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鮫人殿下與她的愛仆

  聖靈大陸上有兩大混亂動盪之地。

  

  一是羅剎城，二是風刃山。

  羅剎城被譽為是平民界的地獄之城，而風刃山就稱為是修真界的刀山火海。

  平民界中那些悍匪跟通緝犯，以及殺人如麻的傭兵們，都聚集在羅剎城。而修真界中那些犯下殺孽，心術不正的馭獸師，則都藏匿在風刃山。

  滅世大戰結束後，『羅剎城』被方佩佩用武力收服。經過她一系列的改革跟武力鎮壓，如今的羅剎城已成了一個獨立的國家，而那些無家可歸的，願意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傭兵，都能在這個國家生活下去。

  這個亡國公主，為無家可歸的傭兵們提供了一個家，一個國家。

  她放棄了復國這條路，選擇重新創建一個國家。

  但風刃山上因為生活著眾多修為高強的邪惡馭獸師，卻遲遲沒能被人真正收服。直到20年後，它終於迎來了一場殺戮——

  那是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那晚，身穿海藍色長裙的嫵媚女人，孤身一人降臨風刃山的山頭。

  那一晚，隱居在風刃山附近的強者們，清楚地看見有一名藍色的鮫人懸浮在風刃山的深空中，她左手執鮫神劍攪弄風雲，右手持浮屠塔鎮壓所有罪犯。不過一夜，便成功蕩平了風刃山。

  據他們口口相傳，那一夜，從風刃山上飄來的風雨，都帶著血腥氣息。

  而那鮫人，正是神月國的三殿下墨翠絲。

  神道30年，年邁的帝諾帝尊終是撐不住了，隕落棲霞海。隕落前，他將陪他征戰半生的鮫神劍贈送給了唯一的同族族人墨翠絲，而本就驍勇善戰，有浮屠神塔功法相助的帝師強者墨翠絲，就變得更加神勇無敵了。

  這些年，墨翠絲帝師一直都在神月國內活動，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神月國，遠離神域洲去作戰。

  一時間，墨翠絲血洗風刃山一事，成為修真界的熱鬧話題。

  【風刃上那群惡鬼到底做了什麼，才會惹怒墨翠絲帝師，招來殺身之禍。有知道詳情的進來說說麼？】在馭獸師聯盟網站中，有一群年輕的喜愛八卦的馭獸師們，在深夜裡開了這樣一張討論帖。

  這個帖子剛開，便吸引了許多馭獸師的注意。

  有人說：【風刃山上那群鬼東西作惡多端，殘殺平民跟馭獸師，本就該殺。管他們得沒得罪墨翠絲女神，總之，女神大人殺了他們，那都是為民除害！】

  也有人說：【樓上的，你把風刃山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知道風刃山這些年為什麼一直未被蕩平嗎？你當真沒人能打敗他們？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背後的家族跟勢力。就算他們是罪犯，可他們大多也都是出自修真世家的弟子。】

  自二樓馭獸師發言後，後面幾十樓的留言，都圍繞著這個話題跑偏了。

  直到103樓用戶的發言，才將話題帶了回來，他說：【我打聽到了一點小道消息。據說，墨翠絲帝師這次之所以會大動干戈蕩平風刃山，是風刃山的新魔頭破壞了墨翠絲帝師悉心培養多年的『種魂樹』。】

  看到這條留言，在網上衝浪吃瓜的馭獸師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因為這？】

  也有人調侃說：【從前，有一個魔尊，他手賤毀了一棵樹，卻被盪了老窩。】

  【所以說，人之所以要長腦子，就是要控制自己的手跟嘴。一句話，別犯賤。】

  ...

  第286樓的馭獸師用戶留言稱：【諸位年紀應該都不大吧，應該都不清楚墨翠絲帝師的人生經歷，你們不如回家去問問家中參加過弒神大戰跟滅世大戰的長輩們，只有見證過或參與過這兩場大戰的馭獸師，了解墨翠絲帝師人生經歷的人，便知道那種魂樹對墨翠絲帝師的重要性了。】

