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絕路

  馬兒跑得很快，儘管離振天將慕容情緊緊攬在身前，讓她一路上不那麼費力，可是顛簸的路途還是讓她虛弱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看出她的不濟，離振天刻意放慢了前進的速度。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我沒事。」她並不領情。

  「哼，還是這麼愛逞強。」他已經將馬勒住，停下來讓她休息。

  此地依山傍水，人煙稀少，只有這樣的地方離振天才能安心地歇息，確保他們的蹤跡不會被人看到。

  慕容情看著周圍的環境，有些出神。曾經她也像這樣和另外一個男人同騎一匹馬，被他小心地護在懷裡，看遍日出日落，游遍大好山河；如今，風景依舊，人卻已不復當初。

  

  離開星辰不過一年光景，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那個殺伐決斷、不可一世的慕容情了，而星辰已不再是慕容家的星辰了。

  「臨行前怎麼都不跟你的老朋友道個別？」離振天打了些水給她。

  她沒有拒絕，一邊喝水一邊說：「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那可是你最後的希望，你都不試一試。難不成你以為回到星辰，你還有機會過上原來的日子？」好歹相識一場，她離開得決絕，倒讓離振天有些掃興，他本還想看一出慕容情與楚無歡之間的好戲，誰知他們竟再未說過一句話。

  「我沒那麼天真，何況我根本無路可選，他們若肯幫我，也就不會把我交給你。莫不成你以為我會去求楚無歡？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原以為這麼久沒見，你的性子會變得柔一些，結果反而比以前還要烈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我雖然沒什麼改變，可只怕星辰已經改姓離了吧？」慕容情感嘆，她並不覺得惋惜和遺憾，情勢如此，又能怪得了誰。

  「星辰還是姓慕容。」離振天似有暗示。

  「你這話什麼意思？」離振天必定已經收服了各處的人，那些不肯歸順的估計也都命喪黃泉了，他連自己都敢動，還有誰不敢殺。這樣算來，自己的父親大概也已經被架空了。可他卻說，星辰還是慕容家的，這一點，慕容情著實想不通。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休整過後，他們又繼續趕路。

  快馬加鞭，第二天傍晚前，二人回到了離府。

  慕容情摘下了斗笠，打量著周遭的一切。府中眾人一眼就認出了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以為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恐怕任誰都會被嚇一跳。何況，眾人皆見過她以前的樣子，而現在這般，也著實令人無法接受。各中種種，除了她和離振天，只怕星辰之中，也再無人知曉了。

  「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如果走漏了一點風聲，所有人一起陪葬！」離振天一聲令下，眾人都只當什麼都沒有看到，畢竟他們太清楚自己的主人的手段，他說得出就做得到，誰也不願意給別人陪葬，就只有當作無事發生。

  「你就不怕剛才在城裡有人看到？」慕容情隨口一問，她知道自己此舉實屬多餘。

  「天色已晚，路上本就沒有多少人，你又戴著斗笠，看不到真容。更何況，就算有人見到了，普通人多半會以為是見了鬼，而那些認得你的人，只怕也不會再認得你。」

  他進城時刻意加快了速度，將她死死護住，為的也是不希望有人看到她的身形還有樣子。更重要的是，她對於世人來講，不過已是一縷煙塵罷了。

  「其實你何必這樣費盡心思呢，星辰已盡在你的掌控之中，幫主之位你唾手可得，真搞不懂你還在等什麼？」

  「幫主之位對我而言，又算得了什麼。我要的是讓慕容博親眼看著他的寶貝女兒死而復生，卻生不如死。」一句話，暗示出兩個人的命運。

  「原來，你一直以來的目標只是慕容博。」慕容情一直以為他只是為了上位，卻沒料到他要對付的只是自己的父親。

  「居然還能這麼冷靜，你就不想知道我還會怎麼對付你們父女？你不怕？」離振天最欣賞的就是她無論身處怎樣的環境，都能處變不驚的面對，聰明的女人，永遠不會做無用的事情。

  「怕有用嗎？我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打不過，除了忍就是死，我不想死，就只能忍。若我還是當初的慕容情，你以為我會讓你得意到現在？」她的體質已經變得比常人還弱了，隨便一個成年人都可置她於死地。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裡，她已經註定成為別人的獵物。

  離振天仰頭大笑，他要的所謂復仇的快感，大概就是這樣吧。

  他帶著她，一路走進內室。

  離振天的內室里，還藏著一間密室。陰冷異常，不見天日，這是一間囚室，亦是一間刑堂。而此刻，慕容情就被他關在這裡，雙手束縛在刑架上，就像是一隻隨時可能被人宰割的羔羊。

  「何必多此一舉，你心裡清楚，我根本逃不了。」慕容情覺得他過分緊張了。

  「我需要從你身上借一件東西來用，怕過程之中你會亂動，不小心傷到你罷了。」離振天從架子上抽出一把劍，「我在想怎麼讓慕容博相信你還活著，思慮再三，恐怕也只有你自己能證明這件事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離振天是不會讓她正大光明地走回去的，他可以將她帶回星辰，卻不能讓她出現在幫中人的面前。不得不承認，他對她仍有忌憚，成事在即，他不想功虧一簣。慕容情的存在，只需要慕容博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劍光一閃，挫骨削皮。

  同時，綁著慕容情手臂的繩子也被砍斷，她整個人也失去了支撐摔了下來，痛得昏倒在了地上。

  離振天拾起地上染有鮮血的文身圖放好，那是從她手臂上削下來的皮膚。

  抱起地上的她放到石床上，他拿出傷藥為她止血，包紮的動作刻意做的很大，劇烈的疼痛讓她從昏迷中甦醒。

  「很痛嗎？」這是明知故問，「慕容家只有你的文身是紫色的，聽說是你親手調的顏色，慕容博親手幫你文上去的，相信他一定會認得的。」

  「不痛，一點都不痛。」冷汗已經洇濕了她的衣衫，她卻還在逞強。

  「呵，那就好。」見她如此嘴硬，離振天又一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鮮血的味道點燃了這個男人內心的欲望，伏在她耳畔，他故作深情地說，「放心，我會溫柔一些的。」

  毫不留情地享受，這一夜，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