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殺！

  「那是蛇？還是一條蟲？」

  傅運喉嚨乾澀，發出的聲音簡直不像是自己的，恍若夢囈。

  骨骼從人蛾的液體皮囊中抽離而出，用力拍打著的洞窟石壁，搖搖欲墜的石柱不斷顫抖，石塊和土屑從頭頂抖落，那強勁有力的長尾像是自天國降下的重錘，轟然一聲，石壁裂開蛛網般的裂痕，無數的蟲子自裂縫中爬出。

  它傷痕累累，卻又強大得不可思議，仿若神造之物。

  葉聲幾乎呆住了，她忍不住想，如果人蛾是這樣的東西，那麼它還需要什麼詭計心機呢？單憑這份偉力，便足以摧毀一切了。

  「它的頭顱……」傅運激動又戰慄，伸出手指，控制不住的喊，他失態又驚嘆的看著這一切，舉起了手中劍。

  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人蛾的頭顱受傷，那道蒼青之色像是一道抹不去的傷疤，讓它的骨骼不能融洽自如的移動，它原本是最為詭奇的造物，多了這道傷痕，卻變成了一個可以毀滅的陰邪之物。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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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開槍，子彈嵌入人蛾的骨骼之中，因這力量，人蛾朝著後方退了退，搖頭擺尾，那顆類人的頭顱猛然朝著開槍的人襲去。

  傅運一劍落下，正中那顆頭顱，腳一蹬，長劍刺入眼眶，一劍穿過。

  「好樣的！」

  傅運也因此鼓足信心。

  下一刻，天旋地轉，他被頭顱帶了起來，整個身子好似放飛的風箏，重重隨著頭顱砸到了石壁，隨著一塊石柱狠狠砸落地面。

  「快鬆手！傅運，別跟這畜生死磕！」

  傅運手已經軟了，又被甩了起來，手中劍脫出，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嘔紅不止，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被人拖到一邊，胸膛上下起伏，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費力的舉起了拳頭，又緩緩垂下。

  黑色藤蔓纏繞骨骼長蟲，被一根根崩裂，又纏繞上去，那顆頭顱不斷的擺動，上下顎咔嚓咔嚓合攏又張開。

  「我來！」一個小年輕吼了一句，繩槍穿透上方石壁，他倏地上去，啪啪往下甩了好幾張符籙，一隻金鉤成功掛住了骨骼長蟲的連接處，用力往上拉。

  這一招還是當初葉聲利用黑色藤蔓讓龍騫他們離開後，他們一群人琢磨出來的，一來繩槍比藤蔓好使，一來從下往下攻擊說不定能起奇效，三來方便到時候離開，配套的就是浸泡過符水的金鉤，特殊的金器本來就有辟邪的效果，何況這金鉤還是他們特意準備的，上面刻有針對鬼怪的陽文。

  人蛾就像是被從中釣起的蛇，龍騫等人兩邊分散，鉗制住它的首尾。

  銅錢劍斬下，人蛾一分為二，徹底從中央撕裂成兩半。

  「成功了！」

  眾人喜形於色，龍騫確仍沉住氣，高聲說：「人蛾死而不僵，將骨骼全部打碎，別放過。」

  葉聲微微頷首，卻見眾人搗毀人蛾骨骼之際，一條指頭長的小蟲飛快躥出，急忙說道：「人蛾逃出來了，都小心！」要是叫人蛾鑽入人的身體裡，可是得不償失。

  提醒之下，眾人都瞧見那隻小蟲，卻是朝著葉聲所在的方向而來。

  黑色藤蔓貼地而行，小蟲卻爬行在藤蔓之上，一個蹦跳，直朝紙人而去。

  葉聲心頭一喜，這紙人還真是帶對了。

  她就說，人蛾與紙鶴一丘之貉，多半曾經用過紙鶴的紙人，此時見了這紙人，無可選擇的情況下，有極大的可能傾向於寄身其中。

  紙人眉眼微睜，靠在石壁前，竟有種幽幽的鬼魅之感。

  正當小蟲快要鑽入紙人之中時，一道人影閃了過來。

  麻木的一張臉，行動蹣跚，就像是一隻失魂的人偶。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跟葉聲失散的中年人，竟然在此時找來了這裡，葉聲認為他大約是被鬼附體，活不下來了，當時情況，實在無力去找。

  萬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成為意料之外的變數。

  難道說，人蛾並不是衝著紙人去的，本就是衝著這個中年人而去？

  「來不及了嗎？」

  葉聲眼睜睜看著小蟲鑽入中年人體內，那張麻木的臉，一下子變得邪戾生動，他伸出手，在空氣中抓了抓，其他人還沒意識到他要幹什麼，葉聲已經沖了過去。

  無數的飛蛾從地下河中飄出，帶著死氣與要人性命的蟲，布滿了整個空間。

  黑色藤蔓裹住葉聲的腰，將她當作炮彈一樣拋了出去。

  只聽得一陣風聲，葉聲將自己當作一柄武器砸到了人蛾身上，藤蔓將葉聲和寄生中年人的人蛾絞在一起，葉聲手臂張開，剪刀狠狠刺了進去，鮮血橫流，葉聲再度刺入。

  【三十七鬼燈】幽藍色燈光亮起，中年人的神情依舊陰狠狡詐，完全不受影響。

  龍騫背後爬滿了飛蛾，跌跌撞撞朝著人蛾跑來，最後滅殺災禍的希望，他哪怕付出所有，也不會放棄。

  綻放靈光的長尺落在人蛾頭顱，轟然一聲。

  葉聲瞳孔微縮，她原本打算使用【正陽符】，看看能不能將人蛾驅逐出去，眼下是用不上了。

  頭顱破裂，鮮血噴出。

  正常人絕不可能活下來。

  手指長的小蟲迅速從頭顱鑽出，猛然鑽進龍騫眼眶，葉聲倒抽了一口涼氣，幽藍色光芒籠罩龍騫，卻見他顫抖著扔掉了手中長尺，右手顫巍巍刺進去，活生生扯住了那條小蟲，疼得面部痙攣，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動手，刺進去。」龍騫顫聲說。

  人蛾能殺多少人？葉聲雖然有所猜測，但實際上沒有太具體的概念，但龍騫確實清楚的。

  他可以為了毀滅人蛾，殺死被人蛾寄生的人，他也可以為了毀滅人蛾，殺死自己。

  「動手！」

  他的手漸漸已經不由自己控制，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嚎叫，他嘶聲喊：「用你的剪刀，殺進來！」

  葉聲手一緊，尖銳的剪刀刺了進去，鮮血迸到她面頰，溫熱甜腥。

  蟲子還在動，她用力攪動，猛然拔出，連帶著被釘在尖端的小蟲。

  人蛾，這恐怖的化身，不是死在了葉聲的手下，而是死在了為毀它不惜自戕的人手中。

  它在傳言中如妖似魔，卻原來，只是這樣一條小小的蟲子，就如它最慣常的武器——飛蛾一般，脫離了強大的武裝，用腳就能碾碎。

  龍騫身體軟了下來，往後倒去。

  「龍前輩！」宇文勛大喊一聲，朝這邊跑來。

  葉聲看著他，輕輕伸手，攬住了倒下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