  286樓的馭獸師，名叫『誤入修真界的編劇大師』。

  看到286樓的留言，許多人都在她的留言下面追評：【這位大人，您知道真相嗎？說給我們聽聽嘛。】

  隔了約莫十分鐘，『誤入修真界的編劇大師』才在686樓繼續回復道：【當年，前輩們自爆獸心共搭通天之橋，將9名年輕不凡的馭獸師送往大世界去尋求一線生機就。墨翠絲帝師跟她的愛人馮昀承，便是其中之二。在滅世大戰中，墨翠絲的愛人犧牲了自己，以己身為容器，承載了3006顆骨球，全心全意協助凰神大道，二人聯手才共誅魅惑斑蝶。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他的名字跟事跡不被准許在教科書上，以至於後生們並不知道馮昀承此人的事跡。】

  【我只能告訴你們，在滅世大戰中，馮昀承道友做出的犧牲，值得任何一個人敬仰和感激。馮昀承道友隕落後，因徹底魂飛魄散，無法入輪迴。那顆種魂樹，是墨翠絲大人親自種下，每隔十日用思念之情跟血液灌溉才養大的樹。據說種魂樹一旦開花，就能為魂飛魄散的亡靈祈願一抹魂魄，只要能修復這魂魄，就能為亡靈換來一個輪迴的機會。】

  【墨翠絲帝師於神道1年種下這顆種魂樹，至今已有46年，那種魂樹在上個月終於結了花苞，但未能等到開花，便被風刃山魔頭強行砍斷。你們說，墨翠絲帝師該不該怒？】

  寫下這段留言後，『侮辱修真界的編劇大師』就直接下線了。

  而在線吃瓜的這些年輕馭獸師們，在知道真相後，也都收起了他們的調侃之心。

  身為馭獸師，對於在滅世大戰中做出犧牲的任何人，他們都不該調侃輕視。

  那是褻瀆英雄的亡靈。

  *

  入夜。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涼，皎潔冷月灑落在院中女子的嬌軀上，女子身穿海藍色真絲睡裙，肩披白色皮草披肩，赤腳踩著草地，站在那顆種魂樹前。

  她盯著種魂樹上被斬斷的那截樹枝，美眸逐漸變得絕望。

  「它不會再開花了。」

  一個馭獸師，一生只能種一顆種魂樹。

  一顆種魂樹，一生只能開一朵花。

  她僅有的希望，也沒有了。

  「馮昀承。」墨翠絲緊了緊披肩，咬著紅唇，低聲囈語說：「我有點冷。」

  但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會將她擁入懷中，再笑嘻嘻地對她說：「殿下，我懷裡暖和了。」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群的女性來到院子，她是從鐵雷軍團建立之初便跟在墨翠絲身邊的女隨從季浩。季浩雖也是馭獸師，修為很是普通，至今也只有君師初期修為。

  年過百歲的季浩，早就老了。

  季浩是跟在墨翠絲身邊最久的隨從，她曾親眼見證過馮昀承大人跟殿下的相知相遇，和相愛。

  她比誰都清楚，此刻殿下的心裡有多苦。

  「殿下。」季浩踮著腳，將暖和的過膝大衣披在墨翠絲的身上。她說：「殿下，夜裡太冷了，您還是回房去休息吧。」哪怕知道殿下是帝師之軀，區區寒風根本不會近她身，但季浩還是覺得殿下很冷。

  心冷比身體冷更讓人擔憂。

  「季浩。」墨翠絲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季浩受寵若驚，忙垂首應道：「季浩在。」

  墨翠絲轉頭朝季浩望過來，沒頭沒腦地問了句：「還記得，他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是什麼嗎？」

  季浩下意識想說是平安扣，但『平安扣』三個字都蹦到了嘴邊，季浩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段久遠的模糊畫面來。季浩抿著唇想了想，她凝視著墨翠絲，試探性地問道：「屬下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朵杏黃色的月季花。我記得，那種月季又叫做...」

  「碧翠絲。」墨翠絲說出那月季的名字。

  季浩猶豫地點了點頭。

  墨翠絲拿下肩上的大衣，遞給季浩，轉身朝屋內走去，邊走邊說：「把這種魂樹弄走。」

  這東西，已經沒作用了。

  季浩擔憂地注視著墨翠絲離去的背影，沒敢反對。

  可第二天，當墨翠絲來到院子，見那種魂樹還好好地種在院子裡，她心裡是有些生氣的，下意識就想要將季浩叫來譴責幾句。可當她看到種魂樹上掛著許多祈願牌時，張開的紅唇，又下意識抿緊了。

  她伸手握住最近的那塊祈願牌，翻開來一看，見上面寫著——

  【有情人終能相守——虞凰】

  墨翠絲沉默了片刻，這才動手去翻第二塊牌子——

  【馮老四一定會回到殿下身邊，回到我們的身邊——殷容】

  第三塊上面寫著——

  【以神的力量，祝老四跟翠絲早日團聚——盛驍】

  【我們的殿下還在等候，馮老四又怎敢真正缺席？他一定藏在這世界的某處——多諾爾】

  【馮昀承，你要回來——艾斯特爾】

  ...

