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社會教做人

  教導主任悄悄走到方小武身後，小聲傳達著領導們的意見：「注意點時間，稍微壓一壓。」

  壓什麼？

  估計不是壓時間，應該是壓制一下氣氛。

  這個提示來得恰到好處，方小武湧動著的熱血快速平復下來，點頭示意收到。

  前面的抒情非常成功，情緒調動得極其到位，現在，該用毒雞湯給孩子們洗洗胃了……

  等到少年少女們稍稍平靜一些，方小武燦爛的一笑。

  「我相信，在你們中間，有不少人都能做到，每天努力學習14個小時，隻是效率有高有低。」

  「有這種志氣的孩子不用聽任何人嗶嗶，哪怕天賦差點，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至少能過得不錯。」

  「但是別指望單靠努力，去獲得多大的成功，因為有80%的人在爭那20%都不到的流動社會資源，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優勢。」

  「我還沒開始學經濟學，所以我不確定這個詞用得對不對，但是我很確定——我們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未來要面對的競爭，將會慘烈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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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方小武突然側過頭，瞟一眼李捷思，然後才繼續講下去。

  「曾經，有一個家境很好的同學，高高在上的對我說：你學習再好又有什麼用？以後還不是給我這樣的人打工？」

  「我沒反駁他，因為我覺得，他說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發生。」

  方小武悲觀而又現實的承認這一點，讓底下頓時一片譁然。

  大家都在期待他講出一些不同的東西來，有趣、熱血、正能量，如果是反擊的經過，那就再完美不過。

  結果……他就這樣承認了？

  在少年們失望的目光中，方小武卻攤開手，灑脫的笑起來。

  「我不能騙你們，對不對？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如何讓自己好受一些。」

  「第一，如果你足夠努力，那麼你至少有權利選擇給誰打工，而不是被人家挑挑揀揀。」

  「比如我，我肯定不會給他打工，我要給他家的競爭對手打工！」

  台下又開始有一些笑聲，雞湯很毒，但味道其實還挺對胃口的。

  「第二，你要想清楚——我努力讀書，認真工作，用打工賺到的錢孝敬父母、教育孩子，究竟丟人不丟人？」

  停頓整整五秒鐘，方小武才搖搖頭。

  「我覺得不丟人。」

  點睛之筆！

  台下的學弟學妹們轟然鼓掌，不少熱血少年都在高喊著：「不丟人！」

  方小武笑眯眯的看著，良久又道：「那些盡情消費父輩財富的富二代，其實也不丟人。」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際遇和位置，我們要擺正心態，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

  「有錢人那麼多，我們羨慕不過來，更嫉妒不過來，還是活好自己最重要，對不對？」

  又是一陣高呼：「對！」

  然後，才是整段話的重點，真正的點睛之筆。

  「當然，少數小朋友狂妄囂張、仗勢欺人，非洲人難免會碰到這種小概率事件，我的建議是——離他遠點。」

  「專注於你自己，你的人生遠比你認為的更有價值。而那種貨，早晚會被社會教做人。」

  ……

  接下來的收尾，李捷思一句都沒聽清。

  他死死咬著牙關，眼睛裡全是血絲。

  你個臭傻逼！出風頭瞎瘠薄浪還得帶著我，老子殺你爹了？！

  你特麼給我等著！

  直到教導主任示意他上台，李捷思才勉強收斂怒氣，臉上掛著辛苦練出來的「貴笑」，大步上前。

  默背兩遍講演稿開篇，李捷思的心情突然又燦爛起來。

  這篇稿子，是楚天銷售部裏的文案高手，親自為他量身定做的。

  花團錦簇卻絕不空洞，張揚銳氣卻毫不粗俗，煽動力可能沒有方小武的即興表演強，但精彩程度，絕對更勝一籌。

  更關鍵的是，無比契合他的氣質，高貴而親切，優雅又接地氣。

  為了這次講演，他做了無比充分的準備，語速、笑容、肢體表達，幾乎都已經磨到毫無瑕疵。

  等著吧，臭屌絲！

  老子馬上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講演！

  比臉、比氣質，老子可以讓你半個頭再加一身阿瑪尼！

  李捷思抱著幾乎是必勝的信心，走向主席台中央。

  方小武已經講完，但沒有急著下台，而是很有風度的站在原地，輕輕為李捷思鼓掌。

  堂堂李大少，當然不會領情，心裡那叫一個膈應，卻不得不硬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方小武不鹹不淡的說聲「加油」，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

  說話時距離話筒很近，這句「加油」很清晰的傳了出去。

  握手的時候，方小武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用不大的聲音又補一句：「哦，你剛才追著我問王同？被警察帶走了。」

  這句話，就隻有主席台正中央的幾個領導聽到。

  譚副市長莞爾一笑，心底暗道：到底還是個孩子，忍不得委屈。

  大家的想法都大緻一樣，卻不會認為方小武的做法有什麼問題，反而覺得李捷思咄咄逼人，惹人厭煩。

  但是，就在方小武說出這句話以後，驚變驟起！

  隻見李捷思突然之間就紅了眼，一把甩開方小武的手，左手握拳，猛然砸向方小武腦袋！

  「啊！」

  驚變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隻來得及爆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方小武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看上去非常驚愕，隻是下意識的擡起胳膊，向後退開半步。

  第一拳擦著方小武的臉頰過去，究竟打沒打到，大家都沒看清楚。

  李捷思好像瘋了一樣，嗷嗷狂叫著，不依不饒的又掄起右拳。

  「方小武我草你大爺！」

  砰！

  一拳砸中方小武肩膀。

  方小武狼狽的抵擋著，眼看著就要摔倒。

  李捷思又揮出第三拳，嘴裡繼續怒罵著，那聲音，聽起來竟然有種莫名的……悲憤？！

  「你麻痹的方小武！老子一點也不短！老子硬起來兩米八！」

  巨大的吼聲順著話筒傳遍操場，頓時讓大家的驚呼「嘎」一下噎住。

  什、什麼鬼？！

  方小武似乎也被震懵了，反應慢了半拍，於是就被飽含怨憤的一拳砸中臉頰。

  下一秒，就在萬眾矚目下……應聲倒地。

  臥槽！

  好大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