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之喜

  一次次痛到昏厥，又一次次被痛醒，整整一夜，慕容情的意識飄忽渙散，仿佛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噩夢，直到再一次醒來，借著昏暗的燭光，看到冰冷的四壁，看到纏在手臂上已經被血染透的棉布，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

  離振天已經不在這裡了。

  慕容情環視著周圍的環境，不遠處的桌子上居然擺放著傷藥，地上還放著一桶清水。她在心中自嘲著：看來，他還不想讓我過得太狼狽。看著自己的身體，那破敗不堪的樣子，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可悲，明明可以高傲地赴死，保留住自己的尊嚴，卻偏偏選擇卑賤地活下來，任人欺凌。而這麼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她未必會等到的機會，值得嗎？

  無盡的傷痛讓她覺得無比得疲憊，原本堅強的心性也變得脆弱起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甚至開始質疑自己這一生所追求的、所努力的事情是不是有意義。沉思中，她忽然聽到石板移動的聲音，一絲寒風吹進來，她打了個冷顫，蜷縮起身子抱住自己。

  她在怕。

  石室的門被打開，進來的卻是一個小姑娘。她的手上捧著幾件質地不錯的衣裳，顏色清雅，看起來是給慕容情準備的。小姑娘點燃了幾根蠟燭，屋子裡的一下子明亮起來。

  慕容情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眼睛裡竟放出了驚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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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夢？」她略帶懷疑地喊出了一個名字，僅憑一個側臉她還不敢確定這個小姑娘就是自己想到的那個人。

  那小姑娘本還在低著頭點蠟燭，聽到她的聲音，微微一愣，驚訝地回過頭來。

  燭光下，她們看清了對方的臉。

  「情姐姐！」小姑娘認出了她。

  「輕夢，真的是你。」慕容情忽然覺得上天還是眷顧自己的，離振天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派來的人，竟然是她的心腹。

  在星辰之外，慕容情暗中收留了一群女孩子，她們都是孤兒，有些傾國傾城，有些小家碧玉，她教她們武功、照顧她們、給她們一切自己所能給的，讓她們過上好的生活。那些女孩子感激她的恩情，每一個都甘心地為她所用。她將其中一些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派到幫中各府，以備不時之需，在危急關頭可以幫自己力挽狂瀾，卻不曾想此番真的用到了。

  慕容情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力氣。輕夢將手上的東西丟在一旁，連忙上前想要幫她。可當她靠近她的時候，卻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滿身淤青、滿身的傷痕。傻傻地呆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裡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絕代佳人。

  慕容情知道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定是嚇到她了，可她看了看周圍，除了已經被撕的支離破碎的衣衫，再也沒有其他可以蔽體的東西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她貼在床邊，緩緩地移動著自己的身體，撿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自己。

  輕夢晃過神來，慌忙地去扶她：「姐姐，小心。姐姐，怎麼會搞成這樣。」小姑娘的聲音有些哽咽。

  「傻丫頭，別哭。」慕容情本想安慰她，誰料，她反而徹底哭了出來。

  「離振天說你中了擎蒼的埋伏，摔下懸崖死了，姐妹們去找過很多次，卻沒有找到你，大家…大家以為…以為姐姐已經不在了。」她哭得更厲害了，不自覺地抱住了慕容情，卻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臂上的傷。

  「嘶……」她不小心叫了出來。

  輕夢嚇得趕緊抽回了手，不知所措。她是她們的小妹妹，平日裡都將她照顧得很好，她哪裡有機會見到這麼血腥的畫面。

  「幫我把桌子上的東西拿過來。」她要重新包紮傷口。

  輕夢把傷藥和紗布遞給她，又將清水端到她的面前。

  「把頭轉過去。」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她不想再嚇到她。

  輕夢聽話地別過頭去。

  她解下原本的布，那血淋淋的一片，自己都嚇了一跳。強忍著疼痛清理好傷處，上好藥，用牙齒咬住紗布的一端，另一隻手用力地拽著，重新包紮好。一番折騰下來，她的臉上已是汗涔涔了。

  輕夢服侍她梳洗乾淨，替她穿好衣服。此間，慕容情給她粗略地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刻意避開了楚無歡的名字，那個人，現在是她心裡不可觸碰的禁忌。

  「我在府里時間不短，平時又不怎麼起眼，沒什麼朋友。可能正是因為這點，離振天才敢派我來照顧你。」

  「這次我真的要謝謝他了。」他的無心之舉，卻助了她一臂之力。

  「姐姐，你的臉……痛不痛？」她看著她的臉，甚是難過。

  「已經不痛了，真的。」她強顏歡笑，開解著自己疼愛的小妹妹。

  「姐姐，我帶你走！姐妹們一定能幫你報仇的！」

  「千萬不要！你們都不是離振天的對手，我又武功盡失，反倒容易成為你們的拖累。一定要告訴她們，不要白白犧牲。」

  「可是……」輕夢很擔心她以後的日子。

  「我撐得住，你切記不要輕舉妄動，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替自己討回公道。」

  「那我能幫你做些什麼？我不能就這樣乾等著，看你在這裡受苦啊。」什麼都做不了，輕夢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慕容情猶豫再三，還是在她的耳邊說了一些話，聲音很小很小。

  「記住了嗎？」

  輕夢掰著手指回憶了一遍：「記住了，這些藥名有什麼用啊？」

  「回去把這些告訴給輕靈，讓她加在她配給我的香料里，萬萬要記住，這些藥材的種類和分量一定不能有錯。」

  「我知道了！等靈姐姐調配好，我馬上拿給你！情姐姐，你一定要撐住。」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慕容情很清楚，事情走到這一步，離振天還捨不得讓她死，「你在這裡待得時間太久了，趕緊離開，不然會惹人起疑的。」她太需要輕夢的幫助了，這種時候，她和輕夢的關係一定不能被人發現。她現在走的的每一步都要很小心。

  「好，姐姐你自己多保重。」輕夢雖然不舍，卻也知道自己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輕夢走了。

  慕容情的生命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等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未雨綢繆，她的手上，還有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