  樹上，掛著近百隻祈願牌，每一塊祈願牌上都注入了它們主人的靈力，那是馮昀承跟墨翠絲共同的那些好朋友送給他們的祝福。

  墨翠絲將那些祈願牌看完，本感到絕望的心，再次生出了希望。

  「季浩。」

  季浩悄然出現在院子裡。

  墨翠絲轉身看向季浩，她說：「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殿下，您是要出遠門嗎？」每一年墨翠絲都會休息半年時間，去三千世界那些出現了新的傳聞的奇怪之處一探究竟，期盼著能遇見馮昀承。

  墨翠絲頷首。「嗯，我要去找他。」

  可三千世界這麼大，她想要找一隻蝴蝶，得有多難啊。

  「殿下。」季浩想要勸墨翠絲幾句，但轉念想到，有希望，人就不會絕望，這對殿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季浩便又作罷了。「季浩在這裡，祝殿下心想事成。」

  「多謝。」

  季浩幫墨翠絲收拾好東西，陪著墨翠絲剛走出三殿下府邸的大門，就看到一台黑色摩托停在家門口。坐在摩托車上，身穿白襯衫跟黑色長皮褲的女子，是許久不見的盛央。

  墨翠絲跟盛央其實並不熟。

  她們年紀相差太大，墨翠絲比盛央要大17歲，她上陣殺敵的時候，盛央還是個奶娃娃呢。

  但盛央跟馮昀承的關係卻極好。

  「殿下。」盛央摘掉頭盔，抓了抓及腰的黑色長直發，長腿從車上方一跨，便踩著地面朝墨翠絲走了過來。

  「盛央小妹。」墨翠絲詫異地看著她，對盛央突然造訪三殿下府感到好奇。「是你哥讓你過來的嗎？」除此之外，墨翠絲想不到別的原因。

  盛央卻說：「不，是我要見你。」

  瞧見墨翠絲眼底的困惑，盛央道：「殿下，我有事想要跟你聊聊。」

  墨翠絲下意識說：「抱歉，我正打算外出。」

  「此事有關老四。」盛央一句話，便堵死了墨翠絲的後路。

  墨翠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說：「請入內一敘。」

  *

  墨翠絲直接將盛央帶到了她的私人會客廳。

  季浩為她們端來熱茶後就走了，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這裡，剛好能看到院子裡那顆種魂樹。

  見盛央一直望著那顆種魂樹在瞧，墨翠絲端起茶杯喝，垂著眼瞼，藏住眼底的難過。她說：「你應該聽說了，魂魄花還未開放，就被斬斷了。」

  這事盛央自然也知道。

  哪怕墨翠絲將情緒藏的很好，但盛央能感應到墨翠絲的悲傷。

  「殿下，您可知道，在什麼情況下，種魂樹才會開出魂魄花嗎？」

  墨翠絲搖頭，「我不知，這種魂樹是你嫂嫂幫我尋來的，她告訴我，悉心培養它，就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倒也沒錯。」盛央附和。

  墨翠絲放下茶杯，開門見山地問盛央：「盛央妹子，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盛央也直奔主題說道：「種魂樹只有在感應到種樹之人所思念的那道亡靈的靈魂氣息後，才會開。」

  此言一出，墨翠絲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是說...」

  墨翠絲不敢朝那個方面去想。

  她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盛央，呼吸不知不覺都變得緊張起來。

  盛央能理解墨翠絲此刻的心情，她也不捨得讓墨翠繼續承受煎熬。在墨翠絲那如火炬一般灼人的目光注視中，盛央輕輕地點了點下巴，將那件塵封已久的往事，講給墨翠絲聽。

  「殿下，我聽哥哥說，你是上古鮫人娜靈前輩的傳承者，那你一定知道娜洛吧。」

  墨翠絲點頭。「我知道，她是娜靈跟崑崙神相師的女兒。」

  「沒錯，上古鮫人一族擁有神之魚鱗，可以無限重生。娜洛之所以無法再重生，只以為她對活著失去了興趣，將神之魚鱗送給了我。在滅世大戰前，我又將神之魚鱗送給了老四。之所以沒敢將這件事告訴你，也是怕神之魚鱗無法在他身上起作用。但種魂樹結了魂魄花苞，這就說明老四正在重生。」

