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相信天理報應嗎？」

  離振天帶走了慕容情，或者說是她自願跟他走的，不帶絲毫強迫，也沒有半點挾制。他們就騎在同一匹馬上，絕塵而去。她離開得乾脆，沒有回頭，，更沒有任何留戀。說她自甘墮落也好、忍辱負重也罷，聰明如她，怎麼會選擇以卵擊石。她說過她要活著，用盡一切可能活著，等著親眼看那些利用她的人，最後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前路漫漫，她終於還是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裡。遠在千里之外的星辰，還有很多未知的劫難在等著她。

  無情和無歡站在城樓上，親眼看著他們離開。

  「若問，沿途派人跟著他們，以防離振天耍什麼詭計。」無情不想在擎蒼的地界裡被離振天討到什麼便宜。

  「幫主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若問早就在他們回去的必經之路上安排好了一切，不僅僅是為了監視離振天的一舉一動，他更希望在他還能企及的範圍里，給慕容情一些保護，哪怕一點點也好。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大哥，既然此事已了，我們也是時候辦些喜事了。雙喜臨門，豈不快哉。」慕容情剛走，無歡竟然想起了這件事。

  「也好，到時候，那三個分舵恰好可以作為你成親的賀禮。你終於成家立業了，我對爹娘也算是可以有所交待了。」無情很欣慰，自己的兄弟沒有被兒女私情牽絆，在適當的時候，能夠做到當斷則斷。只是，想起他自己所見到的若溪，他的心中也不免唏噓，她善良單純的樣子和傳聞中被神化了的慕容情，看起來是那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原本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如今卻落得這般慘澹的收場，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年紀輕輕就要承受那麼多的責任。無情無奈地搖搖頭，他很清楚，楚家與慕容家之間，立場不同，就註定他們不能共存。

  事情已經成為定局，無情也不想再想了，先行離開，只留下若問和無歡。

  「有話要跟我說？」無歡看若問沒有隨無情離開，想必是心中有事。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她？」若問想聽他一句真心話。

  「沒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無歡看起來很平靜。

  「真的沒有？」若問反問。

  「沒有。」同樣的答案，不帶多一點的解釋。

  「也好，不然，我會覺得你很可悲。」若問已經開始習慣眼前這個人的冷漠，無情無愛，對他來說，也許也是一件好事。灑脫一生，了無牽絆。

  「她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比如說，恨我？」

  「沒有，她說她不怪任何人。」

  「真的？我原以為她一定很想殺了我。」

  「她只想等著，看你最後會不會也被所愛出賣，得到和她一樣的下場。」

  若問看著無歡，那冷傲的樣子好像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想起昨日，慕容情靠在他的懷中，眼神空洞地盯著窗外，那份死寂感讓他心痛、更讓他擔憂：「跟我說說話好嗎？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裡，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如果想哭就哭出來，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

  可她卻只是很平和地問了他一個問題：「若問，你相信天理報應嗎？」

  「我不信。」

  「我以前也不信的，直到現在，我才發現，真的有報應存在。誰也不會想到慣會玩弄人心的慕容情最後也會愛上一個人，那個人竟然還是慕容家的世仇。曾幾何時，我也會利用別人對我的感情去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也終於嘗到了被所愛之人出賣，被所愛之人玩弄的滋味。一切因果皆是循環，你說，這算不算是我的報應。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此刻會不會正在看著我，會不會覺得已泄心頭之恨？」

  「你……」

  她沒有讓他說下去：「我知道，你怕我會做什麼傻事。謝謝你，不管你當我是若溪也好，慕容情也罷，到這個時候，你還肯冒著風險來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就算死也死而無憾。不過你放心，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又怎麼會讓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發生。哪怕就算是因為楚無歡，我也要活下去，我和他本就是一類人，所以我要等著，等著看他是不是也會有和我落得一樣的結局。」

  「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你，會不會怪我？」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無奈地一笑：「怪你什麼？怪你在山下救了我，還是怪你昨天沒有來救我？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能掌控的，這場遊戲你從來不在局中，我又能怪你什麼。」

  若問很想知道，她的不介意，是因為真的看透了，還是因為她對自己這個人的不在意。如果現在和她說這些話的人是無歡，她會不會也這樣說。

  「可是，我會怪自己。」若問很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若問，不要愛上我。所有愛過我的人難免會變成我可以利用的工具，而那些人到最後都沒有好下場。」多少人曾只是貪戀她的美色，卻冠冕堂皇地說愛她，而這些人，註定會成為她手下的亡魂。

  「我不怕。」原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

  「可是，我怕……」

  「別怕，等著我……」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等到那一天……」

  「無歡，作為朋友，我真的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言盡於此，若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對他而言，短暫的離別，是結束，也是開始，他那一刻的無能為力，讓他終於決定掙脫命運的枷鎖，做回一個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正常人。

  城樓之上，只剩下楚無歡一個人。

  夕陽照在他身上，那殘留的溫暖令他想起無數次與她漫步在夕陽下的場景。靜謐的時光里，他的心也是充滿了安逸和滿足。

  他真的沒愛過她嗎？

  他不知道。

  愛是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可是，就在剛才，當他看到她遠去的背影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裡好像丟了些什麼，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之感從他內心深處緩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