚都在低聲喊著他的名字，表情是那麼痛苦。」若問也直起身，「原本是想等你的夢過去了，我就可以睡了，誰知道，你每晚都睡不安穩。」

  「你……」他們雖然同室而寑，卻睡在屋子的兩頭。她夢中惶恐的囈語，他居然都能聽到。

  若問原本以為，她會漸漸解開心裡的結，直到發現她一直被夢魘困擾，才知道一切她都沒有忘記。他總是在這時候守在她的床邊，不忍叫醒她，卻更不忍看她繼續這樣被往事無休止地折磨著。

  他常常徹夜不眠，她也常常整夜惶恐。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說，白日裡總是打起萬分精神，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疲憊，努力地讓對方開心。

  原來他們都一樣，離真正的快樂，還是很遠很遠。

  「靠著我睡吧，今夜有那麼多美麗的星星在守護著你，有他們的祝福，相信你一定會有一場美夢的。」

  慕容情感激地看著他，將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若問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看著她漸漸熟睡，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小小的幸福雖然短暫，卻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