  「這就是我今日登門造訪的原因。」

  得知原委，墨翠絲欣喜不已。「謝謝你！」

  對盛央之前的隱瞞做法，墨翠絲並無半分埋怨之心。

  她謝的是盛央對老四的一片心意。

  「我嫂嫂能預知未來，卻無法預知老四的未來，這才千方百計尋來這種魂樹。她也明白，一旦種魂樹開了魂魄花，老四就會回來。殿下，請你堅信，老四一定會回來。」

  因魂魄花被斬破，馮昀承失去了唯一重生的機會，墨翠絲一怒之下血洗風刃山，盛央擔心墨翠絲會因此一蹶不振，會喪生了對活下去的希望，這才特意趕來將真相告訴墨翠絲。

  墨翠絲問盛央：「盛央妹子，那神之魚鱗是你送給他的，你能感應到他如今的下落嗎？」

  盛央搖頭，「抱歉，我感應不到。不過，娜洛在何處隕落，就在何處重生。聽嫂嫂說，娜靈前輩也是在哪裡隕落，就在哪裡復生。所以我猜，老四會在他隕落之地復生。」

  「隕落之地...」墨翠絲驀然抬頭朝天空望去。

  馮昀承是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隕落的，可宇宙這麼大，她該如何去找他？

  盛央顯然也跟墨翠絲想到一塊去了，她說：「聽說，科技大陸有可以前往宇宙深處穿梭旅行的時空船，不過費用十分高昂。殿下，你可以去科技大陸租時空船，前往宇宙查看一番。」

  「我也是這麼想的。」

  送走盛央後，墨翠絲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科技大陸。

  她與姬臨淵關係並不熟，但因為虞凰這層關係，姬臨淵對她態度很親厚，直接將時空船免費送給了她。「三殿下。」姬臨淵還像從前在聖靈大陸神月國那樣稱呼墨翠絲為三殿下，他將時空船的通行證交給墨翠絲，對他她：「沒有馮昀承大人的犧牲，就不會有三千世界今日的和平跟自由，希望他能回來，希望你們能團圓。」

  「多謝大人。」

  從那天起，墨翠絲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搭乘時空船前往宇宙深處，當初馮昀承隕落的地方看看。

  但每一次，墨翠絲都是抱著希望前去，帶著失望而歸。

  神道56年，墨翠絲仍在宇宙深處尋找著馮昀承的蹤影，卻仍然一無所獲。這十年裡，墨翠絲總在科技大陸跟聖靈大陸以及宇宙深處三地奔波，姬臨淵跟她也成了好朋友。

  這日，墨翠絲如往常一樣，神色黯然地從時空船里走出來。

  姬臨淵見她目光如水一般平淡，就知道她又失敗了。

  「也許，他不在隕落之地。」姬臨淵這樣勸慰墨翠絲。

  墨翠絲則說：「但無論是娜洛還是娜靈前輩，她們都在隕落之地重生。」所以，馮昀承也一定會在隕落之地重生。

  姬臨淵皺眉想了想，卻說道：「娜洛在深淵之底甦醒，是因為她想要恥辱之地重生，報仇雪恨。娜靈在隕落之地甦醒，是因為她就隕落在愛人的小世界中。她們在隕落之地復生，也在她們執念之地重生。說不定，馮昀承大人也在他執念所在的地方重生了呢。」

  姬臨淵純粹是為了安慰墨翠絲，才這麼一說。

  可墨翠絲在聽到這番開導後，心跳卻驟然加快了一些。

  執念所在之地。

  馮昀承執念所在之地，又會是哪裡呢？

  *

  連續五日來，墨翠絲都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

  馮昀承的執念所在之地，會是哪裡。

  她的執念所在，是棲霞海鮫人皇宮。多諾爾的執念所在，是光明海。艾斯特爾的執念所在，是入魔洞。殷容的執念所在，是她家人死去的地方。蕭疏的執念，是深淵密林...

  每個人的執念之地都很好猜，唯獨馮昀承的執念，墨翠絲猜不透。

  馮昀承這一生最大的執念，就是她了。

  可她就在這裡，她的身邊也從未出現過馮昀承的痕跡。

  那麼，馮昀承執念所在之底，會在哪裡？

  墨翠絲實在是想不明白，便將虞凰他們這些摯友，以及兩位兄長，和馮昀承的家人，全部都請到了三殿下府邸，共同討論這件事。然而無論是虞凰多諾爾他們，還是馮唐他們，都想不到這麼一個地方。

  墨月樓努力思索了許久，突然說：「真要說的話，也有那麼一個地方。」

  「哪裡？」眾人都同時扭頭朝墨月樓望過去。

  墨翠絲的眼神更是亮得可怕。

  墨月樓眺望著羅剎城所在的方向，他說：「各位還記得，妹婿當初是如何打動翠絲的心，成為翠絲認定的男友的嗎？」

  這事多諾爾最有發言權，他優雅地舉起右手來，回憶道：「我記得，他當初為了博得翠絲的芳心，甘願用肉體之身承受翠絲的十拳之擊。那天他是真慘，差點就被你給揍死了。好在那最後一拳，你並沒有真的砸下去。」

  那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了。

  那時候，多諾爾他們還是一群二十多歲的青年。

  「你們還記得不，咱們當初還在那裡開了賭注，賭他倆最後能不能成。」多諾爾說起這事便覺得興奮。

  墨月樓頷首，他道：「記得，當初在場的學生中，只有我跟虞凰賭他們能在一起。話說回來，那個寶物盒至今還懸浮在聖靈學院娛樂活動室的上空，這麼多年了，我們都忘了去開寶箱。」

  寶箱...

  墨翠絲猛然站起身來，「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嗯？

  半刻鐘後，一群人現身於聖靈學院的娛樂活動室。

  那個箱子果然還懸浮在室內上空。

  墨翠絲盯著那口緊閉的箱子，她的手有些抖。

  多諾爾將那口箱子取下來，他抱著箱子對墨翠絲說：「翠絲姐姐，這箱子上面有我跟虞凰的靈力印記，只有我跟她同時聯手才能將其打開。」多諾爾跟虞凰對視了一眼，又問墨翠絲：「可以打開嗎？」

  墨翠絲既期待，又害怕。

  她閉上雙眼，無聲地吸了口氣，才說：「開。」

  虞凰跟多諾爾同時將靈力注入靈力鎖中。

  咔嚓——

  箱子打開，在那裡面堆著一大堆低階的二品跟三品靈器。

  曾經這些東西對多諾爾他們而言，也算是值錢的寶物了。但如今在他們看來，都只是一些小玩意兒了。

  墨月樓將那裡面的寶物，一件件取出。

  「多了一件寶物。」墨月樓清楚記得，當初一起下注的，共有480名同學。可這裡面，卻有481件寶物。

  而那多出來的寶物，正靜靜躺在箱子底部，那是一隻...五彩斑斕的蛹。

  墨翠絲盯著那個被白色蠶絲包裹著的蛹，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臉，發出了欣喜如狂的哽咽。

  *

  三千世界中，唯有淨靈大陸跟精靈大陸，是靈力最純粹的地方。

  這兩個世界，也是最適合孕育所有靈長生物的地方。

  墨翠絲帶著那隻五彩蛹，暫時定居到了淨靈大陸一處光照充足的山谷中。她用一個漂亮的玻璃房，養著那隻蛹，每天都用靈力滋養著它。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盼著，等著。

  終於，那隻蛹化繭成蝶。

  那一日，五彩斑斕的光將山谷映照得如夢如幻，昳麗俊美的男子從蛹中醒來，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海藍色的嫵媚雙眸。他靜靜凝視著那雙眼睛，眼神逐漸由迷茫變得清醒，最後，徹底淪為情深。

  「殿下。」

  只有他在稱呼『殿下』的時候，會充滿柔情蜜意。

  墨翠絲卻不敢答應，怕是自己的錯覺。她握緊雙拳，用命令的口吻對男子說：「馮昀承，吻我。」

  馮昀承盯著墨翠絲眼尾的淚水，他說：「遵命，我的殿下。」

  接著，他便吻住了墨翠絲的唇。

  直到狂熱的溫度融化墨翠絲的唇與口腔，直到整個人都被對方按入懷中，直到對方那纖細的手指動情地插入自己的髮絲間，墨翠絲這才敢眨眼睛，才敢擁抱對方。

  神道64年。

  孤獨的鮫人殿下，終於找回了她最忠誠的愛